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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是个想像力极其丰厚的人,譬如,魏宁缘何要把下人打发下去,又给他喂的什么药,有啥不可告人的目的,会不会借机用啥毒药控制他……等等一系列的阴暗心里分析。
只要魏宁一走,明湛就可以挖嗓子把药吐出来,结果魏宁屁股死沉硬是坐在床侧不肯离开。也是,魏宁这样仔细的人,哪里那么容易被支开。
明湛只得另想招数,在魏宁手上写,“我憋的慌,要尿尿。”
魏宁似笑非笑的盯了明湛一会儿,不善的问,“不会是想把我支开做坏事吧?”
明湛连忙摇头,摆出一副纯洁天真的傻样。
“真的不是?”魏宁再问。
明湛摇头。绝对不是。
魏宁的手仿佛一条灵活的蛇,钻进明湛的软软香香的薰被里,一拉一扯解开汗巾,就摸到了明湛软软的小东西。
魏宁的手微凉,明湛吓的张嘴大叫,全身僵硬,动都不敢乱动。
魏宁得意一笑,似乎很享受明湛的反应,还捏了一把,“你想尿吗?”
明湛摇头,不想了。
“怎么又不想尿了?”
明湛两颗泪掉了下来,委屈的撇着嘴直哭,魏宁忽然板起脸,冷声道,“快点睡!再耍花招,我可有的是手段治你!”
完了,看来真要死在这死狐狸手里了,想他一世英名,翻身在望,竟然中途折在了这死狐狸的手里,所谓天妒英才、英雄气短也就是如此了,明湛伤心的眼泪横流。
从来都是设套儿给别人钻的人,忽然之间钻了自己的套儿,魏宁一面冷笑明湛心里阴暗自作自受,一面又有点小开心。
拿了本书闲翻几页,也不觉得陪床的工作如何辛苦了。
明湛还未琢磨出魏狐狸给自己喂的什么九转断肠散还是含笑半步颠啊,哪里睡得着,偏魏宁在一旁守着,硬是不敢露出什么异样,如此半天过去,就烧的双颊通红,不知东西南北了。
御医过来时还觉得奇怪,说道,“早上瞧着四公子并不严重,怎么这半晌,病倒愈发重了,可有吃臣下开的药?”
魏宁点头,“吃了,他不肯喝汤药,我给他吃的药丸。”
御医摸着三寸美须迷惑着,不应该啊。
魏宁心知自己把明小胖给吓着了,自然是不肯实话实说的,只让御医再开方子,“男孩儿变音发育期可能都会这样,当年家弟也是病了一场。”
御医重新开了方子,几味药的份量都加重了,魏宁瞧过药方,便命人去做药丸,吩咐道,“里面加些蜂蜜,四公子怕苦。”
御医领命离去。
这次喂药的时候,明湛已经烧的迷糊了,就是真给他吃砒霜估计他也觉不出好歹,也出不了什么妖蛾子。
明湛昏昏沉沉的睡到第二天早上,身旁魏宁也正香梦沉酣。
魏宁身上的味道很干净,从来没有什么品流薰香,魏宁出身草根,他向来不喜这些,离得近了,也只是有衣服上淡淡的皂角的香。
明湛已经头脑清爽,微微一动,魏宁便醒了。
魏宁打个哈欠,手便覆在明湛的额头上,嘟囔,“烧退了。”起身下床,倒了杯温水递到明湛唇边,“喝点水吧,发了一夜的汗。”
明湛小人之心的看了看魏宁,魏宁被明湛气笑,“我要是想做手脚,你这一夜跟死猪似的,什么时候做不得?看个屁啊!”仰头自己先喝一半。
明湛忙接过咕咚咕呼的喝了,他嘴巴都已经干的褪皮了,怎能不渴?将杯子递给魏宁,又做个喝水的动作。
魏宁端过茶壶,足倒了三杯,明湛才算补足了水分。
一时,魏宁唤了清风明月进来服侍,明湛洗漱过后,摇头晃脑伸胳膊路踢腿的想着,魏宁不大可能在药里做手脚,这是在镇南王府,凤景南就防着魏宁呢,魏宁身边儿的长随小厮全都打发回帝都,身边再没心腹人。再者,这是他的院子,煎药什么的肯定是清风明月去做,魏宁一直住在他院里,身边伺候的都是明湛派的心腹下人,如果魏宁身上真有什么毒药之类的,肯定会有人察觉。
明湛看魏宁一眼,魏狐狸笑眯眯的回望他,关切的问,“四公子要不要再传御医啊?”
