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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就会一蹶不振。睦州是义军起事的大本营,兄弟们对它的感情比杭州城更深。马林义、王显和和刘宝山兄妹更是抱着杀身成仁的决心,要与睦州共存亡。在这样的情势下,方乐又有些犹豫了。
望着心情沉重的大哥,顾连心中百感交集。
杭州一战和北伐的失利,方乐逐渐领略到了禁军的凶猛,也终于察觉了红旗军战斗力的不足。他雄心勃勃带了两万多人马离开杭州北上苏州,使得杭州城的守备更加空虚,不出三日就只能弃城而走。北伐又是损兵折将,攻苏州不克,还差点被禁军断了后路,如果不是湖州义军解救,自己几乎就要全军覆没。想到在杭州时自己无视顾连的劝阻,执意北上,他心里既内疚,又悔恨,觉得对不起无数死去的义军弟兄。是以回到睦州后少言寡语,闷闷不乐。
顾连很忧虑,大敌当前,大哥这样的情绪如何指挥战斗啊。弟兄们数战失利的阴影本来都还没有消除,人人心情沉重。如果主帅毫无斗志,临阵退缩,这仗还怎么打?岂不是未战就已注定败北?
“大哥。现在走还来得及。我们当下最要紧的是不能犹豫,一旦对方布好阵势,再想脱身可就难了。”顾连还是坚持速撤。自从大家到了睦州之后,方乐已经不许弟兄们再称呼他是义圣帝或者圣上了,当然仅限于他这几个结拜兄弟,也是在没有旁人的场合。
“我知道。但是三弟他们都不愿意走。再说了,我们一退再退,退到哪里是个头呢?”方乐一副焦虑的神情,眼中布满血丝,黝黑的脸上那道苏州攻城战中留下的刀疤在烛火的映照下格外恐怖,再也没有了几个月前那样的俊朗和红润。
“不能听他们的。你是一军之主,必须当机立断。”顾连心说,杭州一战都不应该打,以卵击石的蠢事不能再干下去了,但看到方乐阴郁的眼神,终是忍住没有说出口。
“我方乐怕什么,大不了一死。如果怕死我还不造反呢。”方乐突然恨恨地说。“只是这么多弟兄陪葬,于心何忍?”这倒不是假话,方乐打仗时身先士卒,从不退却,在战场上算的上是铮铮铁骨。
“真后悔没有听你的话,如果不掘开蔡贼的祖坟,就不会有这么多陕西兵过来,我们的日子就会好一点。”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初的鲁莽。
顾连连忙安慰他:“大哥不要这样想,过去的事情无须再提,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何况朝廷一定会派重兵来镇压的,此事不一定与蔡宇鑫有关。”
正在此时,刘宝山急急地跑来,说:“睦州城三面都有了敌军,现在只有南边还没有发现。”
顾连心急如焚:“大哥,是时候决断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抬起头来,望着站在眼前的顾连,一丝痛苦的眼神从眼底闪过,也许他是对的,以前他每次都是对的。想到这里,方乐终于做出了决断:“那就这样,二弟你带着大队人马先走,我留一万人守城,也好牵制敌人。”
顾连舒了口气,总算是可以撤出两万弟兄了。他当机立断地说:“好,七弟你马上传出话去,除了目前保守各处城门的七千人,其余人立即到城南大门集结。”
方乐疑惑地看着他,心道,自己说留一万人怎么只留七千呢?这二弟想些什么啊。
刘宝山答应一声,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待刘宝山走开,顾连对方乐说:“大哥赶紧准备准备,带着大队人马先走,我留下守城。”
只留七千兵士守睦州,却要面对二十万官军,方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站起身来,大手一挥,说:“不!我留下,你走!”
顾连的面色严峻,语气坚定:“别争了,大哥你绝对不能以身犯险,弟兄们也不会答应。”
方乐望着顾连的脸,喉头一紧,声音有些哽咽。
“二弟,都是我不好,一错再错,犹犹豫豫……”
顾连攥住方乐的手,用劲捏了一下:“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抓紧时间。我到四处城门看看。”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巡视完各处城门,已是子夜。顾连回到州衙,得知方乐带人已经顺利出城,心中略微安定。九兄弟中,雷高阳去了京都,马林义留在睦州,其余人都随方乐走了。这是最好不过了,顾忌越多,仗就越难打。他的时间紧迫,他需要尽快考虑清楚并作出决定,七千人如何应付二十万大军。
死守是肯定没有出路的,也注定是守不住的,敌方破城只是迟早的问题。
但如果不战而走,就如兄弟们所说,红旗军的士气就会更加低落。睦州是难以割舍的大本营,直接拱手送给对方,怎么也难以说得过去。
那么最好的做法就是似战非战,似守非守,让对方吃点苦头,又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
想到这里,他将马林义喊到了州衙大堂。
“三弟,睦州三面环山,一面平原,易守难攻,如果进来了一时还出不去,地形对我们有利。现在城南的山路尚未发现敌军,你将所有人马分成四队,一队把守四处城门,务必是精兵强将,第二队星夜组织百姓从城南撤出,除了细软不要带任何笨重的东西,出城后让他们投亲靠友,各自逃生,第三队将各家各户的火油、木柴、门板和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全部收集起来,堆放在北、西、南三处城门下;最后一队必须是精壮年轻的后生,从城东门下挖一条可以并行五人的地道,歇人不歇活,一直要挖到城外五里远的睦河为止,快去吧。”顾连思路清晰,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马林义一一记住,只是最后问了一句:“挖到睦河,那一旦挖通……”
