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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去你的,难怪你给两个女朋友抛弃了,活该!”
我也认为活该。不过,肖露露和许琴抛弃我好像不是因为我太坏,恐怕是我太好。我不忍心在她们面前演戏了,也就是说,如果我再坏一点,顺从她们的意思,继续扮演一个角色,最后的结果肯定不一样。
沈晶的出租屋在某个单位的小区里,一套两居室布置得相当漂亮,家具、家电一应俱全。我安心住下,也是看中这里与传说中的“凤楼”大不相同。她跟我说,从没有带男人来过,我相信。能够出入五星级酒店“工作”,她显然不是一般的“小姐”,而有钱人是不愿意随“小姐”回家的。换个角度讲,她算是这一行的成功者。我们从不谈论她的“工作”,她对待“工作”并不积极,三两天才出勤一次,不过,每次都要凌晨才回家。
住进沈晶家后,我从不出门,估计隔壁邻舍也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存在。闲暇的时间多了,脑子容易轻举妄动、胡思乱想。我尽量学做一个厨师、一个佣人,虽说这方面能力有限,但久住美食城,吃多见多了,我的烹饪技术也突飞猛进,加上在海南一直是独立生活,打理一个不大的家,也还算有模有样。沈晶没有这么要求我,事实上,她是个非常勤快的女人,只要在家,除了包揽所有家务,连我的每件衣服也熨烫得平平整整。我们真正是相敬如宾,她睡主卧,我住客房。
有天夜里,凄历的电闪雷鸣把我惊醒,却发现沈晶睡在我怀里。我再也睡不着,忍不住隔着睡衣抚摸她的Ru房。她梦呓般地说:“我怕打雷。”刚说完一道闪电穿入窗口,跟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她紧紧抱住我:“你、你说,雷公不会打我吧?我、我不是好人。”我安慰道:“不会的,谁说你不是好人?”她像个受惊的孩子:“你说我不是坏人?雷公不打我?”我点点头,我才不管雷公呢,我的手已探入她的衣里,轻柔地向下行走,准备脱下她的内裤。我打算检查一下被吉田踢伤的下身,是否已经恢复功能?
“不、不!别碰我!”沈晶突然推开我,歇斯底里大叫,“我不要Zuo爱,我讨厌Zuo爱,我讨厌男人,我讨厌你,把你丑陋的东西拿走啊!”她在我身上急风暴雨般地捶打,我若无其事承受下来,倒是验证了我的内伤彻底痊愈。她打累了,又一次抱紧我,口中仍在喃喃:“我不要Zuo爱,我不要Zuo爱……”我再也不敢碰她,给女人当枕头我是有经验的。眼望天花板,脑子里回忆美食城的厨师做回锅肉、做酸菜鱼的工序,直愣愣让她抱到天亮。
我的故事总有讲完的时候,也可以说我讲腻了、讲怕了。跟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讲了几个月自己的故事,我发觉我有点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我竟然不想走,或许我不知道要去哪,今后将干什么,我甚至不想见到任何一个认识我的人。
“我有个男朋友,他在新疆种棉花,我们是同学,我爱他,他也爱我,我怀孕了,我家里不同意,我逃出来和他住在一起,我们过得很开心。可是,他承包的棉花地遭了害虫,一分钱也挣不到,还倒贴了本钱。他整天去喝酒,我劝他离开新疆,他不听我的,我们吵架了,他打了我,我一气之下,去做了流产,跑到海南来了。”
