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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林景臣的话说的道。
“我们可以趁着帝后大婚,全城欢呼高兴的时刻……”林景臣幽沉的眼眸一眯,“潜进辛者殿……”
“嗯,回辽洲让老爷带着二弟,三妹和三弟先行。再拿着父王的印牌去联络辽东旧部。”林景臣宛若深潭的黑眸里终于泛起一丝精光。
禹朝亡,他们为复辟禹业,辗转飘零,为救族内同胞,历经艰难,这就是大禹商氏。无论经历什么都不会放下自己的族人。
当年辽阳王为质子,死时母妃问他恨不恨后主,辽阳王答不恨。他本无心皇位,不过形式之举。
大禹商氏,无论亲聚,无论苦难,无论亲痛恨仇,不弃不离。
十几年前他是为了父王离开辽洲,七年后他为禹亡隐姓埋名。
十几年若不是大禹皇族的血脉里的傲气支撑着他们,他想一个普通没落的贵族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撑过来的。
辗转十几年……十几年前他不过六七八岁的年纪,自辽阳王死后就被母族的远亲赵氏夫妇抱去安县抚养,几经辗转过了三年才见到同在安县的大哥。
自然是自立为王,占据他们的根本之地辽洲。辽洲百姓若还铭记辽阳王当年的恩情,自然会拥护他们。
赵六意吞了一口唾沫,小声道:“如今我们在暗中训练出来的精兵不过三千人,要逃自然是往辽洲逃,我们带着宁阳姑姑他们回辽阳去,然后……”
“先行准备,我们要考虑将人救出来后,能否立刻离开洛阳,。要知道潜进辛者殿将人救出来的那一刻,便是我们身份暴露之时,若是没有周全的准备,将会是全军覆没。”
“我们该什么时候营救宁阳公主他们?”
书案上的蜡烛烧掉了小半截,赵六意才再度开口。
赵六意出言安慰,不过是缓解自己与林景臣的担忧罢了。
“也许只是我们毫无根据的猜测罢了,我们不要多想,若是真的有那个缘分,无论过多少年都一定会再见面的。”
赵六意深吸一口气,一时半会儿有些无法缓解,他想景臣比他更难受,当年的景臣是受过太傅的指导的,当年在太傅未发迹的时候曾为景臣西席,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太傅于景臣,亦如太傅于华阳帝姬。
然而林景臣的目光却告诉赵六意,这个结论林景臣早就想到了。
“难道太傅已遇到不测?”赵六意突然抬起头双目紧张的望向林景臣,这才发现他们从来没有正视过这个结论。
赵六意目光呆滞了一下,垂下眉眼默认了。只是太傅若是逃过那一场劫难,流落天涯,那他们该去哪里找他呢?如果太傅还在世会不会也在找辛者殿?可是若是太傅真的在找辛者殿,一定会比桑为霜更早发现“辛者殿”的秘密,或者太傅根本不用去发现。
“你忘记了当年太傅离开容家的时候才七八岁,而且说到底容家当时没认太傅这个庶子,若不是容桢的父亲做了容家家主,容家家主重情重义,誓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容家哪里会满世界海底捞针的找容家的六叔?哪里会有容家不怕死的和我们这些人勾结在一起?”
“可是若是太傅不在辛者殿,这七年来为何不曾和容家有一丝半点的联系?他为什么不和容家联系?”
林景臣摇头,目光幽深:“我怀疑太傅不在辛者殿。”
“什么意思?难道太傅不在辛者殿?”赵六意不禁问道。
林景臣睨了他一眼,摇头道:“宁阳公主和其他族内在辛者殿无疑,只是……太傅,容桢叔父,想找到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赵六意咬牙停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赵六意一拳击打在书案上:“在前朝流放唐朝贵族的地方修建后主的陵寝又让宁阳姑姑去不见天日的地方守陵……傅画磬……”
赵六意上前几步,走到林景臣所在的书案处,“那么宁阳公主和……他们都应该在里面。”
林景臣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上却并无波动。
“这么说来桑为霜不光说的是真的,而且辛者殿就是禹朝新陵的所在!就在那个湖泊中?!”
