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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开车帘,下来两名婢女打扮的年轻黄衣女子,而后二人又扶着一位身着桃红轻纱的女子下得车来。
“看啦,是沈大小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引得众人望去。
“啧啧啧,当真是个美人儿,前年一曲醉舞霓赏冠绝京城,更是将安王的心给吸引了去,对她青睐有加。就连文妃娘娘也很是喜欢她呢。”
“听闻她下月十六就要与安王成亲了,可是君小姐才是安王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呢,这下君小姐回来,该如何是好?”这语气也不知是在为君绮萝抱不平,还是在为沈宛心惋惜。
“……”
君绮萝嘴唇轻抿,顺着众人的眼光,看见一位体态轻盈、秀美温婉的美人儿在两名丫头的搀扶下,轻摆着柳腰往人群走来。
010。必要时,杀之()
“什么?”
沈锦城嗖的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手中饱蘸浓墨的笔尖滴答一声,黑墨瞬间晕染了身前的纸张,一封就要书好的折子就这样报废了。
重重的搁下玉笔,沈锦城绕到书桌前,不敢置信的问弓着身子大气不敢出的守卫:“你说那人称是君绮萝?”
大火将那尼姑庵烧成了灰烬,虽是没寻着她的尸体,可是这许多年来,他们乃至整个京城的人都相信她已经死了,她怎么能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回来了?
“回、回王爷,是、是的。”守卫被沈锦城身上散发出的阴寒之气压抑得说话都不利索,“她们如今正在王府门口守候着。”
沈锦城心情不美了,有些焦躁的挥挥手:“知道了,本王稍后亲自去迎她,你下去吧。”
守卫离去,沈锦城大声唤道:“沈福。”
一位双鬓花白双眼透着精明的五十多岁男人大步进来。
沈锦城将刚刚的消息大致说了一遍,问道:“你怎么看?”
沈福微微眯着眼周布满皱纹的眼,脸色沉重的道:“王爷,如果真的是君绮萝回来了,对你,对王府,特别是对大小姐来说可不是好事啊,你得好好想想对策。”
能走上如今的高度,沈锦城心里可亮堂着,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回来是绝对有害无利?特别是宛心与安王爷的婚事将近,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可是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得他脑袋都懵了,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可循。
“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沈锦城问道。
沈福想了想道:“王爷,当务之急,不管她是否是君绮萝,定要咬定她不是,必要时……”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就按你说的做!”沈锦城犀利的眸中毫不掩饰的荡起一抹狠厉,几乎是立马就同意了沈福的建议。
安王深得皇上*爱,文妃娘娘二十年荣*不衰;他的外祖父文渊曾是帝师,道高望重,门生无数;再加上自己的支持……将来最有可能问鼎那个位置。
宛心嫁安王为正妃,一朝登基,以他对宛心的*爱,必封为后,到时自己可就是国丈了!沈氏一门将会攀上一个曾经不曾攀越过的高度,那将是何等风光?!
虽然君绮萝也是他的女儿,身份比起宛心更是高贵许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丫头从小就跟自己不亲,甚至从来都没叫过自己一声父亲,以至于听到她被烧死也没有半点难过。
“走,你且随本王去看看。”
沈锦城说着打头走出书房,转了几个回廊,便遇到自己母亲邵氏拄着虎头拐杖急不可耐的朝自己走来,比平日稳健了不少的步伐,仿佛年轻了十来岁。
在她身后,跟着许嬷嬷,侍女春月、秋棠及几个二等丫头,倒是跑得汗流浃背。
“娘你怎么来了?”沈锦城连忙迎上去轻轻拍着邵氏的后背,虎着脸对春月秋棠道:“你们怎么让老夫人走这么急?磕着碰着你们当得起吗?”
“不关她们的事。”邵氏抚了抚心口顺了顺气,苍老的脸上显得有些不安:“城儿,你告诉为娘,那丫头是不是回来了?”
“儿子就是为这事前去呢。至于是不是,还得等会才知道。”
“娘跟你一起去。”
011。沈宛心的构陷()
沈宛心忍着围观人群传出的汗臭味,上下打量着君绮萝,怀疑的问:“你说你是二妹君绮萝?”
不能怪她不相信。一来,君绮萝早已死去九年,怎么偏偏在她与安王的喜事将近时回来?二嘛,实在是眼前的女子容貌普通,怎么可能是与文妃娘娘齐名的君如初的女儿?
“呵呵。”君绮萝闻言,像是听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竟掩唇一笑。
人皮面具虽是遮住了她的绝世芳华,却遮不住她一身浑然天成的高雅气质,一时间竟是迷了许多人的眼。
只有乐笙乐箫知道,自家小姐笑得越是好看,便是有人要遭殃了。
“沈小姐或许弄错了。”君绮萝淡然开口:“绮萝虽然六岁半就离开了鄱阳王府,但是前尘往事却是记得一清二楚。绮萝乃是鄱阳王的嫡孙大小姐,母亲生产时血崩而亡,并没有多余的弟妹,又何来姐姐?”
她的声音婉转,不急不缓,如春风化雨,让众人听之一阵舒爽。
沈宛心却是面色一白,如闻魔音,竟是脚步虚浮的退了一步。
“呵呵呵呵。”
君绮萝似是想到什么,笑得更加明艳无双:“绮萝倒是记得,沈老夫人有个寡居的堂侄媳妇带着一个儿子住进王府,后面不知道怎地又多出一双女儿来,长女叫做沈宛心,次女叫做沈宛月……”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
溯京城的人虽然都知道沈锦城靠女人上位,妻子死后又娶了个带着孩子的继室,却是不知道他竟还在妻子怀孕前就与寡居的堂嫂勾搭成歼,并且有了孩子……
也太不是东西了!
