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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曹嬷嬷,待我换身衣裳,便去给奶奶请安。”
里头,传来了不清不淡的嗓音。
闻言,曹嬷嬷的面色依旧不客气,态度生硬地道:“那大小姐动作可要快着些了,老夫人向来不喜等人。”
当元菁晚随着曹嬷嬷前往陶然居时,元老夫人正在佛室念经。
“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到了佛室前,曹嬷嬷一改方才傲慢的态度,恭恭敬敬地出声。
“让她进来吧。”
进入佛室,正中央的案上,供奉着一尊观世音,前头,元老夫人阖着双目,手中不断地拨着佛珠,口里念着佛经。
整个屋内,都弥漫着烛香,只有一个随侍的小丫鬟,站在元老夫人的身边。
十分地安静,直到元菁晚出声打破,“菁晚给奶奶请安。”
“听说,今日你出尽了风头。”
咸咸淡淡的嗓音,没有任何的起伏,像只是在询问一件很平常的事儿。
“宫宴上的女眷都各有千秋,菁晚所表演的舞曲,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跪在地上,微垂着首,不卑不亢地回着。
闻言,元老夫人终于肯睁开眼睛,历经宅门勾心斗角的目光,落在元菁晚的身上,像是能将她给看穿。
“你生母早逝,辅国公府便是你唯一的归宿,辅国公府的荣耀,便是你的荣耀,但……若是因为你,而拖累了整个辅国公府,你便是一个罪人。”
她这是在拐着弯,责备元菁晚。
毕竟,在今日宫宴上,燕祈为她出头,将元峥朔吓得腿软,元老夫人自然是不敢找燕祈评理,便只能将罪过全都怪在她的身上。
“菁晚明白。”
眼前的少女,恬恬静静,格外地温顺,不论对方说什么,她都没有任何的反驳。
这倒叫元老夫人略微有些吃惊,这样的态度,她根本无法挑刺。
“你明白就好,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之事,终归是你的错,差些害得你的父亲下不来台,作为子女,最为重要的便是要恪守孝道,想来是你自小便待在尼姑庵中,所以不懂得这些道理。”
说话间,她伸出手,在小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今晚便在此处抄写佛经,静一静心吧,好好想想,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
25。025。牢记,三纲五常()
“有一件事,菁晚想要请教奶奶。”
元老夫人正打算离开,忽然,一道清淡的嗓音便传了过来。
转身,目光落在元菁晚是身上,“问吧。”
“奶奶方才说,辅国公府的荣耀,才是最为重要的,那么菁晚敢问奶奶,是不是只有母亲所生的女儿,才能给辅国公府带来荣耀?”
捏着佛珠的手指一顿,元老夫人的眸光顷刻间变得犀利。
眼前的这个少女,面带微笑,不卑不亢,即便是跪在垫子上,也将腰板挺得直直地,与她四目相接,毫无畏惧。
最为重要的是,她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说出如此张狂的话来!
“女子,只需牢记三纲五常,不需要有太大的本事,将来,辅国公府会为你寻个好人家的。”
终归,元老夫人不可能会放弃培养多年的元芷瑶。
毕竟比起端庄贤淑,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名的元芷瑶而言,她元菁晚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一来,早早地便没了生母,外公家在多年前便逐渐衰落,与辅国公府而言,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二来,论容貌,才华,元芷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她,却只会摆弄龟壳,观象摆阵。
单只是从这两点上看,元老夫人除非是脑袋被门给夹了,才会选择她。
微笑再微笑,元菁晚转回了身,执笔,埋头开始抄写佛经。
等到元老夫人的脚步渐渐远去,元菁晚唇畔处的笑,才慢慢地淡了下去。
说一点儿也没感觉,那是假的,不论是重生的她已经看透辅国公府里那些人的嘴脸到底是有多么地恶毒。
但……今日再次亲耳听到,又是另一种感受了。
在这个深宅之中,她没有生母的庇佑,也没有父亲的疼爱,更没有奶奶的关照,她有的,只有她自己,与心中所怀的仇恨!
荣耀是么?呵,她会用她的双手,给辅国公府带来前所未有的‘荣耀’!
次日清晨,元老夫人醒来之际,曹嬷嬷便捧住佛经上前来,“老夫人,大小姐已经将佛经抄完了。”
“让她回去歇着吧。”
元老夫人看都没看佛经一眼,随手便将其丢在了角落,准备起身。
“老夫人,奴婢觉着……这大小姐,似乎与从前不一样了。”
也不知晓是哪里不一样,因为分明是同一个人,但不论怎么看,都觉得是两个人。
闻言,元老夫人的眸色暗淡了几分,“再如何不一样,她也不过是个空有名号的嫡长女,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舒珊在锦瑟居等到一不小心睡着了,也没等到元菁晚回来。
却是被外头的大动静给吵醒了,赶忙出去瞧,便看到有个中年妇人插着腰,一脸的趾高气扬,指挥着大批的人,往锦瑟居里搬东西。
而且搬的不是什么桌椅板凳日常用品,却是大量的黄符,不由分说地,便往窗户上黏。
更过分的是,还有个穿着大马褂的老头儿,长须飘飘,手中捏着只铃铛,口里不知念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咒语,在院子里跳个不停。
一边跳,还一边到处撒水。
26。026。恕罪,耀武扬威()
而锦瑟居里的仆人,像是个瞎子一般,极为自觉地躲到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一切事态的发生。
“喂喂,你们干什么呀,谁允许你们在这里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处在门口处的中年妇女见之,冷嗤一声,“我们是奉了夫人之命,来给锦瑟居驱驱晦气的,毕竟……这里闹过恶疾,对于辅国公府而言,是极为不吉利的。”
“嘿,你们可真是有够封建的,病好了就没事了,还贴这些看不懂是什么东西的符,以为自己是在唱大戏么?”
