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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杜卫青也不多说,马上朝着齐光武点了点头,两人马上低头走了出去。
林夕朝着梁三思点了点头,又道:“梁三思,你帮我找名画师,将这名男子的画像画出来,四处张贴,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认得,同时排查一下,东港镇本镇的镇民和常驻商家有没有人失踪。看这衣物样式,应该不像是特别远的外地人。”
“属下领命。”梁三思马上快步走了出去。
许荐灵的脸色此刻变得难看至极,他没有想到林夕从查检到接下来的断案安排,竟然是如同一个熟手,如此安排和判断,恐怕换了一个老提捕在场都要喝一声彩,此刻围观镇民之中已经有人发出叫好之声。而林夕方才的言语,却似隐然将杜卫青都压在了他的上头,将他都抛在了一边不理。
“难道你以为我是瞎子,看不出你的幸灾乐祸?即便我没有做过提捕但至少看过柯南”林夕鄙夷的看了脸色难看的许荐灵一眼,心中冷嘲了一句。
“发现这尸身的人在哪里,衡荣昌的人在哪里?”林夕对着旁边几名内务司官员拱了拱手,问道。
“在下宋成鹏,是衡荣昌这两条船的管带。林大人断案有序,在下很是佩服,今后在东港镇,还要多靠大人照拂了。”林夕此言一出,那几名官员身旁的一名身穿紫色绸衣的中年圆脸商贾顿时和善的一笑,对着林夕拱手行礼。
旁边一名内务司官员也出声解释道,发现这浮尸的老人已经吓昏了,现在已经在家中休养,一时半会恐怕是过不来。
林夕对着宋成鹏行了一礼,道:“在案件未明之前,贵号这两条船请不要离港,船上所有人等,也请不要离船,给我清册盘查。”
衡荣昌管带宋成鹏白胖圆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滞了数息的时间,他似乎才彻底反应明白林夕这句话的意思,不可置信道:“林大人你要扣我们衡荣昌的这两条船?这和我们衡荣昌有什么关系?”
林夕看着他,平静的说道:“这浮尸在这港口中发现,除了从上游沿水流飘来的可能之外,从这港口附近的船上丢出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不仅是你们衡荣昌的船只,港口附近的我都要盘查。”
“大人,您也知道我们衡荣昌的信誉。”宋成鹏的脸色微红,怒声道:“这怎么可能和我们有关?”
林夕摇了摇头,“信誉和案件并没有任何直接关联,若是什么都要先排除,那很多案子根本不可能查得出来。”
“可是大人,您知道我们两条船滞留数天,会给我们衡荣昌带来多少损失,给这东港镇带来多少损失么?”宋成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林夕寒声道:“而且方才镇督大人已经说我们船只可以随时离开。”
林夕摇了摇头,他的动作很轻柔,但眼神却是极其的坚定:“按云秦律,这命案断案以提捕为主,其余官员若是想插手,必须先公文弹劾,撤除提捕再说。”
微微一顿之后,林夕看着气得浑身有些发抖的宋成鹏道:“如果我记得不错,这就算马上批复下来,相应流程也至少要六七天。和我这断案期限也差不多了,所以要想早日离港,还望宋管带多多配合早日解决这命案,我也先替东港镇镇民谢过宋管带和衡荣昌。”
“你仔细想过这后果没有。”宋成鹏深吸了一口气,彻底的平静了下来,说了这一句之后,便转身拂袖而走。
林夕不动声色,默立当场。
几名在场官员和许荐灵都是面色发白。
尤其是几名在场官员都是心中充斥寒意,怎么看都想不到林夕竟然如此狠辣他分明是先前听到了董镇督和宋成鹏的一些对话,现在这么做,分明就是要硬生生将衡荣昌也拖下水,利用衡荣昌之力帮他查案!
以衡荣昌的能力,要是发动起来,查出这件案子的速度肯定会快许多。
但是这林夕,只是一个小小的提捕,怎么竟然敢大胆到如此地步,完全是对着干,竟然敢连董镇督和衡荣昌都一齐得罪了!
***
(接下来马上就有一更,两更连发)
第二十七章 小楼一夜听风雨(第二更)()
三里巷。
种着香瓜藤的小院中。
朱四爷端着一大碗辣油烩面片,他身前的小方桌上放着几个碟子,里面盛放着几条炸鱼,几味小菜。
辣油烩面片的浇头是用五花肉片和白菜加上黄豆酱爆炒后熬的,色泽看上去分外的诱人。
此刻朱四爷的面前坐着的是许笙,面前也放着这样的一大碗烩面,这名鱼市十三坞的少东家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黑色短卦,只是身上还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淡淡鱼腥味。
“我为什么要向他低头?”朱四爷夹了一片五花肉片和几片白菜帮子,在口中咀嚼着,又喝了一口辣油面汤,看着许笙,认真的问道。
听到朱四爷的这句话,许笙有些恼怒的推了推面前的粗瓷烩面碗,道:“你们要做生意,我们也要做生意,你想要和他硬磕,至少也不要惹到别人的生意。”
朱四爷看了许笙一眼,道:“吕凤娘的事纯粹是意外,你也知道,我就算真想行刺,也不会派她去,也不会在那种地方。”
许笙默然道:“但这件事的由头,本身就是朱四爷你的不对。”
朱四爷笑了笑,大口大口的吃了几口辣油面,反问道:“我听说,衡荣昌的二掌柜早就看中了你,要收你为学生,你将来很有可能成为衡荣昌的掌柜之一,你为什么不愿意?”
许笙的脸色更加黑沉了些,使得这名少年更加有了些彪悍狠辣的气息,他看着朱四爷,沉声道:“这和我们今日谈的事有关系么?”
