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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上一下,一掰一个撕,这场景……
养生殿前,公冶打着青骨伞,拢了拢浅紫色羽纱面薄氅,站在零落纷纷的大雪之中,眉眼间清秀似暖阳,不染浮尘。
气质若雪里疏梅,霜头寒菊,优雅的身姿隐没在白衣素带之中,宽袍大袖,一头青丝随性飞扬,只觉迷离,竟不显凌乱。
一身青衣素洁,披着厚裘的止兰亦撑一柄伞,落于几步后,站在他身侧。
“少主,我看别再等了,咱们留个言派人告诉靳帝也一样,再说主母病急,我们也耽搁不起。”
止兰忍不住劝道。
公冶伫于风雪中的单薄身子却笔直不移,仅偶尔轻咳几声,淡淡雾霭的暖气从他口中缓缓似上天不忍凡尘而怜悯地叹出。
他没有回答,冷冰的手指轻轻地拨弄一串褐色落水沉香佛珠,这串佛珠是靳长恭送给他的,她说是最盛香火的佛寺中求来的,说是看着太素了,倒觉得跟他挺配衬的,就转送给他了。
这串分明是“国院阐福寺”供奉百年的佛珠,据说配戴者能长命百岁,无病无灾一生,是百年前已坐发大盛主持之物,却不知道她是用何种手段夺来的。
公冶轻笑一声,她总是花样百出。
他想——既然要离开了,便过来打声招呼。
听养生殿的侍卫讲,她将午膳已备在养生殿内,想必很快就会回来用膳,便站在门边等着。
末曾想,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再等一刻吧。”
公冶清幽似湛台的双瞳,轻轻地落在殿外,房顶上,一片洁白无暇。
看少主固执的模样,止兰就头痛地想叹息。
这靳帝到底跑哪里去了,这些侍卫倒是忠心不二没有明言,只说了靳帝摆了午膳在养生殿,就不再多言,虽然侍卫很恭敬说,靳帝曾有特别吩咐他们,公冶少主他们可以直接入殿内,可是少主闻言却偏偏要在殿外等候。
吹着寒风冷雪,守在养生殿门边的侍卫对视一眼,有些犹豫与踌搓,看公冶少主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如果他真为了等陛下在殿门前感冒了,他们恐怕也难辞其咎。
特别是,陛下好像还特别在意他。
“公冶少主,陛下估计在内阁处理政务耽搁了用膳,如果您不嫌麻烦,不如去内阁提醒陛下一声吧。”内待太监出殿,望着一直等候的公冶少主,思前想后最终还是下了一个决定,腆着甜笑哈腰道。
内阁?公冶抬眸看了他一眼,澹澹如露白的双眸一柔,道:“多谢公公。”
内侍太监一怔,立即惶恐,弯腰作揖:“真是折煞奴才了,公冶少主客气了。”
止兰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感激他的相告,便与公冶一道朝着内阁方向而去,最后两道身影渐渐淹沉在风雪之中。
远远看着离去的公冶少主,内侍太监起身,笑着喃喃道:“这公冶少主倒是奇怪,等个半个时辰也不见生气,只是一直静静等着,倒是海量的胸襟啊……”
事实上,公公不知道的是,再海量有胸襟的男人,有时候,特例情况下,亦会心胸狭窄的。
公冶少主的脸就像一张特别通行证,随便游走于皇宫内外,都无人阻拦,所以他很顺畅地便走到了内阁。
侍门都朝他行礼,公冶依旧撑着伞径直进去,而止兰却收了伞。
走到内阁紧闭的房门前,他微怔。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入内推门而入,有些担心自己现在进去,是否会打扰靳长恭办事,特别是她特意将门关闭不准任何人打扰的情况下。
站在门前,公冶隐隐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他倒是认出靳长恭说话的声音,但另一把声音却有些陌生,倒不想经常跟在她身边的花公公或者契。
“喂,你撕够了没有?”
“不够!”
两声没有顾及声音响起,公冶指尖一僵,在还没有恢复意识时,已将门推开了。
他就这样,眼神平静地看着房内衣衫不整,交叠暧昧拥在一起的两个人,蓦地,他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寒冷,伞悄然落地。
靳长恭与乐绝歌骤然听到门边传来的声响,都迅速扫去,而在看到门边站着的人时,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公冶?”靳长恭愕然唤道。
公冶听到她的声音,缓慢、轻轻地半阖双睫,羽睫似染霜微微颤动,蠕动了几下双唇,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或许因为刚才在雪中受冷过度而变得有些嗓哑。
“我要走了。”
止兰看到公冶的伞落地,一惊立即拾起踏前一步撑在他头上,不经意在在看到房内的情况时,如雷劈一样,脸色十分难看,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少主,他深吸一口气,厉声道:“靳帝陛下,八歧坞有事急召少主回去,既然你忙,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您继续吧。”
他的温文尔雅,他的和善口气统统变了,在这一刻突兀变得有些尖锐。
想他们少主与他,在风雪中白白等了半个时辰,为了跟她亲自道别,少主连回归看望病重的母亲都耽搁了。
可她呢,白白辜负了他们的好意,却在处理政事的地方,跟一个男人厮混乱来!