说罢,舒珊便撸起袖子,‘刷刷刷’地便徒手掀下了好几张黄符。
“放肆,大师贴的黄符,你竟然敢撕了,我看是你这贱奴才嫌活得太久了吧!”
说话间,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抄起手便要掌舒珊的脸。
谁知,被一只微凉的素手给牢牢地扣了住,不清不淡的嗓音,响在后脑勺,“打狗还要看主人,又何况是人,秦嬷嬷真是好大的威风,都敢在我锦瑟居动手教训我的人来了。”
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脸上的几块肉,“大小姐严重了,奴婢只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来为大小姐所住的地方驱驱晦气,谁知这奴才竟然敢撕了黄符,奴婢这是在为夫人教训不懂事的奴才,大小姐该是明白奴婢的苦心吧。”
一口一个奴婢,可却没有半点奴婢该有的恭敬态度。
元菁晚心中冷笑不已,“驱除晦气?那我倒是奇怪了,究竟是如何大的晦气,都能用得上法师来贴黄符了,该不会是……锦瑟居不知在何时开始闹鬼了?”
一听到‘鬼’字,秦嬷嬷的面色一黑,“大小姐说笑了,夫人的意思是……”
“这里是锦瑟居,不是栖云轩,若是母亲这么想要驱除晦气,便让这位大师,去母亲那处好生地驱除驱除,说不准,我的病没有好全,都已经传染到栖云轩去了!”
“大小姐,你竟敢……”
‘啪’地一声碎响,在众目睽睽之下,元菁晚便给了趾高气扬的秦嬷嬷一个响亮的巴掌。
“在辅国公府,我是小姐,你是奴才,主仆规矩,秦嬷嬷不会不懂吧?今日,是何人给你如此大的狗胆,敢与主子三番五次地顶嘴?!”
秦嬷嬷被打蒙了,毕竟她在辅国公府,仗着冯氏,狐假虎威了那么多年,今日却是被一个十五岁的小娃娃给狠狠打了一巴掌。
捂着红肿的左脸,秦嬷嬷一腔怒火就差喷出来,“你……你竟然敢打我,我可是夫人……”
“怎么,依秦嬷嬷的意思,你是母亲的人,身价便节节抬高,可以来压我这个大小姐了?!”
反驳的话顿时便卡在了吼间,秦嬷嬷也是个知道进退的人,明白此时此刻自己在这里是讨不到甜头的,便选择了低头。
“此事是奴婢安排不妥当,还请大小姐恕罪。”
“回去告诉母亲,我锦瑟居里的晦气,就不劳烦母亲费心思了!”
带着一帮的人,趾高气昂地来,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离。
秦嬷嬷才走,舒珊便跳起来拽住元菁晚的胳膊,“darling你真是太给力了,我给你点一百个赞!”
元菁晚看了她一眼,而后,目光转向处在各个角落里的仆人,厉声道:“这么容易便将那些人放进来耀武扬威,锦瑟居养你们这些奴才是来吃白饭的吗!”
27。027。知错,打十大板()
齐刷刷地,便跪倒了一地,一众奴才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能匍匐在地。
“是谁,开门将他们放进来的?”
一阵沉默,而后,站出来一个颤颤巍巍的丫鬟,“是、是奴婢。”
“拖下去,打十大板。”
闻言,丫鬟吓得腿软,哭喊着:“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奴婢知错了……”
但元菁晚却没有任何的心软,任由那个丫鬟哭喊着被拖下去。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既然身在我锦瑟居,便给我安分守己,尽好自己的本分,我这里,不需要一心两用的奴才,只要是用心伺候的,我自然会给予他应得的奖赏,但……若是再有今日这般的事情发生,便不仅仅是打十板子这么简单了!”
“奴才明白……”
颤抖抖的嗓音,传荡在院子里。
元菁晚吩咐他们将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转身便回了房。
一进房间,她的腿便站不稳,险先向前栽去,幸而舒珊便在她的旁侧,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darling你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抄了一夜的佛经。”
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在舒珊的搀扶之下,她落座在床榻之上,撩起裙子一看,发现膝盖已经全红了。
“**,是谁让你的腿变成这个样子的?我要打爆她的牙!”
见舒珊摩拳擦掌地便要冲出去,元菁晚赶忙拉住她,“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会让他们加倍还来的,你这般莽莽撞撞的,出去之后非但不能替我报仇,还会反被他们教训一顿。”
“你昨天都没有吃过东西,我给你去拿吃的吧。”
话才落,便听到外头传来了丫鬟的嗓音:“大小姐,三姨娘身边的侍女小香求见。”
三姨娘?
对于这个三姨娘,元菁晚还是有印象的,这个女人,在她前世之时,便仗着自己怀有身孕,在府里耀武扬威了好一段时间。
结果被自己随侍的婢女出卖,告发她与府中的花匠私通,腹中所怀的,乃是个杂种。
不但被活生生地打掉了孩子,而且还被浸了猪笼,死得何其惨烈。
不必说,这个杰作,自然是出自于冯氏之手。
唇角处,扬起一抹似笑非笑,“让她进来吧。”
“见过大小姐,奴婢是奉了三姨娘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