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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大清1-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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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姑娘,那几位爷就快到了,”有人站在门外通传:“艾九爷遣人来说,今儿他庆生,命在画舫上摆开酒宴,再驶到莲池中央,届时请四位花魁姑娘于莲池四周歌舞助兴!……最后,还要玩金猪摸彩的游戏……请姑娘赶紧准备一下。”   

 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画舫莲池中,歌舞莲池边……光线氤氲黯淡,布局暧昧迷离。 

  东边忽亮,乐声渐起,身着藕色小筒袖的娉婷少女鱼贯而列,跳起了灵动的袖舞……随着一声婉转的清啸,一抹鹅黄的倩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曳长袖而束纤腰,两条彩袖凌空漫舞,曼妙的身姿似春柳扶风……舞者明眸善睐光彩照人,正是噙春院四花魁中的‘玉芙蓉’,一曲‘翘袖折腰舞’,被她演绎的极具韵律之美……不知当年汉高祖那绝代芳华的‘戚夫人’,跳起此舞来又是何等的风采?我陷入遐想之中……   

  东边暗去,西方亮起,有女如丝如云……薄纱轻笼娇躯,玲珑欲盖弥彰…… “每羡鸳鸯交颈,又看连理花开。无知花鸟动情怀,岂可人无欢爱? 君子好逑淑女,佳人贪恋多才,红罗帐里两和谐,一刻千金难买。” 歌者风情万种,媚态横生,谷莺婉啼,珠喉软糯,令人酥到了骨子里,正是四花魁中的‘柳如意’。   

  旁边众女低声合道:鸾帏慵懒,长窥佳人斜卧;锈榻殷勤,又扶玉体横陈。横波目隐含风情月意,点绛唇暗藏云愁雨恨。罗裳轻解,只恐遮秋姿春态;湘裙暗褪,应羞掩玉软香温。宓妃无恙,一番风月洛水席。楚王有疾,两度云雨巫山枕……但放风情入鸳锦,莫以薄言负佳期。   

  ‘柳如意’随歌轻舞,有如轻云蔽月,又若流雪回风,她续唱道:“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情不自禁的向画舫方向看去,如此妙人妙景,那几个‘猪哥’不知又是何种蠢态?不知为什么没有看见老十,却见十四和纳尔苏正在拼酒逗乐,老九闷着脑袋一杯又一杯自个儿灌自个儿,而老八则亲热的揽着他的肩,对他说着什么……   

  西边暗去,南方亮起,有一佳人云髻峨峨,修眉联娟,身着戎装,手持宝剑,真个姣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蓉出绿波,正是四花魁中的‘桃夭女’,她的剑舞是其压轴的一绝……镬如羿身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祥;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确实精妙无双……   

  可是,他为什么显得怏怏不乐?而我的心,为什么会隐隐做痛……不能这般没出息……拿得起,更要放的下……正想拉十二一起趁暗悄悄离去,却见那边老九突然发飙了,厉声呵斥道:“难道就没有新鲜玩意儿了吗?除了唱些个陈词滥调,靡靡之曲,除了模仿什么‘戚夫人’的‘翘袖折腰舞’、什么公孙大娘的‘剑舞’……接下来是什么?是模仿杨玉环的‘霓裳羽衣舞’还是模仿绿珠的‘明君舞’?,难道就没有一点自己创造的东西吗?难道今人还不如古人吗?……爷告诉你们,老子喂狗的肉里,都掺着七步断肠散呢,何况是投到噙春院里的白花花的银子?”   

  老八赶紧把这位声疾色厉、戟指怒目的九弟安抚下来,却隐约听见十四不以为然道:“九哥,不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说你,与其迁怒于旁人,倒不如快马加鞭,去将那个罪魁祸首给逮回来,何苦磨人磨己呢?”九哥怒啐道:“谁说我迁怒了?谁磨人了?我告诉你,玉不琢磨不成器,人不挨骂不争气!九爷肯骂这帮龟孙子,是赏了他们脸!”……   

  这边白海棠低声苦笑道:“还真让这位爷给说准了,我这边准备的正是模仿晋朝绿珠的‘明君舞’,这是跳呢还是不跳?一时半会儿的,我上哪里去找新玩意儿去?”   

  玉不琢磨不成器,人不挨骂不争气?哼,自己都乱七八糟,还好意思骂别人……“白姑娘,西江月的曲调如何?”我凑近白海棠问道。“信手拈来。”她笑答。“那……你占据的这个北方,不要点灯……”我附在白海棠耳朵边低声嘀咕起来……白海棠想了想道:“成!骂了你就走,剩下我来想办法对付……”   

  “怎么还不开始?给九爷来个新鲜的!”那边八爷发话了。   

  南边暗去,北方却不亮起,西江月熟悉的调调响起,有人清唱道: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张狂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富贵不知乐业,不识人间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裤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你不是白海棠!你是谁?”画舫上的老九站了起来,冲着北方颤声质问。   

  “哼……小女子‘七叶一枝花’,在此恭祝九爷福寿安康,年年纸醉金迷,岁岁依红偎翠,也好早早的铁杵磨成绣花针,于国于家无望……对了,七叶一枝花,无名肿毒一把抓,男的治疮疖,女的治|乳痈……倘若哪天九爷患上什么脏病儿,它兴许还能救你一条破命!”   

