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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还是被你破了。”柯乐府的声音传来。
“我们本就差了不少，”虚虔道人慢慢转头回去，“你所谓的感悟若是就这么点，我们可以就此停手了。”
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确，就此停手是因为你不如我，不打下去只是不想伤了你。
柯乐府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有动怒，淡淡笑道：“没点新东西，哪敢和你动手？”
虚虔道人不再言语，握着剑静静地等他攻来。
他握剑的姿势很特殊，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剑柄。
比起握，更像是提着剑，这柄剑也不像他要用的武器，提着的态度更像是不让剑掉在地面上。
柯乐府的蝉剑突然抖动起来。
并不是他的手抖动而带着剑抖动，而是剑身直接抖动起来。
剑身抖动的同时，蝉鸣又开始响起。
这一次出剑，柯乐府没有消失。
虚虔道人将剑挥出，更像是甩出剑来。
两人的剑倒映的寒光不停地闪烁着，两人舞出的剑花也在闪耀着，为这偏僻的山头添了几分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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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维渊和言烩的战斗已经上升到了一定的境界，两人都开始隐隐有了宗师的风范。
虽然不论是堕日还是剑一心，都很稚嫩，但能创造出招式，哪怕是建立在原来剑招的基础上，却已经摸到了门槛。
此次一战，不论结果的胜负，对两人都很有好处。
林峰叹了一声，带着些许的欣慰。
到目前，言烩出了五剑，乔维渊出了四剑。
没有人觉得他们的战斗拖沓，因为这几剑太过精彩，太过强大。
剑一心和出鞘剑的对决，没有分出胜负。
这两招都十分锋利，都太过强势，然而比不出个结果。
乔维渊将剑握紧，却撤去了大部分的剑气，只留下了能让明阳剑成型的剑气。
言烩微微一愣，但立马明白了他的想法。
既然剑招上很难分出胜负，那便比对剑的感悟。
技上比不出来的，在巧上比。
言烩也收回了手上的剑气，但依然伸着两根手指。
两人开始挥剑，只有挥剑，不加上任何内力和招式。
便是你来我挡，我攻你放。
他们完全凭着感觉来应对，凭着本能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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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虚尘剑，在几十个武当掌门手中流传，连灰尘都沾染不上，更别说出现什么损坏。
千年来都崭新如初。
如今，却在虚虔道人手上出现了损伤，很严重的损伤。
剑尖，断了。
虚虔道人沉默不语地看着手中的断剑。
“没想到啊，我竟然能打断太极虚尘剑，”柯乐府说道，“也算不枉此生，不枉这次的挑战了。”
他手中的蝉剑依旧完好，连伤痕都看不见，这样轻薄的剑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坚硬如此。
“我也没想到，你能悟到那个境界。”虚虔道人说道，“不过你既然已经赢了，是不是可以离开武当山了？”
他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好似断掉的太极虚尘剑并不是武当掌门的象征一样。
柯乐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们并不是比试，而是决斗。”
决斗不同于比试的是，比试可以点到为止，赢的一方罢手，输的一方自然能保住性命。
而决斗，更可能是生死决斗。
“为何？”虚虔道人问道。
他今天问了柯乐府很多个“为何”，却都没有得到答案。
为何他要和自己决斗，为何他会在有所突破后第一个想着去找白衣行，为何他现在想杀掉自己。
柯乐府依然没有回答，但是却举起了剑。
“我五岁那年，就被钦定为武当下一任掌门。”虚虔道人突然说道。
柯乐府没有等他说完，直接提剑攻上去。
剑身抖动着发出蝉鸣。
然而这一剑却被虚虔道人用两根手指夹住了。
“那时候的我，十分向往太极虚尘剑，师父禁不住我的一再请求，将太极虚尘剑交给了我把玩。”虚虔道人像是没有什么影响一样继续道。
而柯乐府却发现自己抽不回剑了。
“而我在某一日的疏忽下，却弄断了太极虚尘剑。”虚虔道人说道，“我诚惶诚恐地告诉师父这件事，却得知了武当最大的秘密。”
“太极虚尘剑，并不存在，那不过是武当第一代掌门所留下的一个笑话罢了。”
“虽然不知道祖师爷的想法，但没有太极虚尘剑，是做不了武当掌门的，于是历代掌门，都保守着这个秘密，都伪造着太极虚尘剑。”
“我师父的剑，是随手拿的一把剑，可能都不如一个弟子的佩剑。”
“我的剑，是在网上买的。”
虚虔道人的这句话，有些好笑。
武当的象征，武界公认最好的剑之一，竟然并不存在？
柯乐府盯着他的剑鞘。
“这个剑鞘倒是不错。”虚虔道人说道，“比剑贵，是上上代掌门亲手打造的，特地在剑鞘口出弄了一个太极的样子。”
“剑一般很少拔出，人们往往会注意他在剑鞘里的样子，所以剑鞘做的好看一点，无数人便相信太极虚尘剑的存在了。”
“是不是挺好笑的？”
第316章 剑（下六）（）
柯乐府听见这样一个秘密，却来不及震惊。
