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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花夫人望着杨渥的背影,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吃喝嫖赌,好色贪财,果然是一点都没变!”
当晚,牟惜影留在王府中,杨隆演命下人备置了一桌酒席,去邀牟惜影共饮。
牟惜影不敢推辞,只好勉强答应。杨隆演数杯过后,微微有些醉意,说道:“待明日,我便发诏书封牟姑娘为惜妃,如何?”
牟惜影深知杨隆演对自己有意,可这宫中之险恶,她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实在不敢涉足进去。
“民女谢二皇子厚爱,只是这妃子的称号,民女实在是担当不起!”牟惜影故推辞王妃之位,谦恭的站在杨隆演的宫里,希望他能不作强求。
杨隆演本以为她跟寻常女子一样,有颗爱攀龙附凤的心,可如今,她听了杨隆演的话,不但不感激,反而婉转的拒绝,未免令他寒心。“这是本王对你的承诺,今日兑现了,这对本王来说确实是可喜之事,没想到你却辜负了本王的一片赤诚之心。”杨隆演站在大开的窗户前,双臂背在身后,眼睛望着广阔的青灰色的夜幕,一轮玉盘似的明月高悬在细云之中,映照着他无暇的面孔。
牟惜影知道再说什么已是虚掩之词,便更低了头,道:“愿二皇子责罚!”
杨隆演闭上眼睛,一颗滚烫的心被她的冰手彻底触凉了:“你觉得‘妃子’意味着的是什么?难道真如你所说,它只不过是个称号、是个头衔而已吗?”他大声道,一腔的狒骏,暴粗了脖颈上的血管。
第102章()
牟惜影身心一颤,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太监时刻注意着两人的神色与说话内容,和贼人几般相似。
“二皇子息怒,民女口拙,用词不当,惹怒了二皇子,实在该死!”牟惜影急忙说道。
杨隆演缓缓回过身来,那目光显得多情而悲伤,此时又投射在了牟惜影身上,她不敢抬头,双手捏着一方水绿色的帕子,端放在一侧的腰间。杨隆演走近她,用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在晃动着燃烧的灯光下,这张标致的脸平添了几分迷离、醉人的成分。
牟惜影心跳加快,不知他此举何意。
杨隆演对旁边的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喳。”李德全躬身退了出去,转身从外面关上门的时候,他脸上闪现出狡黠的笑容。
李德全乃杨隆演宫里新来的太监,实是琼花夫人安排的卧底,用于探听杨隆演和牟惜影的消息,也好做出万全的对策。
杨隆演属正人君子,当然也不会强求牟惜影在接受妃子头衔之前,逼她与自己共欢!牟惜影因早就看出他非荒淫无道之君,所以任他托着自己的下巴,微眯凤目,供他观望。
李德全把刚才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到的通通汇报给了琼花夫人,琼花夫人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愠怒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杨隆演竟然这么快就把牟惜影封为妃子了,不行,那是露儿的位子,谁也别想企图霸占!”她恨恨的想道。涂着紫红色指甲的手紧紧按在桌子的一角,由于用力挤压而导致酥红的手指变白了。
这时候,邱白露和杨渥兴高采烈的从外面进来,李德全忙偷偷溜走了,琼花夫人瞬间觉得这事情还是大有希望的!
“大皇子,露儿,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琼花夫人作一副喜迎态度,迎了上去。
“娘,大皇兄带我去骑马了,可好玩了!”邱白露挽住琼花夫人的胳膊,小脸上脏兮兮的,却透露着无比灿烂的笑容,说,“可惜我还没学会,大皇兄教了我好长时间,明天我们还要去!”
杨渥也天真的笑了起来:“是啊,姨母,表妹可开心了!”
琼花夫人看着他们两个,不住暗叹:开心有什么用,可惜杨渥没有当君王的资质,要不然我也不会反对你们这么成天在一起嬉闹!
“娘,你在想什么呀?”琼花夫人面带愁色,邱白露问。
琼花夫人看了眼兴冲冲的杨渥,嘴角微微一翘,她浑身浓艳的庸脂俗粉,与女儿恬淡如水的气质截然相反,“姨母,表妹,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杨渥转身欲走。
邱白露追上去送他,琼花夫人叫道:“等等,大皇子!”
杨渥回过身来,“姨母有何事,请说。”
琼花夫人看出杨渥有意于自己的女儿,便说:“大皇子,如果露儿被欺负了,你会帮她吗?”
杨渥眉峰一蹙,看着旁边的邱白露,她也因母亲提出这个问题而一脸的疑惑,“姨母何出此言?若有人敢欺负表妹,我杨渥定竭尽全力保护她,不会让表妹受到一丁点伤害的!”杨渥承诺道。
邱白露羞怯不已,琼花夫人接着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了!”
杨渥似乎领略了琼花夫人的意思,顿时喜形于色,认为这个姨母定是有将表妹许配给自己的意思,真是遂了自己长时间的心愿了!
第103章()
琼花夫人故意让他误会,这样他才能真正有助于自己,成为自己的靠山!他们心照不宣,邱白露有点摸不着头脑,之前母亲不还是想让自己跟二皇兄在一起吗?怎么这会儿又对大皇兄献起殷勤来了!
牟惜影从杨隆演那里出来,神色凝重,想已经奉命来吴国好几日了,临行时父母对她劝说了许久,就是希望她能成为王妃;可现在,她却寒了二皇子的心,也彷徨了她的倩影。
几个宫女提着灯笼陪行在左右,牟惜影走在好像没有尽头的长廊里,周围绰绰的火光引来了杨渥的注意。
杨渥站在假山后面,暗自喃喃道:“这不就是前几天进宫来的那个吴越第一才女吗?这么晚了,她怎么会从二弟那里出来!”
