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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惜若听了忽的又问:“可是看他的样子不知道国师是他的亲生父亲。国师为何要瞒着他?”
完颜霍图沉默了一会,随即冷冷道:“他知道与不知道都一样,我养育他成人,传授他武功,他并未比别的孩子差多少。”
周惜若顿时无语。她语带讽刺:“是,看起来并未差多少,只是恐怕他到现在日日夜夜都会想着同一个问题:我的父亲是谁,母亲是谁?我是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完颜霍图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怒道:“他肩负复国使命,哪容得他儿女情长?我是为了他好!”
周惜若冷冷道:“所以你宁可编了个什么故事骗了他,见他时还怕他心中怀疑所以故意蒙面相见,改变嗓音。你不是为了他好,你是为了把他培养成无情无义的复国工具!”
完颜霍图一听脸色越发铁青可怕。他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将她立毙掌下。周惜若与他傲然对视。
她冷笑道:“他总算如你所愿,为了混进齐京搅乱这天下之势,他冒名顶替真正的邵云和进京赶考,甚至抛弃妻子。这一切都是你传授的是吧?”
她心中对完颜霍图的厌憎已到了极点。自己一生坎坷说到底都是他一手造成,可分明看他到现在依然不知悔改,甚至不以然。在他的心中为了那复国虚无缥缈的梦想已疯狂。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疯子!
完颜霍图看着周惜若恨意满满的眼,忽地冷静下来,道:“是又如何?如今他已不是一无所知的愣小子。他心有韬略计谋,手段凌厉,不论是治国还是行军布阵他都熟知于心。他在齐国的四年之中该学的都学到了。他将来定是赤灼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
他眼中都是说不出的骄傲。周惜若却带着怜悯看着他。
完颜霍图瞥了她一眼,冷哼道:“你把这个身世秘密告诉他也好,现在也没有什么必要隐瞒了。他如今已在狄国之中。你难道不想见他一面吗?”
周惜若心中一颤,别过脸,硬声道:“我说不见你就会让我回去吗?”
完颜霍图哼了一声向前面走去:“自然是不能让你走。且不论你曾经是完颜家的女人,就是你的身份将来说不定还有大用处呢!”
他说完向前面走去。周惜若心中气极,却心知自己暂时是决计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只能咬牙慢慢跟上。
完颜霍图带着周惜若出了京城之后,雇了一辆马车向西北而行。周惜若以为他一定是向狄国而去。没想到过了五天他忽地又南下折返。周惜若见他行事越发心灰意冷。这样出人意料目的就是甩掉身后的追兵。饶是龙越离再聪明再紧追不舍也不会料到他会这样走。
完颜霍图带着周惜若南下之后走水路,晖州之后便是密密麻麻,复综错杂的水路,想要再追踪两人的踪迹更是无从追起。两人扮成父女,完颜霍图用一种特别的泥巴把将她乔装改扮,遮去她面上明媚过人之处,又怕她说话中泄露来历,索性点了她的哑穴。对人只说她是他的哑巴女儿。
对于这一切周惜若逆来顺受。只是每当夜半无眠,听着船边流水淙淙,想起渐远的齐京,想起焦急的龙越离,还有对着那即将去往神秘的赤灼之地,她心中渐渐惶惶迷茫
两人在路上行了大半个月,除了睡觉吃饭便是不停地赶路。周惜若先前还能试着记着是怎么走的,可是到最后已是麻木。关山万重,千里迢迢恐怕也只能形容她走过的路一半而已。路上的景色也从江南水乡渐渐走到了赤壁荒漠,荒芜人烟。