沈晶大概是想挽留我,我不愿讲故事了,她主动给我讲。我问:“你还会回新疆吗?”她道:“会,我再做一年,挣够钱了,我回去和他种棉花。”我又问:“你男朋友跟你还有联系?”她点头:“是啊,我每月都给他寄钱,春节我回去了,不过我说我在做传销,没让他来。”我笑说:“他信了?看来你也是做戏的高手。”她不在意地说:“我哪天不在做戏,上次在博鳌的酒店,我不是跟你讲过,有个人爱上我了吗?那人想包我做二奶,出手真大方,我差点答应他,因为你我才没跟他走。”我摇头道:“想不到我被人打,影响到了你。”她说:“不是你被打这次。你忘了,我第一次去找你,你送我出门时,跟我说了什么?”我迟钝地想了想:“哦,好像我叫你不再做这行了。”她对我的反应极不满意:“原来你都快忘记了,还以为向我求爱呢!幸亏我当时没答应你,哼,看样子,向女人求爱对你是家常便饭。”我想辩解,但我真的想不起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
我不出门、不读报、不看电视、不上网,离开博鳌后,手机也一直没充电,我与世隔绝了。老洪这么快能找到我,幸亏沈晶,她在本地电视上看到了寻人启事。
“你是个好厨师,做家务也不错,而且还很听话,跟你在一起我非常开心。今年我不会走的,你要是愿意,欢迎再来。”沈晶依依不舍送我到回海口的班车旁。我谢绝她的好意:“我不会来了。你还是尽快回新疆吧,女人挣钱太多,男人会受不了的。”我说的是心里话。
半年来,我可以把自己失败的爱情、丢人的丑事,毫无保留讲出来,我以为我已经万念俱灰,对什么都不在乎了,我是错的。我二哥的一封电报,就能让我泪流满面,心急如焚,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大陆。看来,想让自己麻木并不容易,我开始理解毒品的作用了,同时也发现,我还是活的。
“就在这儿吃饭吧,今天包厢全满了,正好这儿是你以前的家呢!”
老洪陪业主吃饭,迟迟不来,江媚眼带来两个服务员在大茶几上摆上餐具,酒菜也陆续端来。
我又躺到沙发上抽烟,跟我二哥通过电话,我心里平静了许多。江媚眼凑近我的脸问:“雷山,你没事吧?”我讨厌她像瞻仰遗容一样看我,坐起摇摇头。她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唉,这两天我和老洪急得要命,干脆连报纸、电视上的开业广告也撤了,换成你的寻人启事。你要是赶不回来,老洪今天就代你去了。啊,不说了,你先吃,我这就去叫老洪。”她换了一付长嫂的口吻,说得我心里暖洋洋。不过,她离开时走得太快,像是怕跟我多呆一会,刚才老洪也是这样,两人忙得也太离谱了?我和他们半年不见,而且我老爹出事,又要马上离开,他们再忙也应该多陪我一会。
老洪来时,我刚喝完一杯啤酒。他脱下西装放到大班椅上,又解开领带,自嘲地说:“妈的,我这个叫花子也变人模狗样的了。唉,哥们,跟你的屁股跟对了。哦,和你二哥通电话了吧,雷叔情况怎么样?”我没接他的话茬,又倒一杯啤酒说:“你把林重庆杀了?”他尴尬一笑:“什么话,我连狗都不敢杀,是他自己不愿干了。”我指他的鼻子叫道:“去你妈的,少跟老子花枪子,你这个洪总是怎么来的?”
