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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透明轻薄的蝉剑，此刻却不在那么透彻。
而虚虔道人，捡了一根树枝，拿在手中。
他就拿着这根树枝，和柯乐府交手。
蝉剑十分锋利，只要是剑，没有不锋利的，每个锻造匠都希望能打造出最锋利的剑。
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都不足以形容蝉剑的锋利。
蝉剑剑身很薄，却让它更加锋利。
然而却斩不断这一根树枝。
“这么多年，我比不上一根树枝。”柯乐府开口道。
“你不用惭愧，”虚虔道人说道，“我从练剑之初，就没有一把像样的剑，当上掌门后用的剑也很随意，所以树枝在我手中和那些神兵利器差不多。”
第317章 剑（下七）（）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侮辱人的意思。
虚虔道人手拿一根树枝都能当成神兵利器来用，而柯乐府拿着神兵利器却斩不断这根树枝。
“我不懂你们为何要追求这些所谓的神兵利器，”虚虔道人开口道，“习武之初，哪怕你是世家子弟，或是某个人的关门弟子，能得到好的兵器吗？而有些人练的拳脚功夫，根本不需要兵器。”
虚虔道人说的很正确，没有人会一开始就把神兵利器交在一个刚习武的人的手上，这等同于将核弹发射器交给一个孩童。
“等你真正能驾驭神兵利器的时候，练武又何止十年！那时候再养器，已经有些迟了。”
“少林有云端阁，武当有溪璃楼，里面堆放着无数的神兵，无数武当少林的弟子妄图从里面获得一把，但往往这些神兵却很少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有着神兵，却藏起来不给弟子用，多么奇怪的规矩。”
柯乐府听着他的话，慢慢提起蝉剑。
他不想与虚虔道人争论这些，两人如今是生死相搏。
他手中的蝉剑，是在他四十岁的时候，一位铸剑名匠为他量身打造，随后赠送于他的。
那位铸剑名匠是柯乐府的好友，也了解他的剑招，于是才将剑身设计成这样，让剑能更好地配合他的武功。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剑不离身，甚至睡觉的时候都抱着这把剑，就是为了如虚虔道人所说，养剑。
他养了二十几年，终于能让剑变得得心应手。
相比较之下，虚虔道人的态度就差了许多，别说养剑，他的佩剑一直被他随意乱放，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找不到扔在了哪里。
当然，剑鞘是不会离开他的身边的，因为剑鞘太过显眼了。
当他发现找不到剑的时候，就随便拿一把剑，插入剑鞘，当做太极虚尘剑蒙骗众人。
反正原来的剑也是随便找的，说不定后来找的比原来还好。
他对剑的态度很随意，从不养剑或依赖一把剑，他只依赖自身。
对他来说，剑和树枝，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剑。
神兵和凡器，也没有什么区别，也都是剑。
柯乐府理解不了他，但他终于挥剑斩向了虚虔道人。
虚虔道人随意地抛了抛手中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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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烩和乔维渊的精神状况都有些糟糕。
刚才巧的比拼，太耗精力了。
两人的内力所剩也不多了，因为先前几剑的比拼。
言烩出指刺向乔维渊，乔维渊快速挥剑，剑在面前形成了光幕。
最原始版的光舞月，被他用了出来。
乔维渊明明已经悟出了更高的境界，却为何还要用这种光舞月？
言烩没有时间多想，他刺出的是剑一心。
剑一心是他创造出的招式，也是他目前最强的招式。
剑仙焱和业火剑已经被乔维渊看过太多次了，他再用很可能被乔维渊直接识破。
这两招并没有弱点，但言烩有弱点。
若是让虚离或是纯阳祖师来用，世间恐怕无人能看出破绽。
而言烩用，其中自然有着弱点。
所以他选择了剑一心。
至于充满战意和剑意的一剑，可遇不可求。
言烩先前就把这些天积攒的战意用了出来，他很难再挥出那样的一剑。
剑一心刺到了光舞月，却没能打碎那层光幕。
但光幕自己消散了，因为乔维渊不在舞剑。
他收剑并刺出了自己的一剑。
剑势内敛，却带着最纯粹的力量。
原来光月舞不过是引子，让乔维渊的剑意到达巅峰，再挥剑。
胜负就要分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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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虔道人没有主动进攻，一直在格挡着柯乐府的剑招。
他的剑很轻薄，招式也很轻。
就如同夏蝉飞过，但却带着剧烈的吵闹。
剑依然在嗡鸣着。
从气势上看，好似是柯乐府压制住了虚虔道人，
然而柯乐府自己知道，他的败势越来越明显了。
因为虚虔道人应对的太简单了。
简单到不论他的剑招怎样精妙绝伦，都能被挡下，都能被隔开。
为何先前的剑那么容易斩断，而如今的树枝却连树皮都削不下来？