沈宛心险些站立不稳,修剪得宜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看着君绮萝的眼中犹如淬了毒。她生平最恨人家拿她的出生来说事,更遑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嘤嘤嘤。”
沈宛心忽地小声啜泣着,莹莹含泪的样子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想上前安慰一番:“首先,你是不是妹妹君绮萝咱们暂且不谈,可是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对于鄱阳老王爷,父王可说是做到了至仁至孝,妹妹怎能如此诋毁他呢?如今为了父王母妃的声名,我这做女儿的,不得不为他们澄清一番了。”
说着扫视人群一眼,又望向君绮萝,好似有难言之隐般,欲说还休,好一瞬才道:“我母妃与父王早便在老家祁州成亲,两人鹣鲽情深,举案齐眉,没多久就有了哥哥。后来父王进京考取功名,被鄱阳王府嫡小姐君如初看中,老王爷爱女心切迫使父王入赘,父王拗不过,才答应,我生母由妻变妾,险些自尽身亡。父王得知后,才将妻儿接到身边,以堂嫂的身份住在了王府,后老鄱阳王去世才恢复了母妃正妻的身份。”
好个伶牙俐齿的沈宛心!你一口一个父王母妃的,就凭沈锦城周玉兰也配?简直是侮辱鄱阳王府百年门楣!君绮萝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在本尊的脑中有一份记忆,那是她五岁时无意中在宗祠听见老鄱阳王抱着女儿的牌位诉说出沈锦城设计母亲君如初,以至怀孕的真相……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因为痛失爱女而泪眼婆娑伤心欲绝的样子。
分明是沈锦城为了权利设计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才得以走到今天的地位,却被她如此构陷,当真是没有天理了不成?!
012。做戏的一家子()
“宛心!”
就在这时,沈锦城与邵氏被一群下人簇拥着走到沈宛心跟前。沈锦城一巴掌呼到她的脸上,一脸正然的道:“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是父王是怎么教导你们兄妹几人的?死者为大,这些事不要在外面提及!”
因为这句话,沈锦城的形象似乎一下子在人们心目中高大了起来,原来那些因为他攀龙附凤的传言,在这一刻仿佛有崩塌的迹象。
沈锦城,邵氏!
时隔九年,沈锦城依旧俊逸,只是年近四十微微发福,纵横官场多年,身上也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与凌厉。而邵氏已是满头华发,皮散肉松,依旧一副尖酸刻薄相,多年养尊处优的王府生活,并未能彻底洗去她身上的市侩与俗气。在君绮萝看来,纵使她装扮得再贵气,依然掩不去骨子里的土气。
“父王,女儿知错了。”与自己的爹爹几个眼神相对,沈宛心便收起被打的震惊,捂着有些红肿的脸嘤嘤抽泣着,眼泪盈盈于睫泫然欲滴的柔弱样子,几乎让围观的人觉得心都化了。
“城儿!”
邵氏怨怼的喝着,同时带着怨毒的目光偷偷瞄了君绮萝一眼,重重拄了下拐杖以发泄沈锦城打了自己孙女的不满,几步走到沈宛心跟前,拿下她捂住脸的手,看见一片红印,满心心疼的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瞪视着沈锦城痛心疾首的样子:“你说你,孩子不过是为了维护你才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你打孩子作甚?你瞧瞧你下手是有多重,好好一张脸都被你打肿了,眼下安王就要回来了,让心儿怎么见他?”
君绮萝眼眸微微眯了眯。
以前她只知道这一家子不要脸,今儿这不过才热身,就又让她见识了一番他们做戏的本事,当真是高绝!要是在二十一世纪,不给他们颁个奥斯卡小金人都对不起观众!
“祖母,是心儿没有牢记父王教导,心儿该打。”沈宛心楚楚可怜的道。
“祖母的乖孙女,瞧这漂亮的小脸红成这样,心疼死祖母了……”
“简直要笑掉人的大牙!”君绮萝再也看不下去这祖孙三代假仁假爱的虚伪装/逼嘴脸,似笑非笑的打断邵氏的话,满眸鄙夷的望向沈锦城:“士农工商,自古商人最没有地位可言!我娘才貌双全,德艺双馨,十九年前与文妃并称溯京双姝,又是鄱阳王府唯一继承人,上门提亲的人几乎踏破鄱阳王府的门槛,哪个不是王孙贵胄身份高贵有权有势?居然会看上一个商户出身,刚刚考取功名的探花郎?而且还是一个有妇之夫?”
“是啊,稍稍有判断力的人都会想到颠倒黑白的到底是谁!”人群中立马出现了应和的声音。
“我也觉得奇怪呢,当初君如初大小姐可是响当当的大美人,又怎会嫁给最没有地位的商人?想来这里面是大有文章!”
“也太不要脸了,反而还颠倒是非,污蔑死去的君如初大小姐,可恶至极!”
“难怪老鄱阳王去世没多久,君绮萝小姐就被送到千里之外的尼姑庵,我看那火灾也来得太过巧合了。”
“不过六岁多的孩子,怎么斗得过那许多心机深重之人?”
“可怜她本是身娇命贵之人,却落得个浴火的下场。”
“……”
情感的天平再一次朝君绮萝这边倾斜,而且众人脑补的能力也越来越强,各种不好听的都说了出来。
听着周围的言论,沈宛心的脸羞得发烫。
邵氏脸色臭臭的,她实在是恨极了君绮萝,狠狠瞪她一眼,对围观的人群高喝道:“尔等休要胡言乱语,否则别怪老身不客气!”
013。这辈子本王只认定你()
邵氏这一声极有威慑力,人群顿时噤声,有的甚至远远的离开她的身边。
沈锦城望向君绮萝,眼中的阴鸷飞快闪逝:尽想着抹黑老子,到底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