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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厥前,苍白已然没有温度的唇角满足翘起,往日灵动狡黠的大眼悄然合上,如此,也算心安。
“笑儿!”
黑暗中,却听见谁在百感交集呼唤自己,声线清冷如碎玉,至于方向,已辨不清。
“笑儿?!”
无暇雪原上,嫡仙人影疾步而行,琉璃瞳漫过万坟冢,迅速捕捉到那娇小已被雪穴掩埋大半的身子,心尖陡紧。
几乎运转平生最快轻功凑上前去,同时立即抬手将其身上霜雪拨开,心疼把那虚弱揽到怀中。
却,冰冷丝毫没有体温可言,分明已近僵硬。
“笑儿快醒醒,为师在这呢!”
一声声焦急催促,以二指掰起那小巧下颚心忧摇了摇,却是眸光垂落那苍白渗血脸颊一瞬,骤地心惊。
“怎么回事!”
急喝,怀中人巴掌大小脸此刻布满丝丝血痕,混合着血水冻结,分明是人故意毁容!
往日平和不见悲喜的眉宇难得拧起,轻颤指尖覆上那动魄的颊,不出意外,唯有独属死亡气息冰冷回绕。
“是为师没有照顾好你。”自责。
“师父。”一旁姽婳终是看不过,跟着半俯下身来,抬手在东方笑脖颈动脉处掠过,迟疑半晌淡声“依弟子看,小九儿已是寒气侵蚀五内,难以救治,师父不如葬!”
“她不能死。”清辉墨瞳竟生出一抹连姽婳都看不懂的凝重来。
“!!”
下一刻,后者妖凉声线话锋猛顿,同时深邃重瞳收紧,仿若见了什么五岳山崩。
“师父!!”
亵渎仙师()
今生,纵使生命殆尽都难再见眼前一幕了吧。
那平日不染纤尘洁癖深藏之人,竟然主动抱起冻僵了无生气的身体,以唇渡气,覆上她干裂的苍白!
银发如水,在他低头一瞬滑落开来,宛若纱帐,恰到好处朦胧了暧昧。
“自毁修为续气么?”
姽婳红唇轻喃开合,震惊如潮来去,狭长上扬凤目转为若有所思覆上一层薄冰。
“咳”
一声呛咳,被身负化境修为之人以唇接渡真气,东方笑原本挂在眉睫的霜渣徐徐化开,继而面上出现阵阵潮红。
却非常人粉润,而是间接时隐苍白。
体内毒素此刻因受外来刺激而肆意混乱,外表冰寒凝聚,燥热体内深藏。
冰巳又何尝不知如此救命等于将她推至水深火热之中,却是眼下情急,了无奈何。
渡气不过半刻,便明显感觉怀中娇小恢复呼吸胸膛一震,并无思维的躯体出于求生本能,下意识追寻唇上舒适,游移而上。却不能躲避,只能竭尽所能给她更多更多。
一刻,本是简单的救命之姿,却因她的醒来而变得惊心暧昧。
天地,皆寂。
雪原漫漫深处,他用宽大的白袍心疼包裹着她,两道人影深刻相拥,他的臂弯仿佛与世隔绝的庇佑,似彼此今生唯一,羡煞旁人。
姽婳抱胸立于一旁,默默眯了眼睛,只看她无思维意识呵出逐渐滚烫的气息,喷薄在他如莲唇盼,肆意渲染开来。
冰巳,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想他堂堂西华城主世人如神膜拜对象,毕生飘渺而过,此刻,那唇瓣竟被自己的徒弟甘心采撷。
纵使不愿承认,眼前却也是事实,这一时兴起带回戏耍的乞儿———她亵渎了他。不可饶恕。
拢在火红袖中指尖缓缓收紧,掌心一枚温玉几欲捏碎。
“咳”
恰逢此时,一声虚弱轻咳回绕耳畔,唤回姽婳思绪,视线转而落到那苍白无害的小脸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的便是如此她背后藏匿阴谋秘密太多,想要解开,目前她是唯一切入点。
踟蹰半晌,修长即将扣死的掌,终复放开。
