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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清晨按照冰巳吩咐起床、洗漱、打坐、背诵各类心法经文,鲜有下山,日复一日不过眨眼间,凡世已是流转一年。
一年里,姽婳偶尔会上七绝殿来瞧上一瞧,不阴不阳调戏一番头发已然及肩的东方笑,而后掐着她脸蛋叹息“可怜的孩子,越长越女气。”
一年里,东方笑对姽婳的认知更深一层———性情多变,双重人格,反复无常。
与蛇蝎相处不得不防,遂每每都一脸半开玩笑郑重道“都因过于仰慕四师兄,以至于一不小心,便长成了四师兄这般文艺气质。”
“呵呵好孩子,有发展。”对此姽婳都会分外受用眯眼,而后悄悄将掐东方笑脸蛋的手指力道减轻,凤目弯成月牙。
不过低敛下重瞳深掩思绪万千,红衣水袖飘摇间,既冷厉又多情。
而这般既复杂又玩味的目光审视,在一年的时光磨砺中东方笑早已习惯,并且应对自如。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个小时,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
一年,本应漫长的度过,却因是在西华,一切都变得恍惚起来,除却自己日益变长的乌发,东方笑几乎感受不到生命的任何流动。
师父依然美丽高雅宛若玉雕,高高在上受人膜拜,私下对自己功课点到为止,习惯性对所有人温和以待。却随着时光流转,不会再任自己如一年前那般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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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嘎嘎,筒子们,撒花撒花,我们的笑儿长大咯
冷情仙师 师弟在上()
不许再乱拔南面荷塘的花;不许赤脚爬上七绝殿外歪脖树;不能堆砌大片拦路雪人,甚至不许再乱闯厨房,为小青打下手。
但下厨那是她的最爱,哪怕笨拙操刀多次切到的是自己的手指,却依旧固执带笑将萝卜雕花,摆在他的素色餐盘中,只为他看一眼。
于是为了凑出偷下厨房的时间,平日里不算繁重的课程被东方笑私下篡改愈显紧凑,日出晨起,背书、习武、偷偷溜下厨房、回到房中练琴
日复一日生活在不断的重复上演,每天似都相同,又不尽然。
他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底下一点点长大,默默关注自己菜盘中自最初看不出形体的一块萝卜,到最后雕花栩栩如生,不由莞尔郎。
千姿百态的花,富贵的牡丹、嫣然的海棠,白净的芙蓉
世间玲珑剔透如他,冰巳自知小徒弟心思如何锎。
如此雕花,不过是为装饰餐盘一角,让自己多添些饭食。不过不想表扬鼓励她,继续如此做无非耗费时间。却又不忍责备拂了她心意,让那高高上扬的唇角低垂下去。
日复一日,便唯有假装不知,默默承受这独特的爱戴表达,只期待有一天她会自行领悟。
然,光阴流转,他看着她自碎发零乱到青丝齐肩,那盘中多姿萝卜花,始终未少一次。
日积月累,承受着,便成习惯。
他以长者的身份见证百变灵动的她,或天性顽皮捣蛋,或惹是生非后安静讨好、或心血来潮忽然蹭着毛茸茸小脑袋在自己怀中撒娇,更甚至多少星夜下揉着昏昏欲睡大眼,抱着枕头站在自己门外,哭诉说梦魇睡不着,非要自己坐在其枕边,被扯住衣袖或一缕银发方才罢休。
这样狡黠的孩子。自十四岁到十五岁间的过度变换。若说当年喜静西华是天性使然,而今面对她突如其来的闯入,面对身边聒噪的欢声笑语,已是不能割舍。
七绝正殿,是因清空正好,殿门打开任阳光泼洒进来,殿内雪衣银发身影端坐案前,玉雕右手轻执狼毫笔,笔尖缀着一滴墨色将落未落,人影俯视案前零乱纸张,最终视线锁定在那熟悉的见习画作上,无须思虑便颦起眉来。
“笑儿。”
古雅声线无奈而又好笑发出一声长叹,继而狼毫笔被抿去墨迹,重新搁置回笔架,人影侧头望向门外。
这一刻阳光金黄灿烂镀到他侧身剪影上,茸茸一层光晕,碎光中人漆黑羽睫低垂,远远而望,不怒自威。
“进来。”
笃定而轻责的语气,分明知晓她早畏缩在门外,扒着门板不敢进来。
“哦,师父。”
门板外,听闻召唤的娇小身影是因自己藏身暴露而懊恼吐了吐舌头,旋即迅速站起身来,抬手上下利落打扫干净身上清尘,一本正经负手走进殿去。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清音未落,娇小的身子便甩了雪白衣袖恭恭敬敬作礼,及肩碎发被梳到头顶玉冠中,红唇噙笑,倒颇有两分标准白面小生气质。
冰巳抬眸望向案前那清瘦依旧,不过拔高不少的娇嫩身影,故作严厉蹙起的眉宇不由展开,继而失笑。
“过来。”抬指将案上一幅水墨画拎起“这是你画的?”
东方笑定神去瞧那熟悉的墨迹,雪白宣纸上勾勾抹抹一团墨黑,花非花雾非雾,标准连自己都看不懂的水墨版毕加索绝活。
大眼滴溜溜转,赔笑“是。”都怪昨日自己离开时太匆忙,竟然忘记将罪证带走毁尸灭迹。
拎着画纸的玉指抖了抖,冰巳强忍笑意“这次又是谁的肖像画?”
“嗯无邪的。”
“他招惹到你了?”
“是这样的师父!”前一刻低垂的小脑袋霍的抬起,一脸上告模样“昨日师父叫弟子下山去给大长老送信,路上偶遇无邪,那小子因为近年个子渐长,高出弟子一头,非要强迫我叫他师兄!对弟子硬是围追堵截直到七绝殿,可明明是人家生辰比他大三个月的!”