  扑通——九阿哥竟跳进齐臀深的池水里,朝我所处的方向狠命窜来,八阿哥厉声道:“愣着作甚!还不快掌灯!”登时园子里一片混乱……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扯着十二阿哥便齐齐向园子口那里窜去,眼瞅着便冲到了园子口,却刚好与一兴冲冲往里面赶的人狠狠撞了个正着……好痛啊!我捂着头顶眼泪汪汪,那人摸着下巴龇牙咧嘴……“哪个不长眼睛的猴崽子,敢挡你十爷的驾,”那人竟长腿一扬,朝我踢来……多亏十二反应快,一把将我向后拖了一步,方堪堪夺过这记‘绝杀’。   

  我抬头一瞧,倒吸一口凉气,正是刚才一直未见影儿的老十……幸好那厮的注意力没在这边,正急切的往里面张望:“九哥,我刚刚得到的消息,那臭丫头之前骗了咱们,她已经返京了……不过,又被老十二拐跑了!”   

  这臭老十又在满嘴喷粪!什么叫‘拐跑了’?现在也没工夫跟他理论,此时百盏齐亮,恍如白昼,我和十二对视一眼,一左一右绕过他这根木桩子,冲了出去……隐约听到他后知后觉的嚷了一嗓子:“不好,就是他们!”   

  ……   

  哎哟,这麒麟胡同怎么是个死胡同啊,前有高墙,后有追兵……是谁说天无绝人之路的?……十二苦笑道:“糟糕,他们到了!”哎,我也叹起气来,既然躲不了,那就只能面对了……   

  可怜的十二被几位狼兄虎弟强行拽走,徒留我一个弱女子呆在胡同深处面对老九的那张讨人嫌的臭脸。“你不是说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吗?”他欺近一步,我后退一步……“你不是说京城是个大牢笼,这一辈子也不要再回来了吗?”他再逼近一步,我再缩后一步……“你不是说要二皇姐给你办免选,从此大家相见不如怀念吗?”我已经退到了墙角,再无退路……“既然已经逼得我放了手,死了心……你又何苦还要回来?”他狠很一拳打在我身后的墙上,我感觉到了明显的震动……   

  这个混蛋,明明已经滥情如斯,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狠狠一记如来神掌掴了上去:“是,我为什么要回来!我回来做什么!回来看你这个顶风臭十里的混蛋,是怎样一双猿臂千人枕,两瓣烂唇万人尝的吗?”又一记大慈大悲观音掌扫了上去:“人们都说:丹可磨而不可夺其色,兰可燔而不可灭其馨,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金可销而不可易其刚……可是你呢?犬马声色,放浪形骸,你要做皇商的理想到哪里去了?”   

  他摸着被打红肿了的脸,突然傻笑起来:“痛!痛就好!原来我不是在梦里……是真的董鄂!是真的!”                

 “你打了我,可就得负责到底!”胤禟恨恨的耍起了泼皮……“我会给你一点时间适应的,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胤禛的脸明灭不定……“够得上资格的名门闺秀不多,这一次选秀的形势对你们很有利,葶儿,敏绮,进入前五十名……”觉罗老太君提出了期望…… 



  翻来覆去,脑海里一刻也不得安宁……明天,就是选秀了……思绪偏偏剪不断来理还乱,一点主心骨都没有……这几天来,除了宜妃和德妃,定嫔也赐了礼物过来,害得明珠府里那群三姑六婆天天拿我打趣……女人啊女人,难道你除了被选择,便没有出路了吗?……被皇帝选上,红颜未老恩先断?……被王爷选上,一入侯门深如海?……被皇子们选上,免不了将与先来的和后到的妻妾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芭蕉不展丁香结,月里霜里斗婵娟?……就算是落选了,也将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从四德,七出之罪,被一道道枷锁束缚成‘贤妻良母’?……头好痛啊,为什么啊,不是我选择,而是我被选择……我摸了摸枕头底下,那瓶亲制的烈性发药还在,索性将药丸全吞了下去,自找罪受就自找罪受吧,先弄出场病来躲过这一劫,然后好好规划一下今后怎么走……嗯……就等着全身发热发汗发病了……好困!   

  翌日出发的时辰,我傻了眼,不会吧,怎么身体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呢?神采奕奕、生气勃勃的叫我这病怎么装啊?……觉罗老太君慈爱的将我搂在怀里:“里里外外都打点好了,前面三轮也就是走走过场,根本没必要紧张……好了,出发吧……”见我兀自发愣,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丫头片子,想跟你外祖母玩心眼儿,你还嫩着呢,实话告诉你,那瓶子宝贝早被调了包……什么时候?就在你泡在澡盆子里叫唤着添热水的时候……选秀不是儿戏,就是外嫁的和硕公主生的女儿,到了年龄也必须回来参加选秀……记住,下回再找人帮你配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可就没这么容易过关了!”果然是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拿!居然不声不响的便将我坑了……只能再想想别的法子了。   

  ……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车上,我开始仔细打量起我的远方表姐,纳兰。敏绮来,端庄秀美,举止娴雅,颇有大家风范,其父福布塔是明珠的表外甥,外放做了个正三品盐运使,敏绮此次千里迢迢,正是为选秀而来。   

  “葶妹妹,你说这次选秀,咱们能走到哪一步?” 纳兰。敏绮打破了平静。   

  “这个可说不清了,绮姐姐希望走到哪一步?”   

  “再怎么着,也不能第一轮便被淘了吧。”她笑着和我打起了太极拳。   

  ……   

  来到‘海选’地点,只见呼啦啦一大片,却还只是正白旗和镶白旗的待选秀女(注:人数太多,一天只选两旗)……我无奈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牌子,“董鄂。菀葶,正三品指挥使董鄂。七十之女,正白旗人,通文墨”,就跟盖棺定论似的……登记按手印,本旗的参领则忙着排定次序,满在前蒙居中汉垫后,而宫中后妃的亲戚则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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