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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大内义长上位之后,原本照料庭院的老人不是死于战火,就是逃散了,新来的人哪里懂得如何照料,名贵的花木不知道如何养护,现如今更是无人照料,杂草丛生,日见丰茂。
政衡心中稍稍遗憾了一下,没有亲眼见到毁于兵火的大内氏馆会是如何奢华,也没有办法再现“西之京都”的山口文化,当然,现如今的京都由于年前的大火加上现在如火如荼的乱战,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山口城天守阁上,一面巨大的竹羽雀旗帜招展,政衡高踞主位,他的家臣们分列左右。江良房荣身着素衣,低着头走了上来,他此刻心情复杂,卖主求荣的事情可做不可说。
江良房荣战战兢兢来到政衡面前,他不敢抬头直视政衡,也不敢左顾右盼,低着头,听得四周的呼吸声和小声议论,匍匐跪拜道:“罪臣江良房荣参见弾正少弼大人。房荣今日前投,望大人不念旧恶,给一个容身之处,房荣定当尽心竭力,以效犬马之劳。”
江良房荣拜倒后,却没有听到政衡回答,过了半晌功夫,方才听到上面传来一声:“听说你将大内贞明和江良贤宣统统绑来了,一个是你的主公,一个是你的兄弟,你让我如何信任你?”
江良房荣何尝不知道擒拿了大内贞明和江良贤宣前来效劳,虽然能够保全性命,但是想要在伊达家中一尽其才的话怕是十分不易,他的头上将会时刻标注着嗜主和杀兄的恶名。
显然,江良房荣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和说辞,他再次匍匐在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坐直了身体,抬头直视政衡,眼珠子缩了一下,好年轻,每一个亲眼见到政衡的人都会发出一声感慨。他收敛了情绪,沉声说道:“往事如梦似幻,何堪回首。罪臣本是江良家一庶子,有幸得老父荐予先主,历经辛苦崭露头角,渐渐成为先主的辅臣之一,得到了偏讳房字,改名为江良房荣。饮宴庆祝,老父高兴之余,醉言让渡家督之位予罪臣,当夜便溺死于院中过膝小池,江良贤宣得以顺利继承江家业和城池。”
每一个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江良房荣说起往事,说到动情处泪流满面,一开始是父子情,然后就是励志片,最后是兄弟阋墙的缘由,也渐渐说明了江良房荣擒拿江良贤宣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政衡回望弘中隆包等降将,最清楚自己的莫过于敌人,弘中隆包和江良房荣政见不和,对于江良房荣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今日听得江良房荣自曝家丑,隐隐然听闻过这种说话,当时仅当是谣言蜚语,不曾想到确有其事。弘中隆包默然,政衡倒是对江良房荣接下来的说辞有点好奇,不知道他如何自圆其说,擒拿大内贞明的事情也能够说圆。
江良房荣见得政衡一副聆听的样子,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说的倒是真事,对于老父亲溺死一事也是没有确凿证据,江良贤宣又是一副死不认的模样,度过了如此多年,已经渐渐淡化。今日提起,无非是为了擒拿江良贤宣找一个恰当的理由,父亲和兄弟之间,父亲放在首位,兄弟的位置是第二位的,一旦起了冲突,自然要为了父亲舍弃兄弟。
江良房荣躬身为礼,再次开口说道:“下面的这件事情,弘中三河守、山崎伊豆守等人也是知道的,自毛利氏败亡,曾一度引得先主和毛利隆景之间传出不当传闻的毛利隆元未亡人寿之方返回家中之后。先主为避嫌疑,曾当着众人的面欲将寿之方改嫁于微臣,并约定了日期。微臣曾有一夫人,难产而死,留下一年幼子嗣,故而对此事倒也赞同,过得两月喜结连理。先主出征安艺国,与大人战于野地,微臣随之,却不曾想到家中出了变故。返回家中之后,新婚妻子不见了踪影,小儿伤了腿脚躺于床上奄奄一息。”
下面的话却不再说出。
政衡目光注视弘中隆包和山崎兴盛等人,弘中隆包只得出面解释道:“主公,此事微臣知道的不多,当日先主征战在外,大内贞明却出外郊游,路过江良房荣府邸,被一竹竿打中额角。大内贞明闯将进去,惊为天人,便命人抢入城去,小儿受伤与否,倒也可能。”
政衡饶有兴趣的望着现实版武大郎,目光中满是讥嘲。
前面一个故事稍稍还能够解释得通,后面一个故事纯属胡扯,要知道江良房荣何许人也,可是和弘中隆包并起得两大谋臣之一。这样一个大佬,小小的大内贞明哪里敢于直面得罪,要知道大内贞明并非大内义长的独子。抢夺走妻子,还打伤了唯一的儿子,打得他伤了一条腿奄奄一息,这是将江良房荣彻底得罪狠了。大内义长还将大内贞明托付给江良房荣,这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是什么让大内义长做出这等傻缺的决定。江良房荣要大度到何等程度,才能够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躺在大内贞明的胯下哼哼乱叫。
江良房荣的故事纯属胡扯,更大的可能是江良房荣为了讨好大内义长,主动将寿之方献出来的。甚至于,江良房荣迎娶寿之方本身就是大内义长掩人耳目的事情,正如毛利元就和毛利元就的关系一样,这才能够解释得通。
寿之方实质上并非江良房荣的妻子,而是大内义长的情人,至于为何和大内贞明胡天海地,这就要归罪于父子两人之间的事情了,不关江良房荣的事情了。
政衡脑补了一阵江良房荣、寿之方、大内义长、大内贞明四个人的角色,对于江良房荣虽然有点儿不耻,倒也没有全怪罪于他的意思。不知不觉中随着江良房荣的解释,他竟然对他的感觉已经不再像起初一般鄙夷了。他认为江良房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在谋略上倒是可以一用,起码他能够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情来为他的行为解释,其他人还无法从他的解释中挑出毛病。明知道是胡扯,却无法得到证实,这也是一种本事。
