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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总觉得是夏柔对自己期望太高,所以才会这么严厉,可现在想想,这未必不是一种发泄,把她心中这多年来抚养别人孩子的怨气,发泄到自己的身上,毕竟林风眠曾亲眼看过她对别人的孩子究竟是多么的和蔼可亲。
原来,问题出在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和许君安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对自己总有一种不太正常的感情,原来,问题出在她认出了自己是她的孩子。
真乱。
林风眠自嘲的笑笑,没想到狗血的故事有一天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原本觉得喜欢上自己的小舅妈已经匪夷所思了,可没想到还有更扯的,若是拍成电视剧,怕是要几十集吧。
听不下去了,心脏被硬生生的凿出一个大洞,痛到他几乎快要支撑不住自己,他觉得继续停留下去说不定会死在这里也说不定,今天是除夕,不管怎么说也是辞旧迎新的节日,他不能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让大家因为他而手忙脚乱的。
那是不对的,夏柔若是知道自己在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出了错,会生气,会打骂自己的,想想都觉得可怕,他可不想闯祸。
林风眠悄无声息的下了楼,走出主楼的那一秒,寒冷的夜风和雪花扑面而来,他冷的几乎站不住,这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穿外套回来,可他却莫名的不想回去,身后的这个屋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在不断的吞噬着他所有的思想和感觉。
双手环抱住自己,狠狠的搓了搓已经麻木的手臂,快步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林风眠在美国的时候出过车祸,不大不小的伤,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夏柔也因此没收了他的车子,那个时候他在病房里听到站在病房外走廊里的夏柔对林志清说的话,她说:
“我养他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他去死的,就算他死,也要把我这么多年付出的心血全给我还回来。”
那个时候林风眠以为她是心疼自己,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车子里比外面的气温还要冷,林风眠几次启动车子,手都不听使唤,钥匙还掉在了脚下,后来他强迫自己稍稍冷静下来,拿起钥匙,发动了车子,热气扑面而来,他以为自己会觉得温暖,却恰恰相反,他开始不停的打颤。
雪,越下越大。
离开归宁居的路上本就车辆稀少,如今加上过年,更是空旷的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林风眠很想摒除一切的专心开车,毕竟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把自己扔回到自己公寓的那张大床上,好好的睡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自己就穿越到了昨天。
对,昨天,他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只要回到昨天就行,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江城来归宁居过年的,那么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自己还会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大小伙子,还会是那个害怕夏柔在她眼里没什么出息的儿子,还是那个偷偷摸摸喜欢顾辞却不得不伪装自己的失败者。
可是越想要逃避,理智却会更加清楚,他意识到这不过是自己的假象,那些满目苍夷的真相还是真切的存在,像一把刀,不断的分割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血肉,他感觉到疼的同时,更觉得冷。
林风眠开始加快速度,将油门踩到最低,只有在这急速的速度里,他才能忘却令自己崩溃的情绪,哪怕只是一秒,哪怕到最后还是要面对,至少这一刻,他想要整个世界为他安静。
第100章 车祸()
江城接到电话的时候顾辞刚睡不久,好在电话调了静音没有惊扰到她,他小心翼翼的将放在顾辞脖颈下的手臂抽出,继而下了床,轻声走到门外才接了电话,陌生的号码:
“江先生吗?这里是s市人民医院急诊室,林风眠您认识吗?他因为车祸被送来医院急救。”
江城没有慌乱,看了一眼时间,凌晨3点钟:
“我是,人怎么样?”
“需要动手术,我们这边需要家属签字,可以麻烦您现在来医院一趟吗?”
“我马上过去。”
江城挂了电话,转回房间去换衣服,只是房间很小,他即便再轻微的动作还是有些声音的,顾辞睡眠本就浅,终究还是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盯着他:
“你要走吗?”
江城没隐瞒:
“林风眠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急救,我去看看。”
顾辞吓了一跳,从床上下来: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江城拦下她,将她按回被子里:“你先休息,我过去先看看,有任何情况我会先通知你,如果如果真的有任何问题,我会安排许姨去和他见面的,你放心。”
顾辞和林风眠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唯一的联系也只有许君安这层关系,她会想要去看看,是真的害怕他有什么生命危险从而让许君安抱憾终身,既然江城如此说了,她便也没什么好坚持的:
“外面雪大,你开车小心。”
江城微微笑了笑,俯身在她的额头亲吻一下:
“好。”
江城离开后顾辞便再没什么任何睡意,靠着床头躺了一会儿,直到江城刚才躺着的位置再也没有丝毫的温度,才掀开被子下了床,除夕夜,大年初一,总有一些人热络的整夜不睡觉,烟花也不间断,顾辞走出房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窗外大朵大朵的烟花在争奇斗艳。
她去许君安的房间想要看看她的情况,却没想到许君安竟是醒着的,看样子醒了已经有一会儿了,顾辞有些意外,迈步走过去:
“许姨。”
许君安没有焦点的视线渐渐凝聚到一处,缓缓的看着顾辞,吃力的笑了笑:
“我听到有人出去,是你哥出门了吗?”