昨天肯定是烧糊涂了,才被魏宁耍了一把,明湛郁闷的点头。
御医把了脉,对明湛解释道,“男孩子略大些,身体发育,喉音变粗,喉结初显,要少吃刺激性东西。四公子饮食尽量素淡些就是,身子已无大碍。”
魏宁笑睨明湛一眼,问御医,“有没有清咽利喉的药丸可以做些来。”
“这倒是,四公子常吃些,有利无害的。”
明湛更加郁闷。
过一时,御医离去,侍女呈上几样清粥小菜。
魏宁另开一席,别看魏宁生的斯文瘦削,却是无肉不欢型,尤其喜欢酸甜糯香类,魏宁并不奢侈,只是六菜一汤,胭脂米。
明湛瞧一眼自己的白粥和淡出鸟儿来的和尚菜,馋的刁着筷子尖儿吞口水。
魏宁垂眸,斯文的夹了块酸酸甜甜的锅包肉放到嘴里嚼了两口,咽掉后才道,“你现在还没大好,安心喝你的粥去。想吃好的,得等你身子大安才行。”
明湛十分小人心态的怀疑魏宁小人心态作崇,故意馋自己呢。憋着一口男子汉志气,明湛连喝了三碗白粥,扫了两盘子鲜笋、豆皮、素鸡、茵菇,才放下碗筷,对着慢调斯理装B吃饭的魏宁狠狠的表示了自己的不屑。
64、赢棋
明湛病了一场。
凤景南因被明湛几次指责偏心,甚至连下属如朱子政、范文周、冯山思都委婉的劝凤景南要多关心四公子啥啥啥的,凤景南自己为了儿子间的团结稳定,也不敢再明面儿上亏待明湛。
听侍从汇报四公子醒了,凤景南便暂时放下公务,去明湛院里探望病人。
明湛昨天被魏宁吓的差点心脏病发作,今儿个脑袋里的智慧回归,很为自己昨天的反应感到羞愧。魏宁这人,成于圆滑,亦失于圆滑。
加上如今凤景乾对魏宁的忌惮,魏宁已经表现出对几位皇子的疏离,当然如今任谁在魏宁的立场,也不会对储位再生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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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景乾防着魏家,也给予了魏家天大的体面,魏家血统的女孩儿全部嫁入皇室。只要魏宁脑袋不抽,他都会保持中立。
这对于明湛而言是个很好的姿态,所以,如无必要,他都不会得罪魏宁,当然,能拉拢最好是拉拢,所以他才会说服凤景南将魏宁留在镇南王府。
好不容易跟魏宁关系延缓,结果因为自己的多心,又搞砸了,谁会喜欢一个对自己疑神疑鬼的人呢?魏宁这家伙又精明的很,一点点蛛丝蚂迹就会给这家伙瞧出不是。他真是脑子烧坏了才会疑收魏宁给他在药里下毒。
每每想到此时,明湛便恨不能将脑袋钻到沙子里去不要见人啦。
好丢脸,一世英明竟然会发此昏招儿。
之前的血劲都白废了。
明湛身体好了,脑袋灵光了,马上开始弥补自己生病时的昏馈臆想事件,端茶倒水的讨好魏宁。
魏宁一面赏鉴手里古秀可爱的紫砂壶,心里觉得好笑,这小子在讨好自己啊,其实于魏宁心里倒没什么,他挺能理解明湛的心理,就是他自己也不是会轻信的人,哪怕现在如果说他信任明湛,这也完全是玩笑话。
明湛对他的疑心故而让他不太舒服,不过这也是正常反应,他将明湛吓的病了一场,算是报了仇,并不会挂心。再者,每个人越是在意,越会露出破绽,譬如,明湛与凤景南的关系比看上去的还要恶劣,所以才如此没有安全感。
魏宁当然很欣赏明湛,所以在帝都这几年他对明湛已经做到了尽力的照顾,这是一种超前的政治投资,也是一种惺惺相惜的好感,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自己的投资对象有一个准确的评估。如此才能解释的通明湛极力挽回彼此关系的举动,魏宁仔细把玩着手里的紫砂,笑道,“栗色暗暗,如古今铁,敦庞周正。好东西,真是好东西。记得表哥也有一件。”
明湛指了指魏宁,写道,“这是我送你的,阿宁。”又补充两字,“赔礼。”
魏宁笑了笑,放下手里古朴雅致的紫砂,“不算什么,像你们这样的人,难免疑心重些的。”
你们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明湛心里不大舒服,皱皱鼻尖儿,写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魏宁眼皮很上翻,由上往下打量着明湛,笑了一笑,换个话题,“你说现在帝都的情势如何?那案子破没破?”