“师父,此番意外是弟子照料不周,使小九儿受伤,弟子甘愿受罚带小九儿去冰室疗伤。”姽婳俯身,欲自冰巳怀中接过东方笑。
却是指尖尚未触到人影,但见那浓密睫毛一颤,悠悠转醒过来。
二人俱是一愣。
风乍起,浮动她额前细碎刘海,露出明媚饱满的额头,遂衬得那不同寻常的眸华越发诡异。
乱世妖瞳()
浓密睫毛之下是一双闪烁绚烂的紫瞳,剔透堪比稀世水晶,瞳内幻象环环相扣如佛前难解八卦连环,美丽璀璨到惊心。
这是不属于常人的眼,没有聚焦的视线端的是散漫无比,乍一看倒似无情无心,潋滟平静如秋湖,一瞬间,冰巳几乎能在那深邃中看见自己倒影。
雪衣银发影射分毫毕现,如此干净潋滟的眸,像极了那举手投足霍乱两国,亦用自己逝去生命拯救了天下苍生的人。
自那人离世后,这带有异世妖邪的眼数十年来未曾再见,天下难得太平,而今,这异状又怎会再度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
不由惊疑,为那闪烁夺人心魄的紫,为将来岌岌可危的苍生。
笑儿倘若是个心怀善念的普通孩子还好,若是被人牵引误入歧途,那后果
———不会有任何后果。
念及东方笑平日种种作为,心稍稍宽慰下来,再垂眸收敛思绪,去对视那璀璨妖瞳时,但见那形状优美的紫眸已是慵懒半眯。平日里看惯了她活泼狡黠的黑白大眼,而今变换了颜色,竟连带眼角眉梢都多出一种别样风采来。
如此惑世,对视久了,竟会产生幻觉。
叹息抬手覆上那双妖异的眼,掌心下,浓密的睫毛像是受了惊吓轻颤,搔得掌心发痒。
竟不肯合眼,到底是个固执简单的孩子。
唇盼绽开一抹疾苦笑意,抬指掠过东方笑昏睡穴,紫眸终是阖上,妖媚气息随之淡去。
“紫瞳出世,天下必乱。”
静谧雪原中响起一声妖凉肃杀,姽婳难得一改慵懒,凤目严肃“师父忘了前些年出现的妖女么?小九儿与她们一样身份,便必定是一样的下场,不能留。”
“众生皆平等。”玉指微抬,反而用白袍将怀中人裹得更紧些“况且眼下这孩子并无作恶,若悉心教导,指不定霍乱苍生便转为造福天下。”
“弟子倒没听说妖女能造福天下。”轻嗤,继而冷哼“姽婳自知师父慈悲为怀,倘若您不忍心下手,这恶由弟子代劳便是。”
“姽婳,可还记得拜入西华门下时,为师对你说过什么?”眉梢低敛,那净断凡尘模样,仿佛是高高在上俯视苍生的神明,一切了然尽知。
姽婳一愣,片刻后红唇不甘轻喏“不伤及任何无辜性命,否则”
“去召集各大长老到正殿议事。”
人影抱起怀中娇小,迎着风雪站起身来“还有,此事重大,不得与任何人声张。”
侧脸间,风拂动他银发白袍,那清冷模样,倒不似会为任何人动摇仙心。
他的庇佑()
自清寒后山林至七绝殿一路距离不远亦不近,登上攀山石阶山路,途经西华城,一路上众人见城主怀抱一身影,纷纷惊异猜测,却碍于城主罕见凉冷面色,并不敢造次议论出声,唯有矮身作礼眼神私下交流。
“似乎是个孩子。”
“西华城上从未听过有这么一号人,能让城主亲自抱回。”
“没见那孩子受伤了么?能得城主如此爱戴,将来必又是一旷世奇人。”
人头涌动,一时间探寻的目光自四面八方射来,惊异、羡慕、猜测、妒忌,交织眼风如网,将东方笑娇小身影勒得死死,倒是最后冰巳有所察觉,一道目光若有似无警告漫过,清冷之中没由参杂了两分凛然。
他不希望她坠入凡俗世风之中。倘若可能,只期她能在自己护佑下简单安然长大。
一路自清寒山赶回七绝殿步履匆匆,殿上依旧静谧萧萧,人影少见。
差人烧好热水,是以为东方笑医治一事便要亲力亲为。
悉心开了些驱寒药方,又在药殿取了锦布,再折身返回寝殿中为其清理伤口,清眸在那白净小脸上看见道道血痕,眸子愈紧。
“笑儿?”
