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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要改变既定的主攻方向,也并非一件易事,必须要得到木耳哈和孛米罗的同意。木耳哈虽说心机匪浅,但他毕竟一介武夫,隆斐自信说动此人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最头疼的要属哪个党项族军师孛米罗。
孛米罗一向刁钻古怪,阴沉狠毒。尤其是此人非常忌恨汉人,甚至连隆斐也不例外,似乎是隆斐的主意,他必然要加以反对。
当然,如果实话实说,将帅司府的这条线索透露出来,事情要好办得多,问题是,隆斐现在已经学会了如何在夹缝中求生存,对没有外泄的秘密从来都是有所保留,所以这条重要的线索无论如何也不能直接告诉这两个人。
人,必须要有价值,而你的价值往往体现在,你掌握了别人想要而没有的东西,少了你就不行。
隆斐做好了费尽口舌、拼死力争的准备,谁知他才将主攻西安州的想法说出来,不但是木耳哈,甚至连那个一向同自己作对的孛米罗也是连连点头。更改主攻方向的事情顺利得竟然有些出人意料。
所以,当时他编好的几个理由甚至都没有说出口。
洛铜的质问,非但没有引起他的反感,反而让他将藏在心中的话一吐为快。见到木耳哈朝自己指了指手,示意自己说话,隆斐清了清嗓子,拉开了话题。
“这第一,西安州是四个关隘中最为好攻的一个。想会州、萧关、兰泉都是出于山地,用山石垒筑的城墙异常牢固,不像西安州的城墙是青砖垒的;”
“第二,西安州离秦州最近,攻下西安州,直捣秦州可以斩获数不清金银珠宝和物资辎重,有利我们南下;”
“第三,城内必然有地方的统帅坐镇,擒贼先擒王,这统帅不再,对方几十万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
隆斐振振有词,滔滔不绝地说着,木耳哈与孛米罗都是频频点头。洛铜原本铁青的脸色渐渐回转,到最后也是颔首低眉,表示心悦诚服。
“最重要的一点,是西安州的守军,目前五万余人,均是京都禁军。诸位都知道,西军是我们北鞑军队的大敌,他们对我们了如指掌,又都骁勇善战。禁军则不同,养尊处优又是长途跋涉,水土不服,自然是对方防守的薄弱环节。”
一席话,说得众将无不点头称是。孛米罗虽然最后听出来隆斐有些夸大其词,却也没有出言顶撞。
防守西安州的禁军虽然抵不上会州的西军,但禁军统制方协和却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物,此人智勇双全,带兵有方,其能耐绝非统兵会州的马明澜可比。
这时,一个小校从帐外进来,对木耳哈耳语了几句。
木耳哈陡然从豹皮椅子中站了起来。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西安州已经被衮雷攻下来了。”木耳哈大手一挥,满脸的兴奋,“诸位将领,此地离西安州尚有五十里地,传我的旨意,马不停蹄,即刻挥师南下,向秦州进发。”
众将中传来一阵喧哗,众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震动了。隆斐怔了一怔,似乎是不太相信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衮雷不过三万人,西安州的守军至少在五万以上,怎么可能两天时间就攻下来了呢?莫非,对方在使诈吗?隆斐的心里不免疑惑。
但是,木耳哈接下来的几句话,使他打消了顾虑。
“禁军统制方协和与监军赵墨源发生了龃龉,赵墨源撤了方协和的职,新任统制龙边奇不谙守城之战,被衮雷侥幸突破。”
隆斐禁不住点了点头,早就知道,这个赵墨源不通兵法,一定是个刚愎自用夸夸其谈的书生,还是个攀缘权贵小人得志的纨绔,临阵换将的事情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做得出来。
木耳哈大手一挥:“现在敌方大军正在向秦州方向撤退,大家务必要穷追猛打,乘胜追击……”
隆斐向站在木耳哈身边的孛米罗望了一眼,那位身材不高的党项人脸上难得挂着一丝浅笑,一副得意非凡的样子。
迎着隆斐的目光,孛米罗敛起笑容,目光凶狠地回敬了对方一眼。
隆斐周身感到了一阵难以抵挡的寒意。
…………
衮雷一直不敢相信攻破西安州城的事实,直到骑马进入西安州城内,兀自如做梦一般。前两日的进攻不可谓不猛烈,但他的猛士们如同蚍蜉撼树一般徒劳无功,在这青砖垒成的城墙下也不知道折损了自己多少将士,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他和部下绞尽了脑汁也找不到破城的好计策,看看营帐四周那些挂着重彩垂头丧气的士卒,衮雷几近绝望,他甚至想到了放弃。昨晚他没有睡好觉,脑袋里已经不再考虑攻城的事,他想到的更多的是自己的退路,木耳哈大军一到,自己无法向皇太子殿下交待,自己颈上的人头是否还能完好无损。
令他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是,今晨他只是做做样子,派了不多的士卒继续攻城,却发现城楼上的士兵与前几日完全不同,似乎是毫无斗志。那些士兵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只是稍稍应付了一下,做了几次软弱无力的还击,就突然间土崩瓦解,溃败而逃。城楼很快被拿下,城门一开,北鞑的骑兵如潮水般涌入了西安州城内。
喜悦来得太快,就让人有些迷惑。衮雷不知道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做?是继续向南追击,还是等木耳哈大军到来,他一时没了主意,于是,他一面派人急速向大本营传递消息,一面领几千人尾随敌军南下,自己则骑马在西安州的城内巡视起来。
四周乱哄哄的,显然是战局变化的太快,双方都没有做好准备,北鞑的军队入城后,散兵游勇四处都是,串门入户,四处掳掠,汉人在仓促之间也遗落下不少的财物,靠近城西,衮雷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建筑。
玲珑小巧的一个两层小楼,紧贴在西山的岩壁上,像是一个戏楼子,却又小得多,说是土地庙,却又显得过于讲究,奢侈太过。尤其是木楼的二楼,上面还摆放着一个红色的四四方方的木箱。
衮雷不禁心生疑惑,问身边的一个汉人随从:“那是什么?”
