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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冬忍不住笑出了声。
何修远越发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担心谢冬是不是走火入魔,出了毛病。
“大师兄,在你这儿坐了一会,我感觉脑子里清楚多了。”而后谢冬便起了身,拍了拍何修远的肩,“那便不打扰了。”
说罢他抬脚就走,走到一半却又转过身去,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记住,多笑一笑。”
之后的一路上,谢冬都想着两百万灵石、两百万灵石、两百万灵石之前宗门本来就半死不活也就算了,现在杨万书已经凝元,全宗门的弟子都已经看到了希望,他非得妥善地把这件事解决了不可。
直接要何修远砍了水月宗,确实是个主意,但只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毕竟他们的债主不止这一家,大师兄却只有一个。
那么还能去哪里找这两百万灵石?谢冬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下身,他可是一口元精可以拍卖出四百万灵石的人啊不不,他留在玉宇门不就是为了瞒住自己的琼炎之体吗,怎么能拍卖自己去还债?这是完全的本末倒置,要不得要不得,一定得想个其他的主意。
更何况,就算想到办法还了这两百万灵石,水月宗也不一定会满足,说不定还有其他门派会有样学样。
如此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些和前任掌门一起遗落的法器给找回来,借了哪件就还哪件,堵住那些宗门狮子大开口的嘴。
谢冬想到就做,连忙翻阅起前任掌门之前和别人来往的信件,试图从中找出他们这一次寻宝的目的地,进而找出他们陨落的地方。但仅仅翻阅到一半,谢冬的动作又变得迟缓起来。
还是不对。这一次玉宇门之所以遇到这种事,那些遗落在外的法器其实只是个借口。归根结底,是现在玉宇门软弱可欺。
只要玉宇门继续软弱可欺下去,这样的事情还会不断发生。万一其他宗门再出来一个金丹,玉宇门更是只能永远被别人踩在脚下。
但换而言之,只要玉宇门出一个金丹,一切都不一样了。
附近方圆五百里都没有一个大宗门,全是像以前的玉宇门那样拿不出手的。只要出一个金丹,便可以在这块地界称王称霸。
谢冬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又勾起嘴角笑了笑,继续翻阅着那些信件。
但此时他的眼中,已经蕴满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算计。
话分两头。
却说在谢冬刚才离开那个小茅屋之后,何修远其实还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那背影再也看不见了,何修远才起了身,找到了茅屋边上的一个小水洼。
他俯身伸出手指,往那水洼上头轻轻一点,便轻易地冻出了一片镜面一样的冰。
然后何修远试着扬了扬嘴角,却很快将嘴角塌了下去。
何修远与镜面中的自己大眼瞪小眼地互视了片刻,不禁困扰地皱起了眉头。
他笑起来真的好看吗?
木牌的造型十分简约,基本上和一个小木片子没有太大差别,唯独上面刻了“玉宇”二字,让它显得不是那么随处可见。寻常的时候,它也十分朴实无华,成日里都是灰扑扑的。此时看它突然亮了,亮得还挺璀璨,谢冬一时间只觉得惊讶,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仅仅在下一个刹那,谢冬的神情就变了。脸色猛地变得煞白,连额头都渗出了汗。
这个写着“玉宇”二字的小木牌,是玉宇门的掌门令。
谢冬现在所站的地方,是玉宇门掌门的私人仓库。自然的,那个在半个月之前携带宗门大半战力外出寻宝的玉宇门掌门,就是谢冬的亲传师父。
现在掌门令发光了。
掌门令以前之所以朴实无华,是因为以前它有主人,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而它现在发光了,这证明它需要寻找新的主人。
掌门令原本的主人不在了。
玉宇门的掌门陨落了。
谢冬六年之前刚拜的师父没有了?
谢冬猛地抹掉额头冷汗,一把操起桌上的掌门令,眼看着就要冲到仓库外面去。
他要将这件事通知宗门其余人,更要去大殿确认师父是不是真的陨落了。掌门令虽然发光,谢冬此时却还抱有一点侥幸心理。如果掌门真的陨落,大殿中名册上的名字也会变暗,他必须去确认清楚。他才刚刚入门六年啊,只是一介筑基而已,没有什么情况比在这种时候突然失去师父更加糟糕了。
但是在刚刚将手放在仓库大门上的那一刻,谢冬又猛地停顿下来。
第一百零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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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冬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总算从这要命的意外中整理好了心绪;将目光落到此人身上。
刚一看清;谢冬就愣了一下。
此时何修远穿着一身白衣;完全不是画像上面那副明艳的样子,反而显得素雅得很;衬得眼角眉梢之间越发冰冷了。而且他的手还紧紧握着腰间的剑柄;虽然神色不显,却已然能叫谢冬看出他的愤怒。
愤怒也是当然的。
谢冬再度将那副叫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换到了脸上,装出一番刚知道对方身份的模样,“原来你就是抱歉;刚才失礼了,大师兄。”
短短三个字的称呼;叫何修远脸色微变。
“你不喜欢我这么唤你吗?”谢冬道,“那我应该唤你;何道友?”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何修远脸色一暗,直接将剑刃抽出;举在身前;寒光闪得叫周围人一个哆嗦;“我只问你;你真的做了那些事情吗?”
谢冬故作茫然;“哪些事情?”