冰巳:“”
“师父!”
“哦。”
霜白人影眉梢安静低垂,无声将手中无邪肖像画搁置回桌面,重新执起墨笔,认知批阅城中上报事宜,一切仿若尽未发生。
“师父!”被无视掉的人影在下一刻果断娇嗔跺脚,凉风自冰巳耳边刹那刮过,再低头时,案几桌腿边已耍赖席地坐了一人。
广袖玉冠,年少的人儿因一年时光在山上调养而恢复肌肤水润,巴掌大的小脸下颚尖尖,是因面庞清秀原因,樱唇琼鼻之上一双乌黑水眸尤其的大,瞳仁如墨玉,羽睫纤长,颤动如扇。
而此刻那黑白分明的大眼正一眨不眨巴巴望着自己,满脸渴求。
冰巳自知她在渴求什么,然而身为八名弟子的师父,她的要求他自然不能答应。
“我想做无邪的师兄。”
下一刻,迤逦在地衣袂被只白嫩小手扯了扯。
正在回信的笔锋一搓,皓腕顿了顿继续落字。无视掉她。
“师父,无邪总依仗着自己师兄的身份欺凌弟子,半月前还跟四师兄联合,险些打了弟子的屁股。”
冰巳不由斜睨东方笑一眼,淡声“还不是因为你偷喝人家苦酿五年的陈酒。”
“那我不是已经埋了一坛新酒在地下,等五年后再还他?无邪作甚这般小家子气,竟然放出白虎来咬我!”愤怒。
冰巳:“”恶人先告状大抵便是如此了。
“师父,无邪的生辰明明比弟子小,弟子”
“笑儿。”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嫡仙人影终而无奈搁笔,垂头俯视跌坐地面之人“地上凉,起来去外面玩吧。”
“师父不答应,弟子便不起来。”扭头,反而较劲双手抱住桌腿,一副耍赖到底模样。
一年时光的磨砺,当初那身子孱弱了无内力护体的孩子,而今已是无需任何法宝傍身,便已不畏严寒。
一切原因无他东方笑自身日夜勤勉修习乃是其中之一,另一层功力突飞猛进,城中上下除却他师徒而皆不知晓的原因是,东方笑身上修为大半来自冰巳传渡。
这初来西华城便被断定不能习武的废物,又加之后天身染寒毒,本被认定命不久矣。
而今却因冰巳插手输送内力,这早该在预言中早夭之人,却在一众诧异揣测目光下存活下来,并且骨骼越加清奇,容貌秀丽。
东方笑因为冰巳关门弟子,来历古怪身份崇高而备受关注,如今身为年轻一代弟子中佼佼,加之待人接物爽朗守礼,谣言便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去,眼下连平日严厉的大长老楚镇,都不由对东方笑慈祥三分。
而在这顺风顺水的西华城环境生长下,东方笑自身狡黠多动本质在亲近人面前逐渐凸显出来,平日里上树掏鸟窝,凿冰下水抓鱼诸事没少干。
而今席地而坐,摇头晃脑耍赖动作一气呵成,更明显不是第一次。
“师父最偏心了,师父最疼爱无邪,笑儿是没人理睬的,身为老幺便老幺吧,大不了哪天无邪欺负我给他打洗脚水,给残莲身边白虎洗澡,我悉数照做便是。”
言罢便抹起泪来,低低哽咽,此刻依冰巳垂眸角度去看,那肩头一颤一颤,单薄好不可怜。
“笑儿。”
虽明知这是她百试不爽撒娇手法,却依旧不忍心看她继续落泪,遂无奈停笔,将其自地面扶了起来。
“不要哭了,师兄师弟一事,若是无邪答应,为师”顿了顿“便不强求。”
“真的!?”
前一刻泪水连连黑眸转眼精亮如星辰,冰巳自知自己心软落了陷阱,却依旧缓缓点头。
“这世上师父待我最好了!”
借着冰巳搀扶之力,人影不由分说迅速站起身来,同时趁冰巳不备,吧唧在其脸颊亲上一口,美曰其名感谢,继而人影风风火火冲出殿外,一边夸张挥舞手臂一边高呼:
“无邪,你小子!看师兄我今天不报复使唤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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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情仙师 桃花滥情男()
七绝正殿内光影安谧,霜白人影低垂着眉眼,一脸深思。
愣中半晌,终是抬起白玉指尖抹去颊边水泽,继而复又慢悠悠抬眸,但见那欢呼身影逐渐跑远,雀跃如百灵。
“东方笑”
东方笑,简单三个字赋予一人,一声名讳,既成牵挂,又为寄托。
无忧的年纪,只希望那清瘦如羽的身影能永远简单欢乐下去,任他日月交替斗转星移,永不变迁郎。
“东方笑。”
片刻后,欺霜赛雪身影拢起广袖,取过一张崭新宣纸,思忖提起狼毫,蘸笔,落锋锎。
偌大“苍生”二字跃然纸上,笔锋婉转收顿有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身负承诺重责,面对绝对的利弊权衡,纵然心软,但他从未犹豫。
———牺牲小我而成就万千黎民,这孩子,命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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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邪,嘿嘿嘿,你小子,看今天我不扒光你衣服,把你吊在城头当旗挂。”
“师兄美名扬遍天下,下山救济世人极少归来,却不想今日明媚好命,一上山便遇着师兄,当真可喜,明媚在此有礼了。”
是一清脆如百灵女声,响于矮松灌木之后。正在兴奋自言自语的东方笑闻声下意识止步,被这半为熟悉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