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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面,河堤的垂柳抽出了新绿,桃花儿蘸水开着,一群贵族的少年骑马打长堤走过,看得路边姑娘们娇羞掩面。
“那最头上的穿银袍的就是镇南侯府的小羽侯呢,生的真真是清秀可人呢。”一个姑娘毫不掩饰倾慕的赞叹着。
为首的骑白马着银袍的少年压根没有听到那些姑娘的话,她骑着白马,早就进入神游之地了。
“这个云琅坐在马上都能睡着!亏得那些姑娘们都巴着他看一眼呢!”将军府的小公子骑马追上了银袍少年,看到这一幕不经大叫道。
“哈哈哈……”闻言一群熊孩子们大笑起来。这笑声把周围的姑娘们都逗笑了,就是没吵醒云琅。
“这也是本事,咱们学不来的,话说他这么骑马睡觉也从来没摔过。”一个十五来岁,面容温雅和善的少年解围道,“不过,这离皇宫近了,难免遇到些大人,他这么睡,恐怕又要被人问起昨夜去了哪里……还是把他叫醒吧。”
于是那个最先起哄的男孩子,一脚蹬在云琅的腿上。
马腿打了个晃儿,马上的人猛颤了一下,随即睁开眼睛。
“娘的!谁踢本侯?”清秀的美少年爆出口,让人侧目。
踢他的男孩大笑道:“云琅你还是打瞌睡的时候招人喜欢。”
少年睡意全无,在看清楚那说话人的脸后,一脚踹了回去!
“玉登雪,昨夜本侯不招人喜欢了?要知道你最喜欢的小妮子昨夜求着陪本侯!”云琅眯眼挑衅,她素来脾气古怪,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在这朋友圈子里什么话都敢说。
“你闭嘴娘娘腔!”玉少将军急了,黑着脸说道。
见他二人争吵到了昨夜的事,后面走的慢的几个少年夹着马腹上前劝阻。
不是什么光彩事,只是几个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吵着要去勾栏开荤,于是昨夜相约去了,到最后还是几个老手上台面真刀真枪上阵,几个小些的都没敢真上,喝酒吃菜坐到半夜,眯眼睡了几个时辰,这才赶着回来了。
“玉登雪,你嘴巴放干净点!”云琅回道。
“云琅你凭什么直呼我的名字?”玉登雪本就对昨天夜里的事情不服气,听云琅这么说更不服气了,气得眼睛都红了。
“凭什么?就凭当年邵州一战我老爹战死了,而我老爹的副将,你爹、却好好活着!”
云琅此话一出全场的气氛都冷了下来,后头跟着的几个少年都张着嘴望着云琅。
玉登雪闻言挑眉,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定定的望向云琅:“你这话什么意思?云琅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冲我老子!”少年气得咬牙,但回想起老爹对云琅万般百般的好,那恭敬的态度,心里起疑,又烦闷。
“本侯什么意思?”云琅冷冷”云琅冷冷的笑,“是男子汉就真刀真枪的比试一场,看玉铉教出的儿子能打,还是本侯能打!”
“哦,你小子,老子懂了,娘娘腔是嫉妒老子马上能随父帅出征!”玉登雪眯起窄长的眸,“老子现在算是晓得了,昨天你跟老子抢翠娥的时候就不对劲,娘的,你就是嫉妒老子能上阵杀敌,你个绣花针只能在家里杵……”
“哐”的一声腰间佩剑拔出,白光炸天。
“玉登雪,本侯的剑今天拔了就得沾血!”云琅“嗖”的一声,脚踏马背,剑风稳健凌厉的朝玉登雪刺去。玉登雪尚在惊讶中,这第一回合避闪得十分的狼狈。
“哦……身手不错。”人群中一声轻柔的赞赏,其实不带任何感**彩。那人一身黑衣身姿清俊,斗笠遮面,看不清容颜,一身黑衣只有背后银线钩着几片竹叶。
跟在云琅后面的几个骑马少年顿时大惊,一个少爷大叫:“我靠,他们动真格了。”
“他娘的,我白跟云琅厮混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他身手这么好,看来老子以后少惹他,难怪他脾气古怪,人家有资本古怪!”几个人里头年纪最大,体重最重的熊家少爷,不错眼的看着打斗的两人,还一边总结经验。
只有那个身着白衣面色温雅和善的少年看着二人打斗,手心都捏出了汗水,这人是西秦某个少保大人的儿子,因为是庶出,在家里不受宠所以府上也无人多看他几眼,管束更别提了。
他心里是向着云琅的,正因为他拿云琅当朋友,才肯陪他出来做出格的事情。
可是现下云琅和玉登雪打起来了,眼看着一闹,肯定是要闹到上头去的,要是弄出大事,这可怎么了得。
“你们别打了!”那个少保大人的儿子急忙出声制止,可眼下那二人打红了眼,都拔了剑,那是非要出血才肯收手。少年顿时下马,在四下环顾,寻找昨夜陪云琅出门的小厮。
回头就见云家的小厮哭哭啼啼的跑着赶来,想来是路上听说小羽候同人打起来了。
“蠢货!你主子同人打起来了!还不快想办法要他停下!”
现下出了这事,雪球脑袋都空白了,哪里还有办法让主子停下?
“哎!你快去叫云家主妈!还有玉家的小厮,你快回府请少将军的大哥来!”这个叶家小公子吩咐道,少年虽然有些慌乱,但是事情吩咐的有条不紊。
云琅的奶娘和玉登雪的大哥来了,这两人才收了手。
不过云琅被割了袍,玉登雪被划了脸。
看着剑上的血,云琅心下稍微有些平静,她斜眼看着自己右手的袖子,晃了晃:“割、袍、断、义……”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你!……”玉登雪的脸不知是急红的还是羞红的,可云琅的袖子确实是被他割断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知怎么他心里微微反酸,他不想的……
“云琅,那你划破了我的脸,这算什么,这又算什么?!”