杨渥开始怀疑这才女实属水性杨花的女人,杨隆演把她弄进宫并非为了取悦皇上,而是为了满足一己之需罢了!他不由得这样想,也许月色的妖娆是特别让人浮想联翩的。
杨隆演诏牟惜影为妃的事情宫里只有少数人知道,杨行密与王贵妃是一清二楚的,因为是吴越王的一番心意,杨行密自然不便违背,准备在明天为杨隆演举行册封妃子的仪式。
天色愈渐深沉,牟惜影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窗内,时而听到巡逻队铿锵的兵器声,她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去,看见一列列武装起来的精兵良将,在朦胧的月光下巡逻着皇宫大内。
她轻虚了一口气,掩上窗户,回过身去,想着刚才杨隆演说的话,她本想果断拒绝,可他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让她觉得不能把一把刀插进去,又突然拔出来,那样未免太残忍了,所以她答应再考虑一下。“惜影,我杨隆演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如此动情过,如果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拒绝了”他至多说到这里就哽咽无声了,牟惜影心地善良,不忍与他对话,只好再考虑这一夜。
第二天一清早,琼花夫人就进宫来找王贵妃,“姐姐,你知道露儿和二皇子从小青梅竹马,意气相投,可如今却插进来个牟惜影,一看就知道她是个狐狸精啊!”琼花夫人跪在王贵妃膝前,哭哭啼啼的叫道。
王贵妃性情温厚,让人接去怀里的波斯猫,抚慰说:“封牟惜影为妃是吴越王的主张,而且此事关系到两国的邦交,只不过获了陛下的赞同,本宫也没有反对的余地。”
琼花夫人把拭泪的帕子从脸上拿开,看向王贵妃,带着哭腔说:“姐姐,隆演是一时被那个狐狸精迷惑了,陛下不应该同意的!”
王贵妃板起了面孔,道:“琼花,不要一口一个狐狸精,这要是被陛下听见了,会把你治罪的!”
琼花夫人忙掩了下嘴,继而小声说:“妹妹知错了,请姐姐不要怪罪!妹妹这是替隆演抱不平啊,那个牟惜影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本宫看那牟姑娘倒是非常的大方得体,说话温文尔雅,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王贵妃露出和蔼的笑容,牟惜影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象是令她满意的。
琼花夫人却气得怒火中烧,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强抑愤怒堆出一脸的笑:“姐姐,你也是被她迷惑了吧,她哪里比得上我们家露儿,露儿跟隆演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姐姐!”
第104章()
“露儿是个好女孩,不过这感情呀,是不能强求的;隆演和露儿都相处了这么久了,也没听说他们有男女之情,而牟姑娘,才和隆演认识这么短时间,隆演就决定册立她为王妃,可见牟惜影才他的有缘人哪!”王贵妃十分平和的说。
琼花夫人万分恼怒的听着,双手暗暗撕扯着帕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咬牙切齿的样子;“哼,说白了你就是怕露儿成为未来的皇后,姐姐,你也太无情了吧!”她暗想道。
上午,风和日丽,一缕缕柔和的清风不时抚弄着人的肌肤。
牟惜影一身盛装,缓缓步上红毯,前面红毯的近处坐着皇上与皇后,以及王贵妃。红毯的拐角处站着同样一袭盛装的杨隆演,他双目含喜,面色红润,嘴角微翘,看着牟惜影一步一步朝他走近;他手拿一扎着花结的红带,另一头垂在地面,由牟惜影去牵起。
她真的决定做他的妃子了吗?这是她考虑了一夜终于得出的结论吗,嫁给他!
琼花夫人派了一名弓箭手躲在暗处,牟惜影只要一牵起彩头,他就会朝她射出毒箭。
牟惜影每往前一步,就迟疑一下,杨隆演战战兢兢地望着她,生怕她会在途中停下来。终于,牟惜影站在了他的近前,看着彩头的另一端,她久久不动;而弓箭手已经拉好了弦,瞄准了她。
皇上及台上的所有人都为她迟迟不肯牵彩头而略显躁动,杨隆演额上渗出了焦急的汗水,注视着她,无声的在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忽然,牟惜影跪倒在地,乞求他:“请二皇子收回成命,无论如何,民女不能与二皇子成婚!”杨隆演大惊,众人皆为牟惜影的举动讶异,连那个弓箭手也放下了箭。
“这是怎么回事!”杨行密叫道。
王贵妃茫然,不知此系缘由,故无话可说,何皇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怕是这牟惜影临时反悔,不肯接受王妃之位!”
杨行密面色微怒,看杨隆演如何应付。
杨隆演抛开手中的彩头,斥道:“本王昨天给了你考虑的机会,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反悔?”他感到自己丢尽了颜面。
见状,暗处的弓箭手掉身溜走了。
琼花夫人一直在附近的一棵云松下等待消息,见弓箭手前来,忙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启禀夫人,牟惜影没有接受二皇子!”弓箭手拱手道。
琼花夫人惊喜不已,又怕其中有什么猫腻,遂又问:“怎么会这样,二皇子反应如何?”
“夫人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弓箭手殷勤的笑着。
琼花夫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交到他手里,两人会意的点点头,弓箭手离去。
杨隆演怔怔地站在那儿,牟惜影现跪在杨行密面前,“吴越国和我吴国乃接壤之邦,你既是吴越第一才女,嫁给我皇儿又有什么让你觉得委屈吗?”杨行密审问道。
“民女不是这个意思,陛下,一切都是民女的错!”牟惜影使劲低着头,说道。
这时被突然出现的琼花夫人接了腔去:“妄旨不遵,辜负了二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