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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平郡王万没想到,周海会拒绝这门亲事,如何给赵炎宗交代,他一筹莫展。
再说王充,他已听闻南平郡王到周府提亲,被周海回绝之事。“这个周海,真是,本不想插手,看来不去不行了!”他心里暗暗说道。
第二日,王充来到周府,周海恰巧不在,周家的下人对他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在周家就如在自家一般。
“你们小姐呢?”他问一个前来送茶的小丫鬟。
“这个时辰,小姐想必是在花园弹琴。”
“哈哈,真是改了性子,也喜欢上弹琴了。”说罢,茶也顾不得喝,抬腿往花园方向走去。
花园中,竹亭上,一个俏丽的身影正在俯身弹琴,如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触琴弦,发出悦耳的声音。旋即,曲调一转,呜咽如泣,和着琴音,歌声飘荡: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一时间,王充听得痴了,这歌声从心底飞出,从喉间传出,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牟惜影用情唱着,眼前赵炎宗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为何,为何我会对此人念念不忘?他和我一样也失去记忆,世上难道真有如此巧合不成?
想着想着,琴停了,歌止了,园中只有两个人静静的呼气之声。
“周倩娘”,王充冲着亭上一声叫喊,吓得牟惜影情不自禁地一哆嗦,转身一看是王充,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不欢迎我来?哈哈,我这次来可是有一桩美事要告诉你啊!”
“美事?你会有美事?”她冷冷地说道。
“看看,怎么一见我就是这样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算我怕了你了。”他话锋一转,正色道:“你听说南平郡王到你府上提亲之事了吗?”
牟惜影一惊,因为周海让人封锁消息,所以她未曾耳闻。
第487章()
见牟惜影一脸的惊异,王充知道她并不知情。
“南平郡王手下有一员大将,名叫赵炎宗,昨日托人到府上提亲,不过令尊拒绝了,不知为何?”
“赵炎宗来提亲?果有此事?”牟惜影霍地从石凳上站起身。
“看看,想嫁人了不是?”王充调笑道。
“你,你”
“那日在城外遇见你俩,我就看出你们关系非同一般,怎么,想的情郎就是他吧?”
牟惜影羞红了面颊,不再说话。
“其实,我是觉得你们两个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所以才好心跑来告诉你一声,省得一桩美好的姻缘就这样被毁掉。”
牟惜影转着手里的丝帕,没有说话。
“你要去告诉周海你的心思,否则”,说完,不等牟惜影有反应,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呆呆地牟惜影。
牟惜影心烦气躁,双手在琴上胡乱划了几下,古琴发出一阵凌乱的声响。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了几个模糊的片段,她下意识的抱紧头,一下蹲在地上。
晚上,牟惜影来到周夫人的房间,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了母亲。
望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儿,她不禁潸然泪下,“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让女儿受这么大罪,既然女儿愿意,还是随她的心愿吧!”
打定主意,周海一回到房中,周夫人就让倩娘的意思转告了自己的夫君。
周海连连摇头,说赵炎宗不知根底,实在是放心不下。
“夫君,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如今,她已经连自己是谁都不再记得,难道,我们连她的一个愿望都不能帮她实现吗?”说着,掩面呜呜哭泣起来。
“夫人”,见夫人如此,周海的心也隐隐作痛,“罢了,罢了,既然倩娘愿意,就随她去吧!”
“老爷,你是说你同意这门亲事了?”周夫人转悲为喜。
周海无奈地点了点头。
消息传到南平郡王府,南平郡王开怀至极,不知为何周海会突然转变了主意;消息传到牟惜影处,牟惜影也自欣喜不已。
两家商议定下下个月二十二迎亲,两家都开始筹备喜事。
因为周海是蜀王的心腹,而赵炎宗又是南平国的大将,这桩婚事自然也被看作是两国联姻之举,两国都非常重视。至于其余几国,当然看作眼中刺肉中钉,欲拔之为快。
转眼婚期临近,两边更是忙碌,生怕这场联姻有闪失。
二十二日,碧空如洗,艳阳高照,真真是一个好天气。
昨夜,牟惜影辗转反侧,未能入眠,心里既紧张又兴奋,今天一早,她就起床了。
早有丫鬟端来铜盆,服侍她净面、漱口,随后外面走进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只见她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托盘,盘上放着红色丝线。
“小姐,让奴婢伺候你绞脸。”