云琅看着玉登雪微微有些错愕,不得不承认玉登雪这张脸虽不会在第一眼时觉得惊艳,却很耐看。她的确是一时报复感,剑走偏锋划了他的脸。
谁叫他半年前突然对她冷漠,是他先不顾兄弟之情,究其原因竟然是他迷上了勾栏里头一个姑娘。
哼,昨夜,她就是有意的。
不过,今日找他比武的事情可没这些人相信的这么简单。
“技不如人你还有脸说!”玉登雪的大哥玉时雨皱眉一声呵斥,他刚才清楚的看到,云琅原本刺向玉登雪脖子的剑,在眨眼间一转,划在了玉登雪的脸上。
玉登雪心知云琅手下留情,但他又何尝不是将割在云琅胳膊上的剑,转向割在她的袖子上!
他哪里想到什么割袍断义?冤死他了,以后他们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都说云琅这人性子古怪,确实古怪到他适应不过来啊!今天是云琅先动的手,应该说昨晚云琅就在惹他!
“彻儿……”玉登雪万般为难之中叫出云琅的小名来。
云彻是云琅的本名,“琅琊”是她的字,后来“琊”字被省略,跟她熟的都直接叫她“云琅”。
听他叫出她的本名,云琅一愣,胸口似被什么撞了下。良久,她收剑,转身,离开了。
雪球见机行事赶紧上前牵住大白的缰绳,他家小祖宗现在火气正大,他可不敢上前去招惹,回府了最好是少说话多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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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的奶娘将自家小侯爷给领了回去,奶娘找人上玉家登门致歉,又道云小侯爷房里去安慰一番,命雪球端了云琅最喜欢吃的糕点,小侯爷一块不曾动过。云琅那张脸冷的像冰柱子一样。
“彻儿,你何苦这样?”也只有奶娘能猜到云琅的用意,云琅是想上战场,而玉登雪因为玉铉的原因能在朝中当个小将军,云琅却被没有被封过将,承袭的侯位,也不过是个头衔。
可是猜到又怎样,云琅觉得自己是被逼的。
她就是想要上阵杀敌,若生,为侯府,可建功,为自己,可拓名。若死,便也一了百了,要是这样成天游手好闲,死在玩乐中,还真不如死在战场上。
她堂兄云清,浮屠塔的最高将领,统领西秦八万浮屠塔铁骑。她的父亲云野是曾经的西秦猛将,是十几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战神镇南侯。不过这些都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有些事情她记不得了,也不想去深究。但是这些云家血脉里骨子里头的傲气,是旁人不能懂的!
她云家后人即便是只有两个了,也不能让别人看扁了!云家世代为皇帝卖命,族中的人几乎都死了,只剩下云清和云琅两个。
即使当今皇上还有摄政王,不会想到她,即使羽候府在十五年前就落寞了,从四年前子婴帝登基,她云琅就被人遗忘了!
或许新君眼里她与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一样。
可别忘了,她爹是英雄,她爹是战死沙场的!生为羽候的独子,要她如何甘愿活得窝囊!
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是她一心策划的,她想征战沙场,她想建功立业。
她嫉妒比她大半个月的玉登雪,凭什么玉登雪就能上战场?就因为他老子还没死?
西秦陷入危难,姚国即将对西秦开战,稍微有点眼光的人呢就能看出来。
而且前几日摄政王接见云清还有玉铉,单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西秦即将面临一场生死存亡之战。
即便是这样危难之时,摄政王也没想到她云琅吗?
“彻儿啊,你堂兄当年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你,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叫奶娘说你就别搅和那些战事了……”云府奶娘边说边抹着眼泪……“你娘亲当初生下你三天都没一个人来看你,可怜你娘就是为了生下你,就这么走了……侯府正院,三天不让人通传,我感觉到出了什么大事。要带着你出梨香院……”
“然后那些守着梨香院的侍卫也不让人出院子。奶娘一直抱着怀中的小主子坐到了晚上,这个时候院子外头渐渐热闹大了起来。等您院子外侍卫和丫鬟来来回回的走了几趟,您赶紧抱上怀中的我出去……听到我爹战死沙场的消息,又抱着我说这是老爷生前留下的独子,于是我才能继承镇南侯的位置……奶娘,您这些话我都烂熟于心了,您也别再说了。”
——再说她也不记得了。
“反正,这战场小爷我是上定了,不管怎样小爷我不能输给玉登雪,我会让他知道他武功有多差,他们玉家的剑法和我爹的剑法根本没有可比性!”
云琅小脸上眉头紧皱,目光犀利。每每想到玉家,就会想起她战死沙场的老爹,而玉铉身为她老爹的副将,却能封妻荫子,累积功勋……云琅想到这一点,对玉家的人是说不出的愤恨。
“侯爷侯爷,将军来了!”房外雪球气喘吁吁的跑来禀报,雪球说的将军正是云清。
“堂兄?”云琅眉头一皱,云清此时来,莫非是为她当街拔剑与玉登雪相斗之事?
一定是了。
云清高大的身影穿过梨花林,从雪白的梨花地里走过,云琅已站在门框处,她朝云清抱拳行礼:“堂兄。”
云清的眼神阴森凛冽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柔情,他看着云琅好久才说道:“云琅,王爷封你为二品骠骑……”
云琅一愣,痴然看向云清,她似乎听到他一声叹息,记忆中的云清绝对不是伤春悲秋的人物,他果敢坚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