随从答道:“回将军,这是佛舍利。这小楼也是为了安置佛舍利才修建的。”
衮雷吃了一惊,党项人也是极为尊崇佛教的,这一点,比起汉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下gun鞍下马,跪倒在小楼前,口中念念有词地祷告起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很远就听到有人传报:“将军,大本营命令我们全速追击……”
第27章 意料之外()
成章曰:皇甫洛冒险布奇阵,木耳哈孤注向南行
驻驾驿。
墨源神色紧张地望着皇甫洛,见对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才稍稍安定。
不曾料到,先生真是运筹帷幄,杀伐果断,虽然最初的想法由自己提出,皇甫洛沉吟良久,但在下定了冒险一搏的决心之后,接下来的雷厉风行让墨源不得不刮目相看。
先是紧急调动了会州、萧关、兰泉三处西军和禁军的精锐,各处关隘只留万余人驻守,其余人马全速南进,在驻驾驿与西安州之间设下天罗地网,布下了一个大口袋。同时从秦州等处将所有后备力量全部聚集到驻驾驿以南,以防北鞑军队的先锋突破。再施展苦肉计,换下西安州的主将,撤掉方协和的统制之职,以便对方能顺利地落入圈套。所有的安排布置,都是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之感。
只要是木耳哈中计,占领西安州后大军南下,就会进入皇甫洛精心设计的伏击圈内,留在西安州附近的方协和重新夺下西安州城,十余万的北鞑军队就如瓮中之鳖,再也难以逃脱,南攻驻驾驿不下,北退西安州无路,在这黄土高原唯一的山地之间,一场彻底绞杀北鞑全体精锐的战役就此展开。
这样的作战部署虽然冒险到了极致,但是比起单纯的据守关隘来说,却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象的大手笔。
皇甫洛当然也没有忘记及时向京都的太师禀报,不过,这已是官样文章了,等到太师接到消息,西北战场的局势已经木已成舟,无法改变了。
墨源知道,这就是先斩后奏,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
虽然皇甫洛面色平静,但墨源知道,其实他的心里还是有几处是隐隐不安的。
首先就是驻驾驿的防守。作为驿站,城墙的牢固程度自然无法与作为边陲关隘的西安州相比,对方来势汹汹,大兵压境,能否固守驻驾驿成了整个战役的关键。
其次,是埋伏在西安州附近的禁军,能否在北鞑的队伍过境之后及时夺回城池,并且顽强地切断对方后路,也是令人忧心。方协和固然神勇无敌,但是暗藏在西山藏兵洞里的万余人马,要想顺利地潜回西安州城中,并迅速建立起牢不可破的屏障,绝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想到那个藏兵洞,墨源一时沉吟。第一次到西安州查看地形,得知西山有这样一个无人知晓的石洞,墨源好奇地进去看了看,这才发现这个洞大得惊人。传说是当年为了采石雕刻佛像,历经百余年的采掘,才形成了这个洞窟,墨源当时就笑道:“这里如果藏上一支队伍,西安州怕是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皇甫洛一直藏在心里。用这个洞窟藏进去近万人马,不能说不是一个奇招。至于在洞口摆上那个从庙里请出来的佛舍利,则更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先生的机智了。党项人敬佛的习俗,是保证洞口不被人发现的关键。
墨源出神的当口,皇甫洛并未闲着。他才将发往帅司府的信函写好,又将站在厅外的蔡卓尔与杨定武喊了进来。
“大战一触即发,驻驾驿能否固守,乃是关键,你二人即刻将城池彻底检查一遍,多多准备守城器械,不战到最后一人,也不能让鞑子攻进驿中来。”
二人高声应承一声,转眼间就带人到城楼上去了。
皇甫洛这才歇了下来,端起手中的杯盏,浅浅地呷了一口,一语双关地说道:“这杯茶也许苦了点,不过很够味。”
墨源会意地笑笑,答道:“是啊,清淡无味的东西,不喝也罢。”
站在一旁的子衿却没有二人的闲情逸致,她望望皇甫洛,又关切地望望墨源,忍不住说:“要不要都去睡一会儿啊,你们怕是有一整天没合眼了吧?这里有我守着,有紧急的事情我就叫醒你们。”
皇甫洛看着墨源发黑的眼圈,自己也确实有些犯困,想了想说:“好吧,我就在这里眯一会儿,子衿你带主子去睡一会儿,敌军一到,怕是想睡也没机会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本是随口说出这些话来,站在一旁的子衿却是听得满脸通红。什么带主子睡一会儿,这叫什么话?她有些气鼓鼓地嗔怪皇甫洛:“先生,你……”
墨源先自反应过来,脸上不免尴尬,起身说道:“好吧,我就去小憇一会儿,有事叫醒我。”
说完径自走了,子衿想了想,也跟着出了门。
皇甫洛被子衿抢白一番,愣了一愣,终于明白过来,随即独自一人自嘲地大笑起来。
…………
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穿过西安州城,快速上了向南的官道,朝南行进了几十里地,这里已经离驻驾驿不远了。天气有些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