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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另一人书生模样,身材颀长,面白唇红,有些消瘦,却是一身直裰打扮,年纪与宋坚相仿,不消说,他就是皇甫洛。
程璧做了介绍,墨源果然没有猜错。
墨源紧走两步,将二人扶起,说道:“请起,请起,既是朝廷招安,也就不要再称罪民了。”又对宋坚身后诸人说道:“大家都起来吧。”
宋坚与皇甫洛站起身来,身后的头领们却依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墨源有些纳闷。
皇甫洛回身说道:“钦差大人有令,弟兄们快快起身。”
众人这才依次从地上爬起来。墨源恍然,原来没有宋坚等人发话,这些手下不敢乱动。当下有些心惊,对宋坚与皇甫洛约束部下的能耐刮目相看。
吉时已到。包若一上台高呼了几声肃静,顿时整个招安棚下鸦雀无声,众人皆是一脸肃然,神情庄重。
墨源一身官服打扮,走上台去,展开黄绫软表的圣旨,朗声喊道:“宋坚、皇甫洛与山寨众人上前听旨……”
宋坚、皇甫洛领头,一干人等齐刷刷跪倒在台下。
“宋坚、皇甫洛聚众生事,滋扰地方……今一心向善,有悔过之意,愿受朝廷招安,深孚朕意……今特遣人抚谕尔等,既往不咎,赦免一切罪过,望尔等改弦更张,毋令再生事端,四海升平,地方安宁,何幸如之!钦此。”
宣旨完毕,宋坚、皇甫洛及众人望旨谢恩,山呼万岁。墨源令赐御酒。就有手下将几坛京中带来的好酒启封,倒入碗中分发众人,还是宋坚领头先喝,众人接着也都是一饮而尽。
墨源退到棚台一角,算是完成了招安的第一个仪式。
包若一重又上台,宣布山寨众人交出兵器,以示归顺臣服。
宋坚解下腰间佩刀,大步走上台来,将刀恭恭敬敬双手呈上,交给钦差赵墨源。墨源双手接过摆在一旁。他台下的弟兄随即列队走向台前,将随身携带的各种兵器弯腰放到地上,刀剑棍棒,应有尽有,五花八门的兵器很快在台前的地上就聚起了一小堆。程璧命人将这些武器全都装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仪式这就算结束了。墨源松了一口气,走下台来,正准备与宋坚等人辞别。就听头领中有一人喝道:
“这算哪门子招安?连大哥都没有赐个一官半职,就把我们大家打发了!”
第4章 横生变故()
成章曰:程知州欲斩宋头领,皇甫洛投身赵钦差
袭庆府城外。
这一声大喝,令墨源等人侧目以视。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早在离京之前,赵倨与众臣商量招安之事,也曾提到过要对宋坚皇甫洛等人赐官,蔡宇鑫奏道,宋坚作乱多年,人人都有命案在身,今圣上赦免其罪,已属开恩,如果再授其官职,恐为后来者效仿,应谨慎从事。加之招安乃是宋坚等人主动提出,更是无需多此一举。太师此言一出,人人噤声。此事也就没有再议。
今日有人突然提及此事,有些措手不及,因为是在招安仪式的现场,情况就变得微妙起来,一旦处理欠妥,就可能节外生枝,横生变故。
适才开口发话的,是宋坚山寨里的一个弟兄,名叫雷固,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一看便知是一个心直口快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
宋坚脸上微微变色,从心里说,他也对圣旨有些失望,但事已至此,他却不敢再有其他想法,总不能临时变卦,又重新回到山寨里去吧。当真弄出事来,之前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不说,只怕一辈子也只能做一个占山为王的盗匪了。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疾步走到雷固面前,双目一竖,狠狠甩了对方一个耳光,厉声说道:“放肆,朝廷已经赦免了你我的罪过,就是天大的恩典,不看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我今日决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他颤声又说:“我宋坚只求无罪,何时敢做一官半职的指望。你不必找这个借口,坏了众弟兄盼望已久的好事!”
雷固一见宋坚恶狠狠的模样,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突然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哥,我这也是心里不服……”
墨源眼见这一幕,先惊后喜,对宋坚如此顾全大局佩服得无以复加,连忙走上前去,赞赏地望了宋坚一眼,然后对雷固说道:“朝廷向来是有功则赏,有罪必罚。弟兄们眼下寸功未建,如果陡然加官进爵,也恐天下人不服。本官保证,只要诸位忠心耿耿,为朝廷做事,绝不至埋没了各位的功劳,来日必有飞黄腾达、封妻荫子的机会。”
赵墨源的一番话,在情在理,众人都是心有所动。雷固更加惶恐,嗫嚅道:“既如此,不说就是……”
宋坚犹自假意愤怒:“你若感到委屈,自行散去即可,宋坚不敢强留。”
一场风波消弭,气氛又渐渐和缓起来。墨源正要上马先行离开,却听到身后程璧一声怒喝,转过身躯陡然惊在了当场,半天回不过神来。
“来呀,将宋坚绑了!”程璧眉宇间现出阴沉之气,两眼放光。
“奉圣上密旨,宋坚十恶不赦,就地斩决!”
这真是晴空霹雳!墨源心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程璧奉有密旨?而且是就地斩决?
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地派自己前来招安,又暗地里发出密旨杀人?赵倨这是开什么玩笑。不,决然不会。
那么是程璧假传圣旨?墨源望着一脸正色的程璧,摇了摇头,那就更不可能,程璧做事一向谨小慎微,假传圣旨,只怕再借给他几个脑袋,他也不敢。
再说,他也没有理由要这样做。宋坚的贼窝虽说是在他管辖的地界,但宋坚等人并非是在他手上起事,与他无冤无仇,况且他也是到任不久,如果此次招安顺利,则袭庆府更可以安然无虞,他也不用再为此事劳神费力。
如此说起来,这个密旨又似乎是真有其事。
忽然,他想起昨晚酒宴上程璧匆匆离去的情景,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难道是他?不然,怎么会如此之巧呢?