顾辞想到林风眠,但又不好说:
“不是,是江城,他刚才一直在这里。”
许君安点点头,继而侧脸去看窗外:
“刚才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醒了,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辞的心莫名一紧,这一刻她突然相信,母子连心这种看不到抓不住的情愫是当真存在的。
江城赶到医院的时候,林风眠已经被送往手术室开始手术,耽搁不得,护士看到他之后向他解释:
“病人大出血已经等不到你来签字了,所以我们温医生便决定先手术了,您现在补签一下手术同意书吧。”
江城点点头,拿过同意书却没有立刻签字,他原本以为林风眠没有什么的,可如今看来,连签字都等不及就被送到了手术室,可见情况不容乐观,他原本不怎么慌乱的心也开始有些心跳加快。
护士看到江城有犹疑,便有些担心:
“江先生,我们温医生是个好医生,虽然他没有经过家属同意就擅自决定做了手术,但他也是为了患者好,您可不要为难他。”
江城这才反应过来,看向护士:
“放心,我不会为难少远。”
说罢便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给护士,护士有些错愕的看着江城:
“您认识我们温医生?”
“嗯。”
江城淡淡应了一声,没过多的解释,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林风眠的身上。
手术进行了很长的时间,凌晨6点电话响起,他看了一眼显示屏,紧蹙的眉心有稍缓的现象,走到走廊尽头接听了电话:
“醒了?还是没睡?”
顾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没有出来。”
“很严重?”
江城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不好说。”
语毕便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江城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匆匆和顾辞挂了电话,迈步走过去:
“风眠怎么样?”
站在江城面前的男人一脸的疲惫,充满血丝的双眸深邃的犹如水中的黑色玻璃球,即便口罩遮住了他大半的脸,却依然没有遮掩住他的风采,温少远淡淡的看了一眼江城,将口罩摘下:
“你亲戚?”
“我小外甥。”
温少远点点头:“他出来还有一会儿,去我办公室吧。”
江城和温少远相识于大学,一个金融一个医学,偶然的机会两人相识,相同的处事风格和对未来的抱负让两人惺惺相惜,并不亚于和廖南川从小到达的情谊,三个人也时常出来聚聚,但温少远的工作比他们要忙的多,很少出来就是了。
因为了解温少远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对于他此时的反应有些忐忑,温少远未必就不知道江城心中所想,拍拍他的肩膀:
“没有生命危险,我要和你说的是别的方面的事情。”
办公室里,温少远去休息室换衣服,几分钟后穿着白大褂出来,拿了水杯给自己接了一杯水,问江城:
“喝不喝?”
“不用。”
温少远落座在江城的对面,喝了一口水之后开口问道:
“他结婚了吗?”
“没有。”
“所以,也没有孩子?”
江城微微蹙眉,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温少远见此也不绕弯子:
“他肋骨断了两根,伤到肺部引起大出血,好在手术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只是他出车祸的时候有利器伤到了命根子,以后不能生育了。”
江城想说什么,却被温少远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现在的医学水平想要接上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家属也不能强人所难,一坨已经血肉模糊毫无神经和血管可言的烂肉,即使华佗再世也只能告诉你一声无能为力。”
温少远的医术江城自然是信得过,他既然这么说,说明已经尽了全力,只是江城却还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受,又或者说,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个车祸的结果告诉林风眠。
一个男人,在面对这样的结果,很难不崩溃。
江城虽然还不知道林风眠出车祸的原因,可想想昨天的一系列事情也不难想的到,身世加上车祸的结果,林风眠的性子不一定能承受的住,所谓祸不单行大概用在此处再合适不过了。
凌晨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他已经通知了林志清和夏柔,竟然到现在也没有出现,林风眠在夏柔的心中是个什么地位,一目了然。
或许真的有天道轮回这种事情,在林志清对许君安做了那样的事情而得到一个儿子之后,终究也是无法有香火延续的。
温少远不再说话,看着江城沉思的样子开始动手写病例,待他写完病例的时候江城也刚好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先去看看他,有时间聚一下。”
温少远点点头:
“好。”
林风眠转到病房的时候,林志清和夏柔也终于赶来,林志清的脸上倒是一脸的焦急,夏柔却仍是一贯的淡然,见到江城,开口道:
“那小子呢?”
江城刚结束了和顾辞的电话,闻言看了一眼夏柔,眼神淡漠的很,虽然谈不上冰冷,却也足以让夏柔在心底惊了一下,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个表弟是个厉害角色,但一项没什么交集,可如今这样,倒是有些感触了。
林志清急的不行:
“阿城,你告诉我,风眠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江城淡淡的从夏柔身上收回视线,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