政衡说了一下话后不再理他,自顾分配诸将行进。政衡自夺取山口城后,周防国基本上已经在他的统辖之内,现在要对付的便是大内义隆,现如今大内义隆麾下只有三四千人马。
江良房荣站在一旁,看到政衡分配诸将任务,弘中隆包、山崎兴盛等原属大内义长的宿将也都对政衡恭敬有加,自己对其便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不由得胡乱揣测起来。
过了好半晌,清水宗治带着一人来到了殿前,正是大内义隆座前红人冷泉隆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平地雷动震四方(6)()
听得冷泉隆丰拜见,政衡浮在脸上的带着冷意的笑容,他可不会忘记金光宗高是怎么死的,明面上说是吉见正赖杀死的,可是实际上呢,别以为谁都是傻瓜,可以欺骗的。
政衡的视线朝着清水宗治越过,清水宗治突然感觉一阵巨大的压力不知不觉压在了他的身上,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还好,这股压力很快消失了,但是他不敢抬头。
冷泉隆丰这是第三次拜见政衡,每一次相见,对面的对象地位都在变化,第一次见面时候还是刚刚侥幸取得了和尼子晴久的胜利的备前、备中两国之主,第二次见面已是西国举足轻重的人物,没曾想到现在竟然是在周防国山口城会面。刚过二十岁的政衡眼神中残留的一点点天真已经褪去了,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和讥嘲,冷泉隆丰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难以启口,沉默着。
政衡突然笑了起来,神情也平静了许多,不再像方才一般冷漠,指着外面残枝碎叶的花木,破碎的假山,残破的廊柱,道:“大夫判官,吾等俱是鬼地出身,这山口城三丸、二丸遭遇兵火毁于一旦,倒是这本丸隐约可见昔日园林秀丽,楼台水榭,听闻本是大内氏的别邸,这别邸昔日在京都薄有微声,不知道大夫判官能予我说说山口馆与之相比如何?”
政衡口中的山口馆便是遭遇兵火,被陶隆房付之一炬的大内氏馆,而山口城则是陶隆房后来在筑山馆的基础上扩建的新城,现在这座新城也被一场爆炸给毁灭殆尽。
在场的人中,除了弘中隆包、山崎兴盛、江良房荣、椙杜隆盛等降将外全都没有亲眼见过山口文化的繁荣,也不清楚当年的山口馆是何等的奢华,何等的富贵气象。
冷泉隆丰忆起往昔荣华,再看看今日之衰败,不知道如何回答,神情没落,答道:“与山口馆相比如同天与地的区别。”自从山口馆一场兵火,昔日豪强天下的大内氏已经变成了过眼云烟,现如今的大内氏只能够仰人鼻息。
政衡长叹一声,道:“某家出生贫苦,幼年出家,哪里见过这等景色,却没曾想到如此雅致的山口城竟然比不得昔日山口馆之百一,真是一件人生憾事。不过,某家曾读汉书时,看到百倍千倍于我土地千倍万倍于我财富的汉景帝欲修一露台,工匠说需废百金。景帝竟叹道:‘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业’而作罢,不禁深深叹息,若是昔日大内介也这般如此,今日大内氏怕是已经上洛统一天下了。心中倒是有一些庆幸,我见到的是一座已成白地的山口馆,而非当日那座温柔乡。否则的话,怕是我也会变得和你家主人一般醉生梦死,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冷泉隆丰听得政衡话语中流露出来的冷嘲热讽,竟然无言以对,昔日,要是大内义隆将修建山口馆的财富用来扩充军力的话,怕是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山口文化号称西国之京都,于越前、骏河并称为三大文化圈,可是令人遗憾的是创建这三大文化圈的人的下场都是如何。历史上,一乘谷的领主朝仓义景的头盖骨被织田信长制成了酒壶,骏河的今川义元一朝身死,便分崩离析,最后便宜了三河的德川家康,至于山口地区一把大火烧成了白地,昔日的繁荣市町成了一座座荒野的村落。
冷泉隆丰额头冷汗流了下来,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得,倒是不敢擦拭,他原本还以为会说出一番欣赏景色的事情来,没曾想到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苦笑了一声道:“大人好见识,今日奉主命前来,是想要询问大人何日归还周防国?”说这话时连他都不敢相信政衡会轻易答应下来,要知道现如今伊达军正气势如虹,可这话又是大内义隆让他前来询问的,他不得不来,又是不得不问。
冷泉隆丰的话语便如同往池塘里扔下了一块大石,立即激起了千层浪,两旁的伊达军诸将脸上都露出了讥讽的笑容,纷纷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情。
身为战国时代的人,无论是谁都深深知道很多人对于牺牲了许多家臣的性命、流血、流汗所得到的城池,都抱持有绝对的占有欲,宁死也不愿意轻言放弃。伊达政衡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如果不是这种执着,他不可能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无数人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事业,如果滚雪球一般,事业还会持续滚下去。
政衡沉声道:“归还……?大夫判官乃是大内介麾下仅有的智者,没曾想到也会问出这等愚蠢的问题,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么你回去后,告诉大内介,容他三日之内退出长门,否则只得刀兵相见。”
政衡强硬的回答激起了手下将官一阵阵赞赏,也好像在冷泉隆丰得意料之中,只见得他躬身拜了一拜,便表示一定会将政衡的原话带回,于是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