虚虔道人一直打的是剑身，他用树枝打向剑身，让他的攻击偏离。
而每当柯乐府想直接斩向树枝的时候，树枝都能以一个角度绕开，然后再次打向剑身。
蝉剑再快再薄，也没有意义。
虚虔道人手中的树枝转了一圈，突然打在了柯乐府的头上。
树枝并没有发力，就好像大人在教训不听话的孩子。
“差不多收手吧。”虚虔道人说道，“我不问你为何要杀我，也不问你谁让你这么做的，收手吧。”
他的话语很诚恳，但也透露出一个意思。
你柯乐府杀不了我。
甚至连打赢我都做不到。
柯乐府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但他依然挥着剑，攻击着虚虔道人。
虚虔道人轻叹一声，在剑刺过来的瞬间，用树枝先攻击。
这一次，他打在了柯乐府握剑的手腕上。
柯乐府剑势一顿，剑向下一沉。
第二下树枝又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剑又向下沉了一分，
柯乐府想要抬起剑，却发现手腕十分沉重，根本拿不起剑。
甚至有剧烈的疼痛传来。
虚虔道人依然在打击着他的手腕，每一下力道都不打。
“咣”的一声，剑沉到了地面。
剑尖在地面滑出一道痕迹。
虚虔道人再次挥舞树枝，打在了柯乐府的手腕上。
他终于握不住蝉剑，蝉剑脱手而出。
以前，也只有犯错的孩子，才会被人打手腕和手心。
虚虔道人打了他的手腕，手心也没放过。
就在柯乐府想要伸手去抓飞出去的蝉剑的时候，他用树枝轻轻抽了一下柯乐府的手心。
“别再去捡了。”
第318章 剑（完）（）
禅剑圣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腕，有些唏嘘。
虚虔道人拿着树枝，顶着他的胸口。
“动手杀了我吧。”禅剑圣闭上了眼睛。
然而他没等到虚虔道人把树枝插进他的心脏，他感觉到胸口一轻。
等他睁眼的时候，虚虔道人已经走到了蝉剑掉落的地方。
柯乐府甚至没感觉到虚虔道人动了。
虚虔道人本来拿着的树枝不知被他扔在了哪儿。
从头到尾，虚虔道人就好像在教育自己的晚辈，用的都是树枝。
“我帮你先保管了。”虚虔道人捡起了蝉剑。
“为什么不杀我？”柯乐府问道。
“有必要吗？”虚虔道人回道。
柯乐府想杀他，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他有这个念头，为了防患未然，虚虔道人应该杀了他。
虚虔道人从来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他虽然关爱师兄弟，但虚翊做出苟且之事，他二话没说就废了虚翊的一只眼睛。
他明明很欣赏林峰，以他武当掌门的权力和强势，完全可以力排众议把林峰留下来。
但他都没有。
这一切，说白了都是漠然。
他对世间漠然，对自己身边的人也漠然。
给林峰纸剑，是因为武当确实亏欠他，还因为虚弥是他的师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林峰的天分。
指导言烩，也是如此。
他看重的是两人的天分，能发扬纯阳剑气，能让武当威名更盛，说白了帮助两人能带来收益，并不是因为他们是他的师侄。
他帮助乔维渊，嘴上说的是感谢，然而还是为了和圣宗交好，依然是因为利益。
和林来溪不同，他不是无情，只不过是漠然，也可说薄情。
他或许能对身边的人付出一些感情，但也仅限于一些，若是身边人挡他的路，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们。
还是因为漠然。
虚翊做的事情太恶心，让武当上下都有些动荡，他要稳固人心，于是废了虚翊的眼睛。
林峰选择了恶演武，若是徇私，也会让人说闲话，所以他没有留住林峰。
禅剑圣和他相识多年，两人一直被互相比较。
因为两人都是修剑之人，两人都把同辈远远地甩在身后。
白衣行不算，因为圣宗的规矩，他基本不参与这些纷争。
所以柯乐府明白他不会那么仁慈，今日自己都说了要杀掉他的话，他却选择放过自己，他不能理解。
“没有蝉剑的你，还能做什么呢？”虚虔道人轻轻掸了掸蝉剑上的灰。
蝉剑太轻太薄，太容易落灰，哪怕它是神兵。
所以柯乐府很少出剑，哪怕出剑也不过是瞬出瞬收。
蝉剑发出嗡鸣，不同于之前的蝉鸣，是普通的剑鸣。
神兵很难再屈服于另一个人，蝉剑不愿意被虚虔道人握在手里。
然而再是神兵，也不过是死物，落在虚虔道人手里，又有什么能挣扎的？
“老朋友死的太多了。”虚虔道人将蝉剑插入自己的剑鞘。
“你也会念旧？”柯乐府说道。
他了解他的漠然，了解他的冷酷。
所以他不相信虚虔道人会因为他是老友便不杀他。
“人快死了，总会多愁善感。”虚虔道人边转身边说道。
“什么快死了？”柯乐府微微皱起了眉头。
虚虔道人挥了挥手，没有回答他。
柯乐府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开口问道：“你说白衣行比你强？”
“是啊。”虚虔道人说道，“剑道上，我从来比不过他。”
“你怎么知道？”柯乐府问道，“我记得你和他从来没交过手吧？”
圣宗本就很少出世，也就是因为当年那件事，他们才知道圣宗的宗门在哪儿。
圣宗的弟子习的就是一个“不争”。
所以哪怕明阳剑一直负有盛名，哪怕他们两人年轻时候一直想和白衣行交手，却从未如愿以偿。
白衣行说他不如两人，打不过自然不动手。
这种滚刀肉的态度，让两人无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