他甚至连剑都抽不回来。
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的蝉剑，虽然以他的境界，哪怕是拿一把木剑也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但他面对的是虚虔道人。
武当是和少林并肩的世间最大也最强的宗派，其掌门的实力必然排在武界前五。
而虚虔道人从踏入剑道以来，他一直都是第一。
贞恒大师和林来溪，都比他强，但是在剑道上，都比不过他。
到了林来溪和贞恒这个境界，他们哪怕不会一门功夫或是兵器，拿到手运转一下也能瞬间学会。
甚至用出来的不必那些修炼多年的老手差。
然而虚虔一生只修剑，也只修太极剑法。
当年他的师叔，也就是当时纯阳剑派的传人，想过收他做弟子。
但是他拒绝了，因为纯阳剑派的人不能继承掌门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他有什么野心，或许是某些没人知道的原因，他一定要继承武当掌门的位置，然而这些真相已经在历史长河中消失，也深埋在他的心里。
纯阳剑派只收在剑道上最有悟性的弟子。
当然纯阳剑派的传人不可能看遍世间每一人，但武当纯阳剑派的声明太大，他们只需要在武当等着，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年轻武者来武当，渴望拜入纯阳剑派门下。
言烩当年就是被家人送来的，虚离道人一眼就看中了他。
能让纯阳剑派想收为传人，更证明了虚虔道人的天赋。
他只修太极剑法这一个剑招，连其他轻功都没有修炼过。
他也只修习太极剑法的第一式，点剑。
这在当年很多人不理解，很多人都认为他是魔障了。
人们也唏嘘武当百年难遇的好苗子就这样废了。
总有这么一帮人，他们的天赋不中不下，整日哀叹自己生不逢时，没有好的机遇所以成为不了真正的宗师，却又带着莫名的骄傲，对他人指指点点。
他们才是最平庸的人，也正因为他们的平庸，才不能理解真正天才的道路。
然而在虚虔道人三十岁那年，他要争夺掌门的位置。
虽然在他五岁的时候就被定为掌门的接班人，但因为他固执地只愿修炼一式太极剑，前代掌门万般无奈下只能剥夺他的资格。
当年那些对他评头论足的人，现在都觉得他疯了。
然而前代掌门是个很有眼光也很有实力的人，他见到这么久闭关未出的虚虔道人，一眼看出了他的剑的锋利。
于是他技压群雄，武当所有剑法，步法和其他武功，信手拈来，虽然他从未学习过。
道家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法通自然万法通，他只练一种剑招却学会了所有剑招。
所有他顺利当上了掌门。
但关于虚虔道人的传说，在武界很少。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武当掌门，所有人也都知道他实力深不可测。
但没人知道，他究竟多强，他基本不在世间展露实力。
只因为和他同时代的有个法号为贞恒的和尚，光芒掩盖了所有人。
甚至掩盖着林来溪。
武当掌门这么多年来远离尘世，是因为他清楚自己不如贞恒，也不如林来溪，他悟出的境界张凌风也悟到了。
他想着，一定要超过这些人，然后再在尘世间留下他独一无二的传说。
但贞恒大师，那个时代和这个时代，都无人超过。
他和那些被贞恒大师压在脚底的人，谋划了一场阴谋，他终于用了这种卑鄙的手段超过了贞恒。
贞恒死去，他依然没有出世，因为他厌了，厌倦了纷争。
争这么多年，超不过的人死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禅剑圣柯乐府和他是同一时代的人，他也是最顶尖的几人之一，他自然明白虚虔的强大。
所以他不能舍弃蝉剑，不然连一丝机会都不剩了。
虚虔道人松开手指，放开了柯乐府的剑。
“刚才还不是你最强的实力，现在尽全力吧。”
语气中没有嘲讽，只是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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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维渊握着明阳剑的手越来越不稳，明阳剑仿佛随时会从他手中脱出一般。
而言烩的左手手指上出现了不同的程度的淤青，眼神有些低迷。
剑在他们手中已经不是一把武器，更像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两人的决斗到了最关键的境界，无论一方出剑的角度多么刁钻，多么迅速，另一方总能打下。
这是一场耐力战，先支撑不住的人便是输家。
两人的汗水洒在地上，也打湿了衣服。
终于，乔维渊用力一挑，用明阳剑隔开了言烩的剑。
言烩的的手指上出现一道细小的伤口。
“我不如你。”乔维渊开口道。
他说的很坦荡。
人们都以为他要认输了，却没想到他继续说道：“那么最后一剑吧。”
他说完后，明阳剑亮起了光芒。
言烩看着他微微点头，手指上缠绕上了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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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剑被柯乐府紧紧握在手中，剑头下垂，鲜血从他手中顺着剑身留下。
本来透明轻薄的蝉剑，此刻却不在那么透彻。
而虚虔道人，捡了一根树枝，拿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