冯长老激动地代为喝问,“当然是你窃取玄灵丹,进而窃取玉宇门掌门之位的事情!”
何修远沉默了一下,纠正道,“不,我问的是你践踏前任掌门尸骨,拒不肯设立牌位,还禁止宗门弟子为他祭拜的事情。”
“嗯?”冯长老愣了。
这都是什么鬼?前任掌门的尸骨都不知道在哪里,还来哪门子的践踏?这究竟是从哪个旮旯蹦出来的谣言啊?
“大师兄真是说笑了。”谢冬淡淡苦笑道,“冯长老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啊?”
围在周围的弟子们也纷纷将鄙视的目光投注到了冯长老身上。把大师兄喊过来和谢冬争掌门也就算了,反正宗门里还有不少八年之前就在的老弟子,对何修远并不陌生,也承认他有这个资格。但对大师兄传输这种谣言,抹黑谢掌门的名声,就实在太过分了。
我不是,我没有冯长老内心十分委屈。
而何修远看着周围众人的表现,也终于知道事实并非像自己所想的那样。
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已然收了方才盛怒的气势,显得有些尴尬,“不是吗?”
“当然不是。”谢冬斩钉截铁,义正辞严,“师父当初亲手将我引入道门,这些年更是待我不薄。我就算再如何丧心病狂,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何修远后退一步,收回了自己的剑,又看了眼仍旧倒在地上吐血的常永逸,尴尬之余还显得有些后悔。
经历了常永逸的嘴贱,居然不想干脆剁了那个臭小子吗?谢冬眯起了眼,暗道这个大师兄看起来冷冰冰的,脾气居然还真是不错,性情似乎也比较好骗,今日要做的事情估计已经成了一半。
“师父的牌位早已设好,就供在大殿的正下方,和历代掌门放在一起。”谢冬道,“大师兄如果不放心,可以去亲眼一看。”
何修远撇开了视线,有些犹豫。
“何师侄,不要纠结那些不知哪来的谣言了!”冯长老见势不妙,赶紧叫道,“无论如何,这是个厚颜无耻的贼人,这一点总是没错的!”
何修远被这么一提醒,总算再度将视线落在了谢冬身上。
实话实说,他这一次之所以愿意回来,只是因为父亲突然身故,不可置信之下回来祭拜,原本也打算只在山底下拜一拜就走的,结果正好听见山下有凡人在议论“山中神仙”的轶事,把那些谣言信以为真,才气得跟着冯长老上来了。
但现在来都来了,何修远自然要把这个新任掌门多看几眼。
好半晌后,何修远以一种柔和了许多,却依旧谈不上客气的语气道,“你确实是依赖药力突破到凝元的。根基不稳,气息极虚。”
谢冬苦笑地点了点头。
“至少十年之内,你的修为不会再有寸进,甚至稍有不慎还会重新跌落到筑基。”何修远又道,“哪怕十年之后,如果没有足够的灵物的滋养,或是心性稍有凝滞,修为同样很难再有进境。甚至可以说,足足有八成的可能,你会一生都停留在这个阶段。”
谢冬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哪怕他对自己所付出的代价早有认知,此时听对方一句句这么摆出来,也觉得胃疼得很。
地上的常永逸更是双目圆瞪,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而你现在不过是凝元初期而已。”何修远看着谢冬,最后叹息着说出了这句话。
言外之意,如果玉宇门的掌门是一个很可能一辈子停在凝元初期的人物,真的是太寒碜了。
谢冬沉默着,好半晌之后才笑了笑,憋出一句,“我知道。”
说罢,他抬起头,直视何修远的双眼,“所以你想要代替我这个不中用的师弟,坐上这个掌门之位吗?”
“如果掌门是你不是我,”何修远问他,“你有多大的自信管好这个宗门?”
“至少五成。”谢冬道。
话音刚落,边上冯长老便噗嗤一声笑了。何修远也皱起眉头,对他的回答显然不甚满意。
“我知道,五成谈不上多,也不是很能说得出口。但人力总有极限,这就是我的极限。”谢冬又道,“如果师兄你可以做到更好,这个位置自然应该由你来继承。”
“你就是这种志气?”何修远言语之中已然又有些恼怒了,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既然如此,玉宇门怎能交到你的手里!”
冯长老高兴极了,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
“大师兄,别急。”谢冬却神色未变,反手便从身上掏出了一本东西,“宗门的事情,自然得了解宗门之后再做决定。师兄你当年一走了之,如今已经过去八年,有些东西你该多看看才是。”
说着,他走上前去,将那本东西放在何修远手中,“这是宗门的账本。”
何修远困惑地看了谢冬一眼,不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而后他翻开账本,第一时间只觉得头晕脑胀,他最讨厌这种需要计算的复杂玩意儿。但是看了片刻之后,一些基本的东西,比如每月支出,每月结余,账户赤字之类,他还是看得懂的。
顿时,何修远的膝盖好像弯了一下。
“账本内容很多,站在这儿看也太累了,师兄还是随我去书房吧。”谢冬笑道,“我这几天已经反复将其看了数遍,一路上可以与你仔细说说。”
何修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知道点头。
谢冬便忽略了原地冯长老常永逸等一干人等,微笑着在前面领路。何修远浑浑噩噩,亦步亦趋地跟着。
“宗门如今共有一百三十二人,但其中有炼气弟子足足九十人整,筑基弟子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