看着两人转身要走,靳长恭立即推开乐绝歌爬起来,乐绝歌不知道是何用意下意识抓了她一把,靳长恭眼瞅着两人离去,一着急,转身就给了乐绝歌一拳,力道估计不轻,直接揍去,乐绝歌连惊呼都来不及,就软身晕了过去。
随便扯着一件他的狐裘披风挡在乐绝歌身上,靳长恭整了整衣服,起身就想抓住欲走的公冶。
可是却被止兰一个借身挡住。
“靳帝请自重。”
这时公冶依旧朝着前方而去。
“寡人一直很自重。”靳长恭瞥了他一眼,挥开他,那力道很轻,却不容止兰有丝毫的拒绝。可是,她依旧没有如愿地靠近公冶,因为一瞬间,风雪似被撕裂一个口子,似从风地中步出七名淡薄气息如大自然的男子。
这七名男子外貌跟中原人不同,他们头发并不长,并且将它辫成一把小辫子翘起,脸上有着像印地安人一样的图彩,左右三条。
瞳孔似灰褐色,每一个人的气息似有若无,简直就像空气一样存在,可是靳长恭却能感受到,一种返璞归真的真气从他们身上涌动,这七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单打独斗,或许她可以撂倒一个,可是七人联手,即使她豁出命都不一定打得过。
靳长恭气息一沉,没有想到这个轩辕大陆竟还有中此高手隐藏,看来她还是有些坐井观天了。
看到那七人出现,没想到一向淡定的止兰竟比靳长恭还要惊讶:“江湘七鬼?!”
他们怎么出现了?
这江湘七鬼是公冶少主的暗卫,平日里都是隐匿在暗中保护,若不是遇到危险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显身,除非……是少主召唤的。
可是现在没有危险,这只能说明,少主为了不想让靳帝靠近他自己,竟然已经不惜暴露他暗卫的地步了。
少主这是……
靳长恭暗暗扫视了一眼七人,为止兰的话而动容了,暗地吃惊:江湘七鬼?传说中仅以七人便可毁一座悍城的绝杀杀器就是他们七人?!
靳长恭抽了抽嘴边,公冶的家底真是有够殷厚的,连这种人物都能收纳成为家臣。
可是太厉害了,也是一种令人纠结的事情,比如现在,他好像误会她跟乐绝歌有一腿,拒绝跟她交流解释了。
隔着七人,靳长恭看向他们身后的公冶。
他表情静谧,却令人看不清,猜不透的空洞。
他白玉的簪子,簪头镶着粒圆润美丽的明珠,散垂的黑发被风吹得颤动,白与黑形成鲜明的对比,几无杂色,正如深涧对面那冷幽幽的冰雪之谷,出尘脱俗,不带半分烟火气。
“公冶,你听我说,我跟乐绝歌是在开玩笑的,那个……”靳长恭一顿,感觉不太对劲。
开玩笑?有这么开玩笑的吗?都开到床上去了?止兰不豫地看着她。
“不是开玩笑,我们在谈正事,可是……”靳长恭又一顿,好像这话又有些不对劲。
正事?你上我下,衣衫不整的谈正事?这下连周围偷窥的太监侍卫们,都对陛下的解释感觉不忍再听了,纷纷蹿躲起来。
“……算了,我认。”靳长恭觉得事实已经被自己的雄辨弄得面目全非了。
干脆认错,还能争取宽大处理,虽然她的确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可是公冶今天给她的的感觉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现在连暗卫都叫起来挡着自己,肯定是生气了。
“靳帝,我必须回八歧坞了。”
听完,靳长恭的话,公冶终于还是出声了,他的声音已经恢复如常,撑着一柄青伞,就似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遐想峨眉,若两山横黛,笑得月白风清似水天。
仿佛刚才靳长恭觉得他生气只是一种错觉。
靳长恭抬眸,看着如今隔了一层止兰,又隔了一层暗卫,离自己站得远远的公冶,这一次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可以这么远。
是错觉吗?
原来……他并非可以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的,也不是她想耍无赖就牢牢地抓住他的。
“你生气了?”她蹙眉问道。
“没有。”他平静道,可是回答得语速略微快,似觉察到自己的异样,他立即再道道:“那些是你的私事,我何需生你的气,你亦不需要特意解释的。”
不解释,冒似你就要跑了。靳长恭撇撇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我不会那样对你的。”她突然道。
她以为他担心,她也会那样粗暴地强迫他,毕竟刚才那画面,别人眼中,两个男从出柜,他一定也会怕她的罪恶之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向他,所以才生气怕她靠近。
看到靳长恭那双真诚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公冶突然感到一种烦闷。
刚才他早一步离开,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种心情了,第一次他竟有一种后悔的感觉。
“靳帝,告辞了。”公冶眉目微敛,转身便要走。
靳长恭明显感到来自于他的疏离与淡漠,不由得蹙起眉头,负气道:“走吧,走吧,祝你一路好走!”
公冶脚步一顿,僵直的背脊有些令人生寒,然后便一步接一步垮去内阁。
“公冶。”
靳长恭看他真要走了,简直就快气死了。
这时乐绝歌悠悠转醒,感到下巴一痛,一摸都肿了。听到外面声音,他走了出来,他披着狐裘,倒是遮得密不透风,看到院中的情景,眸中划过几丝深究。
“公冶,你倒底在气什么?”靳长恭飞身朝他跃去,却在半空中被江湘七鬼挡住。
她眼底划过一丝怒意,瞬间便跟他们七人交上手,这七人不说,简单就像一个妈生的,无论动作,神情,基本一致,就像一台绞杀机一样,若落入七人中间,简直就是扑天盖地的杀机。靳长恭以一敌七,渐渐有些不敌,可是却坚决不肯退步。
“公冶!”靳长恭不能就这样放他走,她努力了这么久才拉拢他,如果就此失去八歧坞的财力支援,靳国与她都承受不起!
况且,这么久相处,她觉得他也是一位良师益友,要是闹僵了关系,她内心也不太舒服。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