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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阳王世子逃至肃慎,皇上再愤怒也不能把人怎么样。
腊月十五,洛阳城姚国御书房中,灯火通亮的殿中,几个人影恭敬地站在御桌前。
“量他三五年也不会闹腾出什么事来。”御书房里傅画磬阴森着脸说道。
上官皓和轩辕澈站在御桌前,等着皇上接下来的吩咐。
“春节前让公子音和薄彦回来,留三万人和几个三品守楚州。”傅画磬吩咐了一句,离开龙椅,朝御书房外走。
轩辕澈眉头压低了许多,转过头望向皇上离开的地方,快步追了出去,道:“皇上在位七年,一直无皇嗣,如今……”
“轩辕澈!”那玄衣的帝王孤绝的背影带着几分森严的压迫感,他没有转身,他声音不大,却让人觉得十分的压迫。
上官皓也不得不佩服轩辕澈的大胆,这些年关于皇上无皇嗣的折子堆在御书房外不知几多,量他上官皓再胆大,也不敢贸然上前同圣上说这个,而轩辕澈今日是吃了熊心还是吞了豹胆,今日早朝皇上已当着大臣的面训斥了两个礼官,这轩辕澈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连上官皓额头都微生冷汗。缓缓伸出手拽了一下轩辕澈的袖子。
轩辕澈无动于衷,铁了心一般再上前几步:“皇上将近而立,如今正是姚国拓展疆土之时,也是姚国权利开拓之时,如此谨慎时期,臣等跪请皇上留下皇嗣……”
“噤声!”玄色的袖子一扬,掌风打在轩辕澈的肩膀上。
“皇上……皇上正当盛年……”
“朕说了噤声。”
上官皓察觉到傅画磬的忍耐已至极限了,上前将轩辕澈按住,御书房内夜莺和云驷也动了动,云驷一闪挡在轩辕澈身前。
傅画磬扫了四人一眼,冷笑道:“你自知朕正当盛年,朕之私事朕自己清楚。不准再有下次了。”
傅画磬压抑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内,门外喜子公公见皇上出来,上前去低声说道:“淮西王爷在太极殿等着皇上。”
“嗯。”傅画磬轻轻应了声,坐上步撵向太极殿的方向而去。
喜子公公扫了眼御书房里头,叹了口气,紧跟上皇上的步撵朝太极殿去了。
轩辕澈冷着一张脸挥开压在他身上的几双手,从御书房的大理石地面上站了起来。
“呵呵,你不恨皇上,是更恨我吧轩辕澈,你在怪我没有和你一起劝皇上?”上官皓望着轩辕澈的侧脸冷笑,“你可知皇上今日早朝为何发火?”
轩辕澈疑惑的望着上官皓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有一种想要将此人痛扁一顿的冲动。
上官皓看出轩辕澈眼中那股“杀意”,收敛了他脸上的淫笑,道:“今日大军班师辽阳王世子人头没到手也就罢了,还那么多不知死活的上折子让皇上再开选秀扩充三宫六院;更何况今日皇上还收到了一份情报……”
上官皓朝轩辕澈走近了几步,冷笑道:“轩辕兄你可知那秦王蒹葭是谁?”