说罢,放下手中的托盘,先用“鹅蛋面粉”均匀地涂抹在牟惜影的面部,头发边缘处涂擦的更是仔细。随后,婆子拿起托盘上的红色双线,变化成有三个头的“小机关”,两手各拉一个头,但见线在两手间绷直,另一个头只好用嘴咬住、拉开,成“十”字状。随着婆子两手上下动作,只见那红色双线有分有合,红色的丝线挨到牟惜影洁白无暇的面部,一根根细密的汗毛便被绞掉。
第488章()
开脸完毕,小丫鬟为她傅粉画眉,染上唇脂,又在她的额上贴上一枚金黄的花钿,一个雍容华贵的妆容顷刻便画好了。小丫鬟轻展双臂,动作利落地将牟惜影的发髻梳好,替她穿上大红吉服,带上凤冠霞帔。最后,将大红盖头轻轻置于她的头上。
“小姐,你真美!”冬梅凑到牟惜影的耳边轻轻说道。
“你这个死丫头。”牟惜影娇嗔一声,作势要打。冬梅佯装害怕,慌忙躲向一边,屋内响起了主仆二人开心的笑声。
“小姐,迎亲的花轿一会儿便到了。”门外跑进一个身穿紫衣的小丫鬟,“夫人说让你准备妥当。”
“知道了。”牟惜影答应一声,小丫鬟退出了屋门。
大约半个时辰,只听府外锣鼓震天、鞭炮齐鸣,显然是迎亲的队伍到了,牟惜影的心随着这巨大的声响也不住的震颤,她莫名的紧张。
这时,喜娘和冬梅一起走上前来,搀起她的胳膊,往房门外走去。
大门前,红色鞭炮皮已炸满了一地,在喜娘和冬梅的搀扶下,踏着大红的地毡,牟惜影一步一摇朝门外的花轿走去。今日虽是大喜的日子,不知为何,她这心里却空落落地。周海和夫人都没有出现,她知道他们是怕伤心,早已躲了起来。她的泪水不争气的滑落下来,花了脸上的妆容。
不远的路程她走得很慢很慢,这里,有自己无限的留恋与不舍。
突然,脚步停下了,只见喜婆轻轻一挑轿帘,轿夫将花轿向前轻轻一斜,冬梅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扶入轿中。
“起!”随着一声吆喝,八人大桥稳稳抬起,鼓乐声更加响亮,花桥向南平国方向走去。
轿儿一颤一颤,她的心儿也一抖一抖,“真的要嫁给他了吗?”坐在轿中,她喃喃自语。迎亲队伍缓慢前行,眼看就要到达赵府,原本晴空万里的老天爷竟然陡然变脸,狂风骤起,乌云密布,斗大的雨点如从天上直泻下来一般,所有人马上变成了落汤鸡。
众人猝不及防,一时慌了手脚。大风将轿顶骤然掀走,巨大的雨帘一下浇在牟惜影身上,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大红盖头贴在脸上,让她有些窒息。
片刻,只听有人大喊,“别慌,加快速度,前面就是大将军府了!”这一声喊果然有效果,骚动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众人各司其职,向将军府奔驰而去。
到了府门,满天的狂风骤雨却已不见踪影,气的轿夫一边跺脚一边骂娘。
经受了这一场天气的变故,牟惜影心头隐隐有不祥之感。就这样,穿着一身被雨水浇透的嫁衣,她和赵炎宗拜堂成亲。
礼成之后,她被送入洞房,换上了一身干爽的新衣,依旧凤冠霞帔,头顶大红盖头,局促地坐在床边等待自己的夫君。
赵炎宗在前厅宴请宾客,酒,自然是少喝不得的。
好不容易送走宾客,他拖着疲惫的微醺的身子来到了洞房。听到声响,她赶紧使劲坐直了身子。
他推开房门,房内灯火通明,一派喜气吉祥。
他迈步向床边走来,“倩娘,倩娘”,他边走边轻声的呼唤着,虽然离得远,但她听着声音仿佛就在耳畔,不由得涮手紧紧抓住了锦褥。
第489章()
赵炎宗来到床边,刚要做到床边,只听“咚”的一声,门被撞开了,一个人影连滚带爬的摔进了屋子。
赵炎宗猛然转头,牟惜影也猛地扯下自己的红盖头。
只见地上躺着一人,满身是血,奄奄一息,“将,将,将军”,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李,李,李可,用,大,大,大军袭击了北坡,正,正”。
“仇兆”,赵炎宗一声大喊,扑过去抱住了来人,伸手一探,见还有气息,不禁一喜。
原来当日周海接受了蜀国皇帝的命令,一方面答应暗中借道给沙陀国,以便沙陀国趁机突袭徐温,但是另一方面又暗中叫消息透露给南平国和徐温。
沙陀专使回去之后,并没有直接回沙陀的国都太原,而是悄悄绕过蜀国边防,来到梁国和沙陀交界处的一个小镇,进了镇上的一个小酒馆。
酒馆之内,一个彪然大汉坐镇其中,见专使进来,便喝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使者大喜,笑道:“王爷,周海已经答应借道给咱们了。而且我还发现,有一个身份及其特殊的少年到来,应该就是蜀国皇族中人。”
大汉哈哈大笑,说道:“如此说来,蜀国必定不会心甘情愿借道给我们,只是逼于无奈,不得已而为之!”
专使说道:“不错,我相信蜀国肯定会将我们攻打徐温的事情泄露出去!”
大汉笑道:“如此甚好,我就是要让徐温知道我要打他,让杨渥以为我要相助他,让蜀国以为我要示好他,而岂不知道,我们另有他图!”
专使赞道:“大太保真是妙计!”
这大汉正是李克用手下大太保李嗣源,紧接着使者将事情始末据实告与李嗣源。李嗣源大喜,忙令人修书一封,快马加鞭,呈报李克用。李嗣源就地调动兵马,按照与周海约定的道路,绕过蜀国,向广陵进发。
而徐温知道李克用来犯,早已惶恐不安,赶忙调集所有兵力对抗,一方面又向南汉求助。可正在这时,李克用一方送来书信,信上写道:“久闻徐丞相义子或有铸剑老人所绘的图纸一张,我沙陀国有意出重金购买。另外,沙陀军队进发广陵,乃是为了狩猎而来,绝非外界传言所说,是为进攻广陵,请相爷切莫误会!”
这封信一看完,徐知诰立即骂道:“说的好听,摆明了就是要来抢图纸!”
严可求叹道:“可恨的是,我们虽说是拿到了图纸,但是却一直在韩力手中,现在韩力又忽然失踪,就算是跟李克用说咱们没有,只怕他也不会相信的!”
骆知祥道:“既然横竖是死,不如索性跟他们拼了!”
徐温听得众人之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