“桑为霜说的没错,我带了几个人去那个湖泊那里,果然看到了异样,那个湖泊处竟然隐藏着一股奇异的力量,而且那里气场极强,可以想象有很多绝顶高手藏匿在那里。”
*
聂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薄彦伸出大手,将薄彦抱起,将他缓缓地靠在自己的肩背上,朝薄彦的寝宫走去。
他俊逸的脸照在月光下,剑眉微蹙,紧闭的眉眼之间有神伤之色。
聂慎将一坛酒喝完的时候,再抬起头看薄彦,薄彦已躺在花圃之中沉睡过去。
声音很清脆悦耳。
聂慎见薄彦将一坛酒水喝干净了,酒坛在他的脚边转了几圈,打了几个滚后撞在了牡丹花圃旁的石头上停下了。
他放下了华阳,与桑为霜决裂。他一面心伤自责,又一面已孤傲苍凉的心态说服自己不得不这么做。这就是身在世家的悲剧,永远不能安心做自己!
聂慎盯着薄彦俊秀的脸,眸中深沉,心里暗道:可是在家族面前,薄彦终究是“负”了华阳,也“负”了桑为霜。
他终于将四季园内的所思所想,压抑了他足足一个月的所思所想,通通倾诉出来!他不怨桑为霜的隐瞒,真的不怨,那句“桥归桥,路归路”他不想真的不想。
牡丹的花瓣在他的手中化成飞舞的粉末,“所以我为何不能原谅桑为霜?就像原谅当初那个年少时带着面具的自己?”
“走马观花的年少啊……”薄彦伸出手将身下的牡丹摘下一朵,“我也曾想过重新来过,如果可以回到从前,我想用一份赤子之心陪华阳再重新走一遍,我多想对那个年少时候的自己说一番话……”
不过聂慎能明白那一种喜欢,薄彦对前朝华阳帝姬的感情,是比爱人少几分,比兄弟多几分的一种喜欢。薄彦会对华阳的帝姬的死感到难过,这种难过是愧疚,是“红颜薄命”的惋惜。
聂慎听到那声“姓傅的”心一惊,仓皇看了眼四下。
薄彦一怔接过聂慎递来的酒水,也不知是清醒还不清醒,他仰起头灌下大半坛酒后,大笑道:“我喜欢,对!我对华阳的喜欢并不多,可是再怎么少,也终归是比姓傅的多!”
聂慎眸光凛冽灿若星辰。
聂慎取了两坛酒过来,他递给薄彦一坛道:“今日我陪你喝,随便你如何吐‘真言’,只是今日过后,这些话师兄不要再说了!”