赵丛里!
墨源尚在左思右想,一群府衙的亲兵得令,拿着绳索趋步上前,将一脸愕然的宋坚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众人大哗,宋坚的几十个弟兄纷纷骚动,群情激奋。可是程璧似乎早有准备,众多的兵士一拥而上将他们逐一制服,顷刻间人人动弹不得。只因事先交出了兵器,这帮人赤手空拳,此时要想与全副武装的府兵对抗,简直是以卵击石,完全没有可能。
宋坚、皇甫洛目瞪口呆,大惊失色。宋坚没有抗拒,任由府兵将自己捆了个结结实实,他心中明白,现在即便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皇甫洛倒是想要站起身来,却被两个亲兵一人拽住一只手,按倒在地,也用绳索绑了起来。
宋坚的眼中隐隐闪烁着晶亮的泪光。
程璧的声音再起:“砍了!”
一名**着胸膛的壮汉从人群中闪出来,手执明晃晃的弯刀向宋坚走去。阳光照在那把硕大的钢刀上,刀背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明晃晃地四下颤动。
现场气氛一时凝重无比。
再不出面制止,宋坚转眼间就要人头落地,那把雪亮的钢刀就会鲜血淋漓,招安棚就会成为宋坚送命的刑场。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墨源紧赶两步,趋身拦在了宋坚身前,盯着那个恶狠狠的刽子手,怒目而视。
他舍身忘我的这一举动,令所有在场的都是惊讶万分,程璧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皇甫洛更是用感激的眼神望向墨源。
程璧怔了一下,沉声说道:“赵大人请让开,下官这是在奉旨行事。”
“程璧,你不要假传圣旨!”赵墨源毫不退让,一动不动,大声怒喝道:“朝廷圣旨是招安宋坚等人,不是斩杀,本官岂容你如此胡来!”
他转过脸去,目光逼视着站在远处的程璧。阳光下,他的面容威严刚毅,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程璧见了,也是心生寒意。
正待行刑的刽子手也被墨源严峻的神情所震慑,一时手足无措,踌躇不前。
程璧焦急万分,夜长梦多,此时如果犹豫不决,必然横生变故,后果难料,他语气愈加冰冷,决然说道:“赵大人,下官圣命难违,如果你再不让开,就算是误伤,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啦。”
他举起右手,大喝一声:“众亲兵,来呀……”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放眼望去,十几匹快马领先在前飞驰而来,离招安棚越来越近。在他们身后,成群结队的骑兵蜂拥而至,人人铠甲鲜亮,全副武装,马队扬起的尘烟随风而起,遮天蔽日,究竟一共来了多少人,竟是难以胜数。
当先马上一人,在远处就高声呐喊:“住手……”
程璧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一怔之下,挥起的右手竟然没有落下来。
墨源转眼一望,惊喜地喊道:“李安!”
李安策马飞奔,来到墨源面前滚鞍下马:“主子,京东西路制置使陈大人派刘统制率领一千骑兵,全都到了!”
原先担心宋坚等人今日生事,以防万一,连夜修书求援,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口派上了其他用场,墨源心里一松,两腿发软,差点跌倒在地。
好险!他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程璧一听此言,面色立时惨白。自己几百人的府兵如何如何也不是这些精锐骑兵的对手,他深知大势已去,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刘统制此时也已下马,来到墨源面前:“下官听从钦差大人差遣。”
李墨源哈哈大笑,用手一指宋坚皇甫洛等人:“好!将这些人全部松绑!知州程璧假传圣旨,枉害人命,给我先绑起来,带回府衙再说!”
刘统制应了一声:“得令。”即刻就有一群骑兵下马,松绑的松绑,捆人的捆人,还将府衙中的亲兵赶到一处,全部围了起来。
墨源扶起宋坚皇甫洛,不住地安慰道:“都是本官办事不力,委屈了二位和众多弟兄,还望不要见怪。”
宋坚激动得一时语塞。皇甫洛却跪到了地上:“大人舍身相救,皇甫洛怎敢怪罪,请受小人一拜。”他这一说,宋坚也跪了下来,山寨的众头领随之也是跪成一片。
墨源重又扶起宋坚皇甫洛,跳上台棚,高声说道:“知州程璧,伪称圣命,意图谋害宋坚,现已被本官擒拿,待奏知朝廷,再予处置。袭庆府知州一职暂由通判包若一代理。所有府衙亲兵不知缘由,遵命行事,概不追究。山寨招安众人切勿为此事心生怨怼,应按招安圣旨所言,悔过自新,重新做人。”
墨源一席话,引来众人纷纷喝彩。当下,包若一安排人料理后续事宜,墨源亲扶宋坚、皇甫洛上马,然后随刘统制等人一道骑马回到了府城。
府衙中,墨源与刘统制寒暄饮茶,千恩万谢将他送走之后,亲自去找被关押在府监中的程璧,与他单独聊了一会儿。一切停当,让李安将宋坚皇甫洛请到衙中偏厅。
墨源道:“两位今日受惊了。本官招安一事已经办妥,明日就要回京,特向二位辞行。你两人稍作休整后,也要尽快入京面圣谢恩。关于官职一事,本官也会向圣上禀明,为二位力争。”
宋坚神情沮丧。听了墨源的话,并未显得兴奋,而是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