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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治国已经到达现场,一看情况,他差点没有晕了过去。按照这个状况,自己公司拿不拿得到抽签表还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先不论转不抓得住投资机会,单单着砸进去的几千万也够自己喝一壶的啊
这个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个人——林长歌唯有林长歌能就他们。
8月8日上午,华夏经济开发公司总裁办公室,坐在大班椅上的林长歌一脸寒霜,几乎可以拧出水来,心中愤恨不已。
作为林家三代子弟中的翘楚人物,曾经留学伦敦,七岁开始训练英语口语,十七岁就通过了英国的公开招录考试进入牛津读,大学期间是牛津华人留学生的会长,虽然他个性狂傲,放荡不羁,但是瑕不掩瑜,却也被认为是华夏权贵子弟中难得的青年俊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较之于秉承着学术精神的大堂哥林凤城,很多权贵大佬称他更懂得华夏国庆,更接地气,也更为阴狠。他根本无法接受自己会败在一个十七八岁的狂妄小子的手里。
此刻,关金生和张治国已经来到他的办公室。懂得华夏现代金融史的人都知道,来自京城的华夏经济开发公司,来自上海的亿邦证券,来自深圳的金安证券,虽然表面上很和气,但是其实一直暗中较劲,其竞争一度达到白热化的状态。
这三家证券公司号称是华夏证券业的三驾马车,当之无愧的三大巨头,何等威风,何等妖娆,但是,今天1992年8月8日。他们却因为一个共同的对手,华夏麒麟投资,一个民营证券公司坐在了一起。
此刻,林长歌眉头紧锁,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如何应对。良久,他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打”
关金生和张治国紧张地对视一眼,良久,他们终于点了点头,眼光都闪烁着一丝阴狠之色,他们下定了决心——打
谁能想到1992年,我国证券业的蛮荒时代,金融企业,这种现代企业的最先进的一员,竟然要靠原始的武力来竞争
深交所广场,抽签表发售现场。
前来排队的民工兄弟和股民们一个个脸色灰暗,因为他们已经在室外排队了好几天,白天灼热的太阳烤着,吃着廉价的盒饭,夜间也没有办法休息,大家已经疲惫不堪。
虽说南风劲吹,可是大家还是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因为人实在太对了,都拥挤在一起,为了防止加塞,人们已经不像前几天那样那样,还用小凳子、小姨子甚至一块破砖头在那排队了,而是全部站立,后面的人抱着前面人的腰,谁也没有顾忌性别差异,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加塞进来。但是,这样一来,连上厕所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要谁一离开队伍,在想回到原来的位置,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所以,这些人根本不吃不喝,强忍着疲劳,困倦,饥渴,还得忍受让人作呕的汗臭,脚臭,腋臭,甚至包括了屎尿的骚臭。要知道,这几天谁也没有洗澡,白天是40度以上的高温,加上能够捏出水来溽热空气,人们的衣服都是白天湿晚上干,上面全是白色的汗水干了以后留下的盐渍,那味道自己闻着都恶心。
他们心中充满焦躁,同时也充满希望,要不是为了每天五十块钱,谁来受这档子罪?但是毕竟是五十块钱啊在1992年,这可是一笔巨款啊,一个月工资也就这么多而已
这时候的人们就如同一堆堆炸药一样,充满了火药味,谁要是往那火堆里扔一根火柴,势必引起一场巨大的爆炸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深圳股票认购现场已经慢慢形成了弱肉强食的角斗场这个时候,深圳加派的1000多名警力根本毫无作用,被淹没在人潮中,简直是沧海一粟。
这几天,小规模斗殴不断出现,也有不少人冲撞麒麟投资的队伍,虎狼帮的帮众一出现,对方立马消停了。谁能想到这些看上去小规模的散兵游勇其实都是有组织的呢?
夏小洛得知这种情况后下令,不要过激反应,我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打架的所以,虽然华夏麒麟投资人多势众,但是一直比较平稳,也没有惹是生非,秩序井然。
王怜香带领的一千多名虎狼帮帮众,没有排队领取抽签表,而是维持着秩序,这些虎狼帮帮众其实也都是下层人民出身,对这些排队的民工有着天然的同情,于是,他们经常拿着水桶湿毛巾,给这些在年龄上可以作为其父兄的民工兄弟擦汗,也算是这种残酷风景中的一丝难得的温情。
突然,一个中层跑到魏金面前,着急地道:“魏总不好,前面乱了”
魏金把抽了一半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灭,怒道:“妈的不要命了”
说着,往队伍前方冲去,只见麒麟投资的队伍忽然来了一百多人,正在疯狂加塞,麒麟的民工当然不愿意了,两者不断地推推攘攘,大声地互相对骂着
魏金走了过去,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加塞”
对方一个领头的穿着黑色的t恤,带着墨镜,肥头大耳,留着光头,胳膊上纹着一条狰狞的长龙,一看就不是好人。他桀桀一阵怪笑,道:“昨天我就在这排队了,我去撒个尿现在回来了,怎么着?”
麒麟的一个民工道:“根本没有这地方一直都是我们的人”
“屁啊你有证据说我没在这么?”光头大汉阴阳怪气地道。“兄弟们,给我上”
说着,这帮人又往麒麟投资的队伍冲去,队伍差点被冲散,对方还真有几个人加塞进去了。
这把魏金气得不轻,他扯着大汉的胳膊,道:“兄弟有话好好说,咱别动粗行不?”