聂慎望着薄彦的眼神很是复杂,他突然起身道:“座上要醉,慎儿去给座上取酒。”
薄彦有一瞬很是诧异,他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聂慎,因为聂慎从来都是冷傲的,不曾伤感过。
聂慎突然蹲下,在薄彦身旁低声凄哀的说道:“座上不要再说了。”
“所以薄彦迫切的需要一个能让他提高身份的依靠,所以他不得不想方设法的去接近华阳。他可以在冬天里跳下湖水为华阳救起落水的小兔,他可以为华阳将小鸟儿放回鸟巢里磕掉牙齿……可是那不过是他伪装的一面,伪善的一面。他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快乐,一直在华阳面前演戏,所以到后来,当十几年过去,往事如烟,牡丹开开谢谢,几度春秋……当他终于明白,年少时候的那段时光是他一生中最接近幸福的时候……只是遇到了不曾珍惜……”
那晶亮的目光突然变得忧伤深沉起来,他的眼神又恢复了清冷如月:“只是这份喜欢是不纯粹的,薄彦喜欢她,是因为她是帝姬,薄彦是容与侯嫡子,一个年幼失去母亲的嫡子,而且母族势力微弱,家中姨娘又颇多……庶出的哥哥姐姐都可以欺负他,拿走他的玩具,轮番霸占他仅有的父亲,在年关的时候他们还想方设法的通过他们的娘亲,得到比薄彦更多的礼物……薄彦没有母亲,所以他们欺负没有母亲的薄彦……而薄彦母族在世的亲人只会一再的逼迫他,记住母族的荣耀,记住母亲的心愿,记住他是母亲留在世上的唯一孩子,他要为母亲争来一份荣耀……”
“可是能给华阳陪读的只有我,而华阳也只会对容与侯家的小公子一个人说‘母后又罚我抄写《列女传》了,薄彦你帮我写好不好?’我和她一起上课,学习,骑马,射箭,练功,玩耍……关于彼此年少时的记忆,华阳只有薄彦,薄彦只有华阳,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别人谁都不会进入那段记忆里,不会有傅画磬,不会有桑为霜。”
“这么多年过去我仍然记得去四季园的路线,记得当初牵着马,与华阳一起游玩的情形……如果没有喜欢过,那都是骗人的,骗人骗己……全天下最美丽最高贵的帝姬,我也曾有过年少时候的虚荣,我喜欢和华阳走过含光殿,即使我跟在她的身后,也会有很多人同龄的异性朝我投来羡慕又仇视的目光……”他咧嘴笑,笑得张扬又孩子气,这样的笑容让聂慎心惊,让聂慎觉得奇异。
“不要扶我起来……”他静躺在花圃上,望着头顶的繁星,本来醉意滋生的眼眸竟然有一瞬的晶亮,那样的亮丽是惊心的,仿若让聂慎看到了星辰。
“座上!”聂慎见状闪身走至薄彦身前,他伸手想要扶住薄彦,却被薄彦的手挥开。
无疑是痛的,就像有硬刺刺入胸口的疼痛,他的心也疼痛着。
薄彦俊美的脸上染着一抹酒后的红晕,他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朝着牡丹花圃走去,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朝牡丹花中倒去。
“座上,你不能再喝了。”聂慎皱起眉峰说道。
薄彦并不嗜酒,甚至因为向来自律所以平时滴酒不沾。
聂慎见薄彦将一整壶的酒喝完,又推搡着他叫他再去取。
他说着已仰起头,温凉的酒穿肠入腹。
聂慎将酒菜放在薄彦手边,还未开口之时,薄彦已拿起酒壶笑道:“慎儿,什么都不要说,陪我喝酒……”
正值牡丹花开的季节,别院中的牡丹花圃里红白黄绿的一片,甚是眼花缭乱。
这别院里有不下几百种的花卉奇草。可比洛都闻名大姚的四季园。
这处是陕州城最美的别府,曾经历代的王侯路过陕州都会下榻此处,如今成了护国将军薄彦的暂住之地。
薄彦授命陕州屯兵,在陕州逗留至帝后大婚之月再启程回洛阳。
聂慎端着一盘酒菜静寂无声的走至薄彦身后。
*
茹姨见她突然不提了,便也只好作罢,连“龚”姓都很少听见,何况“公仪”?估计是桑当家听错了吧。
“罢了,我就知道是别人骗我的。”桑为霜摇摇头说道,“累了一天,茹姨给我备热汤沐浴吧。”
桑为霜摇头:“是‘公仪’,他姓‘公仪’不是妃子,住在……”桑为霜突然停下了,想起这妇人已经被林景臣喂下了“半月丸”这种药,虽然跟在她身旁,也是被林景臣控制住的。她暂时还不能将公仪音住在华阳殿的事情透露出去。
茹姨一愣,见桑为霜神情幽深,于是认真想了想后摇头说:“‘龚姓妃嫔’?好像没有……”
桑为霜想不如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
桑为霜动了动坐的僵硬的身体,目光突然深幽,她抬起头问道:“不知茹姨可知道‘公仪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