“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朱四爷点了点头:“说到底你也明白我们的出身,我们这种出身的人物,就是江中的虾蟹,在这江上讨生活,靠的就是勇、狠、义气,人家看中的也是我们这点,但离了水,离了我们这出身,我们又能勇得到哪里去,狠得到哪里去,最多上岸夹断几个牢笼,便折了手足,人家看我们,难道也会忘记我们的出身?所以你才不愿意去衡荣昌,宁愿守着你的十三坞。我们这种人物,靠勇、狠、义气,搏来的就是脸面,莫老人折了我的脸面,如果我连他的楼都买不下,又要被多少人耻笑?现在他抓了两个我的人,我就像他低头,那以后别人抓了我两个人,我就要低头的话,那我今后要怎么做?我还如何立足?”
微微一顿之后,朱四爷看着许笙道:“你别忘记,你和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这种时候,你们便应该和我站在一起,帮我这边。”
许笙看着自己面前那碗飘满红色辣油的烩面,沉默了很长时间,又将这碗面端了起来,慢慢的吃了起来。
“他们犯的不是重罪,提捕房只管断案抓人,到时关押是典史的事,我会把他们弄出来。”朱四爷赞赏的看着许笙,这个后辈做事的确比许胖子还要老道和决断,怪不得许胖子将手头上的事都脱给了他。“他今日到鱼市要找你们做什么?”赞赏的看着这个后辈,他又问了一句。
许笙吃着面,辣得额头微汗,道:“没有说什么,他只是买了一头老江团,两条铁头狗鱼,刚刚我已经令人给他送过去了。”
自许笙平静下来开始吃这碗味道的确不错的烩面开始,鱼市和朱四爷的态度就已经达成了统一,许笙的这句话也显得十分平和,朱四爷听到也只是眉头微蹙,有些略微的惊奇,但因这句话,这小院的里屋却是突然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咳嗽声。
这一阵响亮得如同抽风般的咳嗽声,却是让许笙想到了什么人,一时停顿了下来,脸上也全是震动的神色。
朱四爷也是愕然的转过了身去,只见里屋的竹帘被人掀开了,一名身披淡青色绸衣的中年男子从中走了出来。
这名中年男子似乎病得厉害,脸色蜡黄,身体瘦削得有些佝偻,行走之间,胸肺都有些抽风般的声音。
确定正是自己猜测中的那个人,许笙马上放下了手中的粗瓷面碗,蹦似的站了起来,恭敬的对着这名中年男子行了一礼,道:“小侄见过张二爷。”
“不用多礼。”病得厉害的中年男子微笑着伸出了手,对着许笙摆了摆,示意他坐下,随着他也在朱四爷的身旁坐下,赞赏道:“许胖子教得好儿郎。”
许笙坐了下来,看着中年男子蜡黄枯瘦的双手,心中有些难言的滋味,这息子江中的龙王,想不到竟然病成了这番模样。
“贤侄,你们鱼市怎么可能会有铁头狗鱼?”这名年纪看上去并不比朱四爷大出多少,却是病得厉害的张二爷微微气喘着,看着许笙,认真的问道。
许笙仔细解释道:“先前有条渔船在五柳滩那里被水里飘来的一截半沉不沉的老树根刮破沉了,后来打捞上来就发现舱里有这两条铁头狗鱼,大概是沉的时候舱内正好有不少鱼虾,这两条铁头狗鱼便钻了进去,连着船被捞了起来。本来这两条铁头狗鱼已经被海碗居给定了,今日出了事,他花银两买,我便做主给了他。”
张二爷点了点头,微垂着头问道:“那两条铁头狗鱼多大分量?那头老江团有多大?大概多少年了?”
许笙道:“两条铁头狗鱼都在三十来斤,至于那老江团,至少一百五十年了,也是刚凑巧捕上来不久,至少有七八十斤的分量,裙边上都长了厚厚一层石衣。”
“这样的老江团,又不能吃,买来做什么?”朱四爷转头看着张二爷,忍不住出声道。他不知道为什么张二爷对林夕买的这些东西如此感兴趣。
张二爷摇了摇头:“一般人吃了也不消化,但是有种人,如果有合适方子,吃这老江团却是大补。”
朱四爷和许笙同时听出了张二爷话中的意思,身体都是一震,不可置信的惊声道:“难道你的意思,他有可能是个修行者?!”
张二爷看了朱四爷一眼,敲了敲他手中的面碗,点头道:“普通人的食量就算大,一顿吃个一斤鱼肉也不得了了,这一条鱼都要吃个二三十顿才能吃得完,连吃这么多顿,再美味的鱼肉还有什么特别的滋味?所以普通人就算要尝鲜,买个一条就已经足够了,他为什么要买两条?修行者能两三顿就吃完所以不出意外,他应该就是名修行者。”
说完这句,这名脸色蜡黄的中年病汉叹息了一声,看着朱四爷摇了摇头,道:“所以这事,你恐怕还是要去见他。”
咔嚓一声,院中墙边一株老石榴树的一根枯枝正好在此时掉落了下来,掉入树下的泥土中。
“我知道了。”朱四爷脸色有些微微发白的点了点头。
青鸾学院,林夕的身边都是修行者,像裘路等人的年纪甚至比他还要小不少。
但那是在青鸾学院,在庞大的云秦帝国的圣地。
青鸾学院的每一个学生,本来就已经是整个帝国挑选出来的精英之中的精英。
夜色之中,林夕在小楼的临江平台上仔细的用刀刮掉了老江团身上的水藻和泥沙沉积形成的石壳等物,然后将这老江团放入了盛满了清水的大石缸中,倒入了已经熬好的乌黑色药液。
接着他从另外一个大石缸中提出了一条捆扎好了的铁头狗鱼,刮去了鱼身上细密的鳞片,去除了内脏,冲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