“放心。去年大旱,现在又是枯水期,睦河早已干涸见底,不会有问题。”顾连信心十足地说,他又补了一句:“地道的事情千万要注意保密,所有取出来的土就近堆在东门城墙下,不要运往他处。”
“是,我这就去办。”马林义雷厉风行,即刻离去。
顾连把各处细节又推敲了一遍,觉得万无一失,已无任何遗漏,这才微微闭上了双眼。
他需要休息,明天的守城之战将是一场硬仗,整个计划能否如愿实现,就看睦州到底能守几天。
天刚放亮,探子来报,四处城门都被敌军围住。官军浩浩荡荡,人山人海,战旗飘扬望不到边。大战一触即发。
马林义下马,大步走进县衙:“二哥,百姓全都疏散,睦州除了红旗军的兵马外,其实就是一座空城。所有干柴火油都已经收集了不少,还在继续清理。地道正在挖。我派了信得过的一队兄弟在外围警戒,所有人准进不准出,绝对不会泄密。”
“好。”顾连站起身来,拍了拍三弟的肩膀。“你辛苦了。现在你的任务是除了挖地道的弟兄,安排所有人到四处城门去守着,西门、北门两处放少一点,重点是东门。进到东门的人不准再离开。然后你就去睡觉。三个时辰,不能再多了。”
马林义不想走:“二哥,我不困……”
“好了,军令如山,快去吧。”顾连心疼三弟,现在也没有时间跟他多费口舌。
马林义只好急急地走了。
顾连转过身对护兵说:“收拾一下,大本营设到东门去。”
第一天的攻城战让官军吃到了苦头。睦州城的西、北、南三面都是高山,城墙依山而建,险峻陡峭,无法用普通的云梯攻打,三处城门外各有一条大路通往城外,但路面不算宽阔,只能容三四辆马车并行,难以组织大量的士兵同时进攻,城门外挖有几丈宽的壕沟,吊桥拉起就成为第一道防线,要想接近城门都非常困难。城门厚重而坚固。城楼以当地坚硬的青石垒砌,巍峨高大,只需少量的士兵在上面把守,攻城者就难以突破。
是以官军主攻的方向就只能在东门。东门外虽是一片开阔地,但城门南北两面夹山,唯有城门和极短仄的一段城墙可以攻打。从辰时开始的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义军气势如虹,拼死抵抗,官军则丢盔弃甲,死伤惨重,一整日毫无进展。
顾连也把精锐的防御力量全都安排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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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州东门。
睦州城外大兵压境,但三天下来,城防却是坚若磐石,不曾易手。顾连心中稍安,对接下来的战斗有了一点信心。他走下城楼来到城门,正要去看地道的挖掘情况,却不意在墙根之处遇到了马林义。
三弟双眼布满血丝,很显然这几日都没有睡好,顾连几次在城楼上看到他,组织义军与攻城的官军苦战。此时他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布料的本身颜色都已难于辨认。
“二哥,地道挖得已经有三里多,加把劲,到明日午时应该就能到挖通了。”马林义灰头土脸却面露喜色。
“好,一定要抓紧挖到睦河。这几日虽然侥幸守住了,但对方的攻势一定会更加猛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从攻城官军的装束和武器装备看,这两日上阵的应该是南下的陕西兵,禁军尚未参战。经过杭州一战,顾连已经领略到了禁军的凶狠,是以丝毫不敢轻敌。
第四日,禁军果然上阵,攻势也骤然猛烈了许多。义军的防守越来越艰难。顾连破釜沉舟,下令调来其余三处城门的部队全力死守,一直坚持到午时过后,负责开挖地道的校尉前来报告喜讯,地道已经通到睦河。顾连表情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是时候了,成败在此一举。顾连将在城墙上指挥战斗的马林义喊下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义军所有人马接到命令,除少数士兵还留在各处城门的门楼上外,其余全都集合到了东门,一部分士兵已经带着武器,陆续整队进入了地道。
最后一战,顾连心中自言自语,一定要坚持到黄昏时分。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跑上了城楼。
此时城墙上杀声震天。禁军人马像潮水一般涌上来,特制的长梯不断架上城墙,又纷纷被义军用圆木长枪捅翻,梯上的士兵像雨点一般掉落到城下,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继而一命呜呼。城墙上已经没有了石块檑木,铁锹、锄头、木棍甚至敌兵的尸体都成了义军战斗的武器。很多义军士兵受伤严重却坚决不肯退缩。一个禁军士兵刚刚跃上城墙尚未站稳,旁边赤手空拳的义军伤兵看见,情急之下一把将其抱住,用嘴狠狠地将他的耳朵咬了下来,身后的人立即上前,补上几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喊杀声此起彼伏,战况异常惨烈。
好样的。顾连望着城楼上高高飘扬的红色旗帜,再看看身边越战越勇的红旗军勇士,禁不住心潮澎湃,热泪盈眶。
眼见黄昏将近,禁军又一波攻击受挫,暂时退却,顾连下令,全体将士撤退下城,进入地道。转眼间东门内外硝烟散尽,人声停歇,一队队秩序井然的士兵静悄悄消失在地道之中,直到最后再也难以看到几个人影。
禁军稍做停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城,却发现先前难以靠近一步的城墙之上,此时却无任何的抵抗。暮色降临,攀上城墙的士兵无暇多想,快步下墙将城门打开,禁军的攻城队伍顺利进入了城内。
与此同时,睦州城的其他三个城门也莫名其妙地被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