我在茶几上拍了一掌,老洪正要落座,又弹了起来,哭丧脸说:“喂,喂,真的是他自己走的。唉,实话告诉你,他是因为你才走的。还记得吗?有次我给两个便衣打了,你去找过他,他吓得半死,你又有枪,又有人,他老是担心你跟他算账,我和美燕,啊,不,我和老江催回来几万欠款,他也以为是你逼人家还的债。后来,他主动找我商量,只要你不再跟他过不去,他愿意让出一半股份,把美食城交给我们管理。啊,啊,这样,他就走了。”
林重庆在老家另有生意,我原以为他两头跑,忙不过来,干脆让老洪挂个总经理的虚名。听他这么说,太匪夷所思了,我吃惊不小:“为什么不跟他解释?哼,你他妈打着老子的名头敲诈,好意思说是他自己走的?王八蛋,老子不是黑社会,你他妈想害死我呀?”我越说越气愤,又一次拍茶几,震得餐具、酒瓶不停晃动。
老洪被我的气势吓坏了,胆怯地向后退,“这个、这个怎么解释呀?我、我打你手机又不通,能怪我吗?唉,兄弟,事情都成这样了,不如将错就错,反正你又不是真的黑社会,正正当当做生意,谁也不敢说什么?股份当然归你,你要拍戏尽管去,我、我和美燕,啊,不,我和老江帮你打工,好不好?”他转眼间恢复了以前的熊样,一付在麻将桌上赊账的表情。
“不行!”门开了,江媚眼怒气冲冲闯进来,“股份不能全归他,最多给他一半,我们整天起早摊黑白忙了?而且,重新装修的钱还是我们自己的,又刚刚和业主谈好联营搞酒店,什么都让他捡现成的,我绝不答应!”
我鼓掌冷笑道:“果然不出所料,洪总是傀儡,江总才货真价实。放心吧,我不会跟你们分赃的。”我走到办公桌后坐上大班椅,找出林重庆的名片,拨通他的电话,寒暄两句后,我说:“你回来吧?我保证,从今往后,永远不再踏进美食城一步,你的股份你还是收回去,至于我的两个朋友,也由你决定他们的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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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中陷入骗局也就罢了,这件事从始至终是我自导自演,置之不理说不过去,我怎么能让自己成为另一个麦守田?谁想林重庆毫不领情,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你个狗日的龟儿子,想哄老子去海南,想收老子的命对不对?你个狗日的龟儿子,老子对你一让再让,有本事你到重庆来,老子怕你不姓林!”骂完把电话挂了。
我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所措。江媚眼“咯咯”大笑:“笑死我了!咯咯,雷山,你他妈还说不是黑社会,我看呀,黑社会也没你利害,咯咯,能把人吓成这模样,我从来没见过,看你怎么充好人,咯……”老洪打断她:“喂、喂,别笑了。啊,啊。小山,现在、现在怎么办?”恭敬向我探询。
“怎么办?”我脑子里乱得紧,拿出一支烟放入口,滤嘴也咬了下来,“想怎么办,你们就怎么办吧,我不管了!”老洪给我点燃烟,从皮包里取出一只厚厚的信封:“啊,这里是三万五,你、你带去。”我不接,他又道:“两万是店里的公款,一万是我、我和美燕、啊,我们的,还有五千是符波的,你二哥说要你带上五万,我、我实在凑不齐,唉,干脆,你把这两天的营业款都拿去。”他以为我嫌少,那模样像打麻将时孤注一掷。江媚眼不乐意了:“那怎么行,想关门不干了?雷山,你先自己想办法,只要你家老爷子顶得住,最迟到月底,我们再帮你凑两万,行不行?”
我一言不发接过信封塞进旅行包,静静往外走。老洪跟在屁股后:“过一段时间,不那么忙了,我再去看雷叔。唉,你别生老江的气,女人就这样子,其实她心里最服你。我说,以后你也别去拍戏了,咱们一块干,由你当头,股份的事慢慢商量,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解决的,是吧?”我没有答他,走出大门,头也不回。
“哎哟,雷哥,你真的回来了,我瞎了眼了。”符波在停车场认出了我,“刚才江姐说我还不信呢!”他激动的样子感染了我,我搂他的肩说:“多谢你了,兄弟。”他叫道:“谢什么呀,你老爷子就是我老爷子,除非你雷哥瞧不起我。”我的确一直瞧不起他,愧疚地拍拍他的肩。还有老洪也一样,我并没有真正把他当朋友,而是把他当仆人看待。尤其这一次我老爹出事,他是帮了我的大忙,什么都为我准备周全,我却没有向他说一声谢。
老洪和符波想送我到机场,我谁也不要,一个人上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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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客家人的关系,我老爹是落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