当她终于从马上跌下,身下触到滚烫炽热的沙漠时,终于听见完颜霍图长吁一口气:“到赤灼了。”
周惜若干裂的唇微动,却已是虚弱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完颜霍图所谓的到了居然还要再骑马走了一天。沙漠中昼夜温差极大,到了傍晚狂风呼啸,寒气遍体。周惜若在马背上冻得几乎昏过去。终于在落日的余晖中看到一处绿洲之地。她疲惫地竭力睁开眼,被眼前的情景所惊呆。
只见眼前的绿洲中矗立一座座小小的帐篷,牛羊成群,马匹在四处悠闲吃草,有装束奇异的牧羊人在来回走动。
完颜霍图指着眼前这一片绿洲,淡淡道:“这便是赤灼。”
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根笛子,吹响了一声奇怪的哨音。那帐篷中有人欢呼着向哨音的来处奔去,有的妇人孩童钻出帐篷怯怯看着来人。几位彪形大汉飞快上前,朝完颜霍图跪下,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大声说了一句什么。
周惜若听得他们的话偏向狄国地区,据她所知,赤灼这一支也是从狄国分化出来的游牧民族,狄国中部族众多,打打杀杀,分分合合几百年,样貌和习俗都相近,那几个大汉说的想必是“恭迎国师”之类的祝祷词。他们与完颜霍图说了几句,完颜霍图亦是回他们几句。
完颜霍图说完,指着周惜若说了几句,便戴上风帽随那几个大汉走了。周惜若被留在原地正手足无措的时候,来了两个面色黝黑的妇人拉着她向帐篷而去。
周惜若与她们方言不通又累极,只能任由她们将她拖去。那两个妇人将她带到一座小小的帐篷,丢给她一个水囊和几块硬得干裂的面饼就走了。周惜若喝了几口水,看着帐外茫茫戈壁,顿时欲哭无泪。
这下别说逃了,就是这个念头想一想都觉得可怕。她一介弱女子怎么可能在这茫茫沙漠中逃走呢?
远远的,夕阳如火轮,沉入了西边,寒风吹起,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一刻她心中升起一种孤苦无依的绝望,将来她要何去何从,这完颜霍图究竟要利用她做什么再也找不到任何头绪。
第309章()
周惜若第二天一早就被人叫醒。依然是昨天将她带到帐篷的两个妇人。她们冲着她叽里呱啦说了一会就要拉着她出去。周惜若不明所以,只得跟着她们走出帐篷。
她们带着周惜若来到一处大帐子,里面坐着一位头发苍白,满面都是皱纹的老妇人。她身上挂满了稀奇古怪的骨头和羽毛串成的饰品,身上穿着一件乌黑的长袍,袍子上用各色粗线绣着稀奇古怪的花纹。她满头长发结成辫子盘在头顶,一双苍老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了周惜若。
她看了她许久,用赤灼话吩咐了旁边的几位妇人几句,她们纷纷退下,神色十分恭敬。周惜若看着她,只觉得她那双浑浊的眼睛有种奇异的睿智神采,看久了心底会生起由衷敬畏。
她被那老妇人看得有些手足无措时那老妇人开了口:“你便是云儿的女人?”她说的竟是字正腔圆的齐国话。
周惜若一怔,云儿?她吃惊看向她,问道:“邵云和?”
老妇人皱起稀疏的眉头,冷冷道:“他叫完颜云祈。”
周惜若心中一颤,缓缓点了点头。老妇人仔仔细细再看了她一眼,不满道:“你太瘦了。不容易生养。”
周惜若顿时语塞。老妇人看着她,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吧。吃饭完我让耶荼带着你去干活。在这里不干活是没饭吃的。”
周惜若看着她沧桑的老脸,问道:“老嬷嬷怎么称呼?”