“靠老子就不好好说,你能怎么的?”大汉甩掉魏金的手。
“你——”魏金被气得暗暗咬牙。“你们这帮人怎么跟黑社会一样的?不讲一点道理”
“嘿。你还真说对了老子就是黑社会你能把我怎么样?”光头大汉炫耀般地一捋t恤的短袖,露出更多的纹身。
这句话把魏金气坏了,他压抑着怒气,道:“你可知道,我们是谁的人?麒麟投资混黑道的,知道陈豪不知道?他是怎么被弄起来的,你去打听打听”
“嘿嘿,我过江龙还真不是吓大的”光头大汉撇了撇嘴巴道。“什么麒麟投资壁虎投资的,都给我滚一边去,这里老子最大”
“我抽你丫的”魏金气得再也忍不住了,扬手要打。
“你给我滚吧”光头大汉猛地一脚把魏金踹到在地,眼镜也被撞掉了,被纷乱的人群踩得粉碎。
光头大汉鄙夷地看了一眼魏金,呸了一口,“什么玩意?也来深圳混?”得瑟无比,如果他知道他打的是华夏最牛叉的操盘手,恐怕他会更得瑟,不过,遗憾的是,他没得瑟多久。
接着,民工和光头大汉带领的这一帮人激烈地冲突起来,让魏金震怒的是,对方竟然从一个蛇皮袋里猛然抽出钢筋棍,对着民工们就是一阵猛砸
闻讯而来的警察试图控制混乱的局面,却被光头大汉及其手下一顿猛揍,在这种人口密度简直可以说密不透风的闹市区,警察不敢贸然开枪,引起更大的混乱,只好退了出去。
看见警察也没办法止住自己,光头大汉更是嚣张,仿佛就是天下第一,对着手无寸铁的民工更是一顿猛揍
魏金的眼睛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他觉得他眼前仿佛变成了一片让人激动的粉红色,他恨不得加入这场恶斗
正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一边爬起来接听电话,一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电话那边的一位麒麟投资的中层告诉他,在其他的麒麟投资的队伍,也受到了冲击。接下来的几个电话,都是这种情况。魏金一下子就认识到,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针对麒麟投资的冲击
比他更愤怒的是王怜香,作为京城虎狼帮的二把手,在屈小元不在京城的时候,他其实是京城虎狼帮的控制人,其势力控制了京城将近五分之一的地下势力,各种黑帮之间的恶心冲突,他经历得多了。内心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淳朴甚至有几分文青喜欢看炊烟写朦胧诗的小县城里的民办教师,而是一个经过腥风血雨淬炼过的黑帮大佬。在华夏,除了屈小元和夏小洛是他从内心路尊重的,能够让他驯服,华夏的任何一个人,哪怕他权势滔天富可敌国,王怜香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王怜香长得挺小白脸的面孔仿佛突然变红,兴奋得如同一头将要被放出笼子的野兽,骂了一句:“我*你娘”就想往前冲,魏金一把拉住他,也极力压抑心中怒气,道:“别,王哥,问一下洛少爷”
王怜香蓦地记起夏小洛的嘱托,咬着牙,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点了点头。魏金立刻把电话打给夏小洛,简单地说明了情况。
电话那端的夏小洛坐在冷气充足的办公室里,看着外面灼热的太阳,天气真好
他忽然眼神一凛,毫无表情地吐出了几个字——“递牙者,掰之打打死我兜着我要让深圳的黑帮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魏金挂断了电话,一脸凝重地冲王怜香点了点头,虽然他很愤怒,但是也明白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其他不说,要是挂了几个人,这医药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真正的黑帮不相意淫小说里写的那样,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按王怜香的话来说——“那不专业”,而是有着严格的成本收益分析,干什么事都要估计一下成功率和收益。
王怜香早已经按捺不住了,要不是夏小洛下了死命令,不准备帮会随便动手,他早就冲上去一阵猛揍了这些天,虎狼帮的帮众早已经快被憋疯了,本来干的就是黑社会,现在却成了民工,能不气么
王怜香把黑色的领带送了一下,风骚无比地用手指梳了一下额前的几缕飘逸的长发,怒吼一声,“弟兄们,给我上打死打伤有公司兜着”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扯着光头大汉猛地一拉,一下子就把这个壮硕的大汉拉倒在地。
没等着这厮反应过来,王怜香一脚踩在这厮的裆部,使劲用脚拧了一下,大汉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王怜香俯下身子,对着大汉面门就是一拳,一下子把这厮的鼻梁骨都砸断了,大汉头晕眼花,发出呜呜的声音。
王怜香捡起一根铁棍,对着他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片刻之后,大汉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昏死过去。
虎狼出手,爪牙之利
一时间,一千多名帮众一起动手,手段一个比一个阴狠,把黑帮打架斗殴那股泼辣作风发挥得淋漓尽致。两股人马立马站在一处。
广场瞬间大乱,那些前来购买认购证的小散户和各大证券公司雇佣过来的民工作鸟兽散,留下广场中一片开阔的区域,给两大帮会。
兵败如山倒,残兵亦末路。深圳各路黑帮与虎狼帮站在一处。只见由林家请过来的深圳黑道如同一座一座的大山一样被推倒在地,血流成河,虎狼帮则真的如同下山之猛虎,哞月之苍狼,仿佛要择人而噬。这一仗之打得天昏地暗,深圳黑帮完成了他们完美的倒塌,而虎狼帮注定要在他们的功勋谱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白衬衫上满是鲜血的王怜香擦干嘴角的一滴血迹,喘着气停了下来,终于,深圳黑道势力全都消停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或者四散奔逃。
偌大一个广场只剩下了虎狼帮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