他说着伸手拿起御书房御桌上一封金黄色信封的信件,轩辕澈自然清楚送往皇上御书房的信件已信封颜色划分等级,等闲是见不到金黄色信封的,如今见到只能预示这信封中的内容何其重要。
轩辕澈没有伸手去接信,而上官皓替他将信中的纸取出,散开来递给他。
轩辕澈一壁看一壁听上官皓说:“这秦王蒹葭正是当初主子爷逗留谷生娄蒹葭,呵呵,真是难以相信那个被羽箭穿心,推下池塘的十五岁少年,他不光活了下来,而且还是西秦武威帝遗血……真是世事难料。你且想想主子爷被一个少年耍弄了一番当是何种心情?当日接待秦使的琼林宴上这秦王分明认识主子,却装作不认识,你说主子如今心情是好是坏?只你一个不怕死的敢往风口浪尖上跑。”
轩辕澈看着信惊讶无比。
上官皓继续说道:“那桑为霜你也是知道的,她的事皇上的人也查清楚了。初时为薄彦军师‘徵羽大人’,后来又在洛阳城开起了镖局,一个安县不知世事的黄毛丫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可都是为了秦王,而且这回叛乱的辽阳王世子也和秦王有来往,当初辽阳王世子在邵州做知州的时候,就是他将秦王给捡了回去……你是不是很难相信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串在一起这真相比一册子书更丰富……”
轩辕澈听完上官皓的讲述,不禁问道:“那么此次薄彦回洛阳皇上岂不是要……”
“可是当初桑为霜为何要一计破秦军夺回‘邵西县’,她不是秦王的人吗?”轩辕澈眉心猛跳问道。
上官皓说道:“这也许就是圣上暂时不动薄彦的原因,桑为霜不知秦王的身份,或者说是后来才知道的,薄彦也许一样。”
轩辕澈愣了一下:“这么说薄彦此次回洛阳不会受惩罚?”
“暂且不会。”上官皓眯眼笑道,“你不担心你自己,反倒担心薄彦会不会受惩罚?轩辕澈我该说你什么好?”
轩辕澈不理会上官皓的奚落之词,将手中的信收好放回御桌上。
“薄彦是治国平乱之良才,皇上比我等更清楚。薄彦才至弱冠,他的路比我等都长……”
上官皓见轩辕澈说的认真无比,不禁笑出声来,“不过是小了五六七岁,这就比我等路都长了?看你一副万事都凝重的模样,我也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上官皓看了眼云驷和夜莺二人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各位慢聊吧。”
*
苏府一出事,公仪音那里就收到了消息,后来“按图索骥”,追踪着查下去,查到破此案的人是桑一个姓桑的人,再联系帝后大婚之日洛阳出的事情。这么一来公仪音也明白了。桑为霜是秦王的人。
当初给桑为霜“影雪”之时,公仪音还曾犹豫,如今得知桑为霜是秦王的人,深觉得这影雪用的是时机。
在楚州处理好一些事后,公仪音想微服再去东洲一趟,却听斥候来报桑为霜在腊月初启程去锦城了。于是去东洲计划取消,因为梧桐县的不好印象,公仪音认为东洲之行可有可无,既然桑为霜已去锦城,不若就此暂时放下桑为霜之事。他清楚桑为霜心里,更想见他一面,将“影雪”之事问清楚。
如今棘手的是薄彦之事,薄彦对桑为霜的事情又知道多少?或许薄彦早就知道桑为霜是秦王的人,但他们都明白薄彦暂不会叛姚,而且他没有叛姚的理由,像薄彦这样的人即便叛出去,三国势力没有哪一方敢轻易“接纳”,西秦、吴君、蜀中、这三方势力都不敢。薄彦若叛,便是自寻死路,容与侯府几世荣宠就到日子了。
一个黑影从满月窗前跳进房中,在玉面人面前跪下。
“主子爷,桑为霜一行人今日抵达蜀中。”夜梧抬起头看向公仪音,“主子爷,今日已经腊月十五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宫了?……个主子爷的药……”
公仪音一震,低头看了一眼苍白无色的手,心道:四个月了,他的药只能让他撑一个月,这次竟然在外撑了四个月,真是可喜可贺啊……