老妇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跟她们一样叫我哈赤卓玛。也可以叫我阿姆。”
她说完拿了面前的饭食吃了起来。周惜若看着碗中黑乎乎的不知什么东西的碗,皱起了秀眉。这些东西看起来也不比昨日那两妇人丢给她的面饼好吃多少。可是再不吃也许在这里就再也活不下去,于是她拿了碗慢慢吃了起来。等她吃完,来了两个妇人,她们看见她坐在阿姆身边面上皆是惊讶,指着她激烈地说着什么。阿姆听了,回了几句。她们这才不吭声。
阿姆指着其中一位红脸膛的妇人道:“她就是耶荼,另一位是卓儿。她们带你下去干活。”
那两位妇人看了她一眼,这才带着她下去。周惜若被她们带到一处林间空地,那边已有不少人在席地干活。他们面色健康,笑容肆无忌惮,身上穿着左衽袍子,头发有的编成发辫,有的披散在脑后。他们面容五官深邃,眼瞳各异,大多是褐色,有的是琥珀色。看样子与狄人无异。空地中大多是妇女和孩子,她们围拢在一起,用一种干草和皮革搓着绳索,小孩子三三两两在一起玩,他们拿着小弓箭一起比划着射箭。叫做耶荼的妇人丢给她一把柴刀,指着面前的一堆柴火示意她砍柴。
周惜若看着手中沉重的柴刀不由苦笑。三四年之后她又回到原来的生活。是天意的嘲弄吗?嘲弄她这个贫寒人家的女儿终究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命。
卓儿见她发呆,叽里呱啦说了一句什么。周惜若听不懂,可是看她眼底的轻蔑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四面干活和高声谈笑的妇人听到卓儿的声音都纷纷转头好奇地看着她。有的还捂着嘴窃窃笑了起来。
周惜若心中叹了一口气,开始砍柴。这一砍就是一整天。她本十分体弱,又长途跋涉来到这里早已虚弱不堪。昨夜虽睡了一夜但是根本没恢复元气。砍了一整天的柴已是她身体的极限。到了夜晚,她晚饭也没吃就躺在帐篷中昏睡过去。
第二天亦是如此,早早就被耶荼叫起来吃饭干活。许是看她昨天砍柴辛苦,耶荼第二天让她随着妇人搓皮绳子。所谓搓皮绳子,先要把干草揉烂然后再和皮革搓成绳子。周惜若搓了几下手就被干草划出一道道血口子。旁边的妇人看她皮肉娇嫩的模样都在一旁讥笑。她们知道她不懂赤灼话,就肆无忌惮地在一旁大声地议论她。一道道带着讥讽的异样眼神刺得她神情木然。
她知道狄国和秦国人都瞧不起南齐人,当然南齐人也瞧不起这些北方的“蛮子”。左右都是互相看不起,她来这里的境遇可想而知。
如此做了三四天的活计,到了第四天,当耶荼掀开她帐篷的时候,周惜若已昏昏沉沉地发起了高热。耶荼想要拉她起身,可是一摸就吓了一跳,急匆匆前去告诉阿姆。
阿姆前来摸了她额头一把,皱眉道:“你身子怎么这么弱?早知道不让你去干活了。”
周惜若已病得迷迷糊糊,她浑身犹如在火炉中,三魂六魄似乎都要逃出身体外。她在恍惚中看见阿姆苍老的面容,伸了伸手,喃喃想要说什么。阿姆叹了一口气,对四周围观的人说了几句。过了不久一碗很苦的药汁顺着她的口中灌下。周惜若脾胃虚弱,一转眼又吐了个干净。
阿姆又端来一碗药,坐在她身边叹道:“你自己若不努力求活,没有人能帮你。这是赤灼,没医没药,都要靠你自己呢。”
周惜若迷迷蒙蒙睁开眼,终是忍着难受把药汁再喝下去。
阿姆看着她脏污的脸,拿了湿面巾为她擦干面上。几日了,周惜若还是第一次在她们面前露出真容。阿姆看到她清丽无双的面容,长吁一口气:“南齐人说过一句俗话,红颜命薄,看你的面相果然是多灾多难的命。”
周惜若已陷入了昏迷中。
日日夜夜,她已不知日夜变幻,只知道自己的身体一阵热一阵冷,源源不断苦涩的药汁落肚又变成汗水蒸腾出身体。她真希望自己就这样昏死过去,再不用受这种折磨。可是她的病反反复复,缠缠绵绵不肯好起来。阿姆来看了她几次,见她已瘦骨如柴,叹了一口气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