低声唤了唤,床上人儿依旧未见答复,自是明知一口真气护住了她内寒五府,却依旧不受控制阵阵心忧。
伤她之人显然有备而来,并未在其身上留下任何证据,除却脖颈上青紫指痕,再无踪迹可寻。
西华偌大,自己悬壶济世多年并未开罪于任何人,百般思量,却依旧想不出是谁如此狠心对一个孩子下手。
“咳”
半柱香时候,许是那一口循环内府的真气起了作用,昏睡穴效用撤去,东方笑拧眉逐渐有了转醒迹象。
浓密漆黑的睫毛扇了扇,阖眼半晌,微微开启一道缝隙。
瞳仁黑白分明。
“师父?”稚嫩的嗓子声带明显受损,加之冻伤,如今开口只剩下一道唇形,干裂的唇渗出血来。白红相间,分外夺人。
冰巳用白锦将那血迹拭去,额首“是为师。”
“我这是?”
“你身染寒毒,如今内府受损不宜多言。伸手,为师为你诊脉。”
“嗯?”却见东方笑一愣,迅速将双手藏在锦被中。
紧迫的模样,慌张的令人起疑。
“笑儿,不许任性。”清辉眉宇因忧生厉。
孱弱的人却不顾周身疼痛,极力支配着僵硬的躯体,一劲向后缩,螓首摇晃如拨浪鼓“我不要把脉,不要把脉。咳”
情急焦躁,又是一口褐色血液咳了出来,喷溅到雪白枕畔,亦飞溅到他探来的手臂广袖上,绚烂蛊惑如梅花。
她畏惧的()
“不是。”
东方笑扁嘴,忍着体内忽燥忽寒交替毒素,几乎要哭出来。
“那你是想要什么?同为师说。”想是小孩子大抵都喜欢在生病时撒娇,再转眼见她百般委屈模样,缩在被子中如猫只有小小一团,心头认知便愈加坐实,遂柔声“是怕诊病之后吃药苦么?”
“我!”
此言一出,但见那黑白分明灵瞳内水迹愈浓。平生也未收过几个稚嫩爱撒娇的孩子,安慰有些慌不择路,便试探改为哄诱“为师为你备上蜜饯可好?”
好,自是极好。
不过我眼下要的不是蜜饯———我不怕苦不怕疼,我畏惧的其实是抛弃,怕你知晓我女儿身,将我赶下西华。
可这种话,却叫我如何启齿说出口?
“师父,您能不能许我一个愿望?”走投无路,若能求得一道安慰也好。
“嗯?”
“不论弟子日后犯了什么错,您都原谅弟子好不好?”剔透的大眼写满真挚乞求,叫人如何不心软。
“傻孩子,既是我冰巳弟子,又何谈原不原谅之说?”眉眼微弯,温润的掌,不由抚上她短发“为师若答应,你便乖乖配合诊病吃药?”
“我”
一声惶恐语凝在喉,百般权衡三思,却依旧不敢放声去赌。
生怕自己假象漫步云端的幸福,一个不小心深渊万丈。
缩在被子中手指握拳深陷掌心,指甲泛白。
“我不能答应。”
“罢了。”算是彻底见识了东方笑倔强固执,冰巳叹息。无法,干脆抬指欲再点她昏睡穴。却是广袖下指尖将将抬起,但听门外响起笃笃叩门声,继而是八弟子无邪一把清朗嗓子响起“师父,温言大师兄游历已归,眼下刚至城中。长老问您何时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