公仪音露在面具外的薄唇森然一笑,他离开玉石座椅,笑道:“走吧。”
夜梧拿出衣柜中一件雪狐狐裘披在公仪音身上。
公仪音边穿边吩咐道:“告诉苏溪袖,我这里没他的位置,让他赖上薄彦带他回洛阳。”
“……”夜梧无语的点头。
说赖,苏敬,不,苏溪袖还真去赖了,公子音一走,他要出楚州城,岂不比登天还难?可是公子已经发话了,人家那里没他的位置。
于是苏溪袖提了两坛上好的陈酿去找薄彦,可惜了好酒,薄彦自陕州醉过一次后,发誓这辈子再不会大醉了。
这马屁没有拍好,苏溪袖送去的两坛酒都被送出来了。
苏溪袖心烦随手将那两坛几百两银子才能买来的酒打发了将军府的侍卫。却从侍卫这里打听到了薄彦喜欢喝茶。
喝茶?苏溪袖一惊,计上心头。
“死乞白赖”的见到了薄彦,苏溪袖当即行了大礼,开门见山就提苏家有一批茶叶想运到洛阳去做一趟买卖,想跟着军队走,怕在过秦岭的时候遭贼了。
薄彦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见苏溪袖说的这么直白,也没有反感,加上这苏溪袖还对他有“恩”,也没有直接回驳他的意思,这事可以商量。
薄彦当即问了什么茶。
那苏溪袖答道:“是急百石的雪桃茶,好像在北方又称做‘薛涛茶’。”
薄彦一听,眼一眯,更有几分好感,于是说道:“今夜子时,你们跟的上吧。”
苏溪袖一听忙笑道:“谢过薄将军,小的一定不会误事。”
*
腊月十五桑为霜来到蜀中政权中心所在,以往多年只是在话折子里听过锦城,在洛阳流行的关于锦城的诗词成千上百,可是来锦城还是第一次,锦城有很多名字,以“芙蓉城”叫的最为普遍,与长安洛阳一样,也是天下才子佳人向往之地。
锦城腊月十五的夜晚,寒冬不及洛阳寒冷,街道上也难得热闹温情。秦王治蜀中,不禁夜,允许人们夜营,但会派出很多的守卫巡逻,蜀中的城防也做的很完善。
的确这里随处可见秦王的影子,是她心中最理想的城池,不约束,自由,也和睦。
桑为霜比秦王提前离开东洲,也是桑为霜离开的次日,秦王才知道桑为霜夜里已离开东洲,当时秦王什么也没有说。魏己问秦王要不要备马,秦王不答,尔后笑道:继续处理东洲事宜。
魏己觉得秦王最近处事愈发冷静了,却也愈发让人觉得心疼,是桑为霜走后的三日后秦王才动身从东洲出发的。魏己知道这三日秦王是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东洲的事,三天后的夜里就动身了,即便天下人皆知桑为霜喜秦王,怎能说秦王心里无桑为霜?
桑为霜命车夫向蜀中最繁华的地段走。
车夫想也没有想,说道:“芙蓉城最繁华的地段就是芙蓉老街至芙蓉门的那一段。”
“哦,那就带我去那里吧。”桑为霜笑了笑。
“好的公子,那芙蓉老街可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一条街,等会儿您下去走,我在您后面跟着。”
“可以。”
芙蓉老街的确很热闹,才腊月十五,就已见到有花农剪了梅枝插在水瓶中端上街来卖,从那花农处走过时可以嗅到一股梅香。
闻到一阵饭菜的味道时,桑为霜也真的饿了,走在蜀中她不禁又想起那个蛮蓝夫人,既然蛮蓝夫人说蜀中人都厨艺了得,不妨叫上车夫下饭馆去?
桑为霜点点头,回头对车夫说:“带我去这附近的馆子。嗯,要地道的。”
车夫闻言笑道:“桑公子前面有家鱼馆,来蜀中岂能不吃鱼?我带您去吃辣子鱼,还有诸葛烤鱼……”
桑为霜心想蜀地的鱼也确实比洛阳多,这做鱼千百种方法,蛮蓝夫人的烤鱼她已经领教过了,去鱼馆吃吃也无妨。
“可以……”
桑为霜正点头,就被一个小丫头叫住了,“大哥哥,你的玉佩掉地上了。”
桑为霜一愣,回头望向那小丫头手中,那红丝线绑着的素玉,不正是她身上的那块吗?怎么就掉了。
也许就是这几日常日做马车松动了,也没注意。不过这若是放在姚地,掉了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