“怎么可能?”出手就把公主家的小郡君弄死,然后让人简单的就查到二皇子头上,此案断不容易了结的?
魏宁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何玉颠颠儿跑来回禀:王爷到了。
魏宁明湛皆起身相迎,凤景南脸色柔和温祥,摆摆手道,“自家人,不必拘礼,坐吧。”
魏明二人因在煮茶,于庭院中设矮榻矮桌,烹泉水煮新茶,凤景南也去了靴子,在明湛让出的主位上盘腿坐下,侧身看明湛一眼,温声道,“听说你病了,现在可好些了?”
等你来瞧,老子坟头都要长草了,明湛极力克制住撇嘴不屑的冲动,点了点头。
魏宁笑道,“表哥不必担心,明湛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在长喉结,这些天又吃的咸了,有些上火,才会发烧。”
凤景南点头,“那就好。”
明湛十分鄙视凤景南的毫无诚意的探望,就是跟他面面交的魏宁还会照顾他一晚上,凤景南就在镇南王府,若说不知道他生病的事儿,明湛死都不信,就连小太监都没派一个来问候他一声,如今过来放这马后炮,有个屁用。
明湛没表情的干坐着,反正他本来就是哑巴,不说话也正常。魏宁却不想气氛太僵持,笑道,“记得当年我念书时生病,想在床上躺一天都被表哥硬打起来去书斋。如今轮到自己儿子,果然就心软了。”
魏宁当然不是在吃醋啥的,他只是想缓和一下这父子二人之间诡异的气场,凤景南一看明湛那副欠削的嘴脸就知道自己在明湛这儿是等不到台阶儿下的,见魏宁搬来了梯子,便顺着下去了,笑道,“你还记着呢。把苦吃在前头,日后就能轻松些过活。”他能来看明湛,已经是在给明湛脸了,这小子却如此不识抬举,凤景南也懒得理会,索性便与魏宁说话。
夹在这父子二人之间做万金油,魏宁倒是没什么。可惜这两人都不好相与,怕到头儿是两不讨好儿里外不是人,魏宁笑道,“许久没请教表哥棋艺了,不如我陪表哥杀上一盘。”
侍从撤去茶具,摆好棋秤,黑白水晶子静静的放在古朴端庄的圆钵里。
魏宁执黑,他坐姿笔直,宽袍广袖的薄绸衣袖带着轻灵的飘逸,他有一双秀美白皙手,淡粉的指尖儿拈住黑子,闲散的落在棋秤之中。
当然,魏宁并没有表现出的那样轻松,凤景南棋力不差,可不是谁随便想赢就能赢的。
凤景南倒是漫不经心,一副随意的姿态,手里抓着一把白子,轮到他就放下一颗。凤景南相貌不似魏宁秀气,因居上位多年,自有一种雍容霸气,瞧着……也人模人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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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不由翻白眼,老天爷都是瞎子,空将好相貌付与这等混人,似他这样良善的,只得一个内秀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