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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战,未曾一败!”谢映登看了看李密脸上的表情,低声提醒。
“此人与我麾下的弟兄,曾有血海深仇!既然送上门来,密不得不与之一会!”果然,听到隋军主将的名字,李密的声音又凄厉的起来。不像刚才那么冲动,而是在冷静中压制着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
“原来他真正想除之而后快的是李仲坚!”谢映登当即心里雪亮,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徐茂功,若有所思。
徐茂功先前之所以与李密关系处得很僵,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那名隋将的缘故。谢映登清楚地记得,当徐茂功得知李密利用自己和隋将的友情大做文章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抹伤痛与愤怒。那是一把三尖两刃刀,不禁刺伤的敌人,同时也杀伤了自己。负责收集情报的谢映登知道,经李密一手谋划过的流言,曾经在齐郡郡兵中间引起场不大不小的骚动。但同时,也成了一些人攻击徐茂功的有力把柄。
那些人认为,徐茂功在泰山脚下面对人数不及己方四分之一郡兵却避而走之,实在丢了瓦岗寨的脸。而令徐茂功做出这种丢脸决定的根本原因便是,其心里还对隋将李仲坚念着旧日交情。
流言传播到最后,已经完全偏离了制造者的初衷。齐郡那边的骚动在张须陀的刻意压制下迅速平息,瓦岗军这边,一直把徐茂功视作臂膀的翟让大当家,却在大伙争夺军师位置的关键时刻,把支持给了李密。
现在,谢映登不得不再一次将这个令无数人头疼了名字摆到桌面上来,供众人定夺。张须陀和李旭兵分两路,一部走官道,一部沿运河前行。官道和运河彼此之间的距离并不固定,最近处几乎紧紧相挨。最远处,却隔着近五十里。
五十里的距离,在用兵者眼中已经是一个机会。李密的手指快速握成了拳头,关节处没有半分血色。“茂功,如果咱们兵出阳武,用一部兵马拖住张须陀,另一部分聚歼李旭和罗士信,你认为可有胜算?”
“阳武城守将裴得仁是个胆小鬼,咱们大军从他城下经过,他未必敢出来拦截。绕过阳武后,直扑河道上的官场,罗士信和李旭的确不得不救。”徐茂功眼睛盯着地图,声音里不带半分感情。
“此人是杨广的爱将,若死于咱们之手,张须陀肯定要丢官罢职!”谢映登的副手张亮亦走上前,大声建议道。
他知道李旭就是当年自己在塞上并肩做战的好兄弟,也知道徐茂功和李旭之间的交情。但大业当前,交情只能暂且放在一旁,“咱们别光考虑着如何杀人!”徐茂功摇了摇头,慎重地提醒。他刚才想说得完全不是现在这个话题,但众人的发言却早已背离了其初衷。“张须陀和李旭两部兵马之间最大的距离不过五十里,如果咱们设计伏击李旭,就得分兵去阻拦张须陀救人。据我所知,老贼对麾下一向爱护得很,绝不会坐视罗、李二人有危险犹豫不救!”
“咱们再派一支兵马去拦住张须陀!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一整天。”李密想了想,毅然决定。“即便过后朝廷不追究,罗、李二人一除,张须陀也等于断了两条臂膀。其麾下三杰只剩下秦叔宝一个,对我们的威胁大减!”
“对,断其一臂,让他也知道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王当仁、李公逸等人大声响应。
“我愿带本部兵马前往,拦截张须陀!”王伯当分开众人,向李密拱手请缨。
“我和伯当兄一块去!”韦城营统领周文举亦主动请缨。
“张须陀用兵一向谨慎”徐茂功还想提醒大伙再考虑周详些,话头却被肩膀上传来的一股大力所打断。“茂功,我知道你很难做!”李密搬住徐茂功的肩膀,话语和目光中都充满了理解和同情,“但此刻,恐怕不得不大义灭亲。如果咱们成功将姓李的困住,你可以试试劝他投降。此人年少有为
“密公多心了,我只是怕张须陀还有别的安排而已!”徐茂功苦笑着摇头,既然李密把话都说到这种分上,他的确也不能在擎肘。只是张须陀真的会留这么大的破绽给别人攻么?徐茂功不相信。他想再提醒几句,望着眼前擦拳抹掌的豪杰,嘴巴动了动,最终只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叹息。
那叹息声微乎其微,很快被众人的笑声和议论声所吞没。却如雾一般,深深地萦绕在徐茂功自己的心头,久久不散。
第285章 击鼓(8)()
?就在徐茂功等人谋划着如何将沿着运河缓缓而行的隋军分割包围,以达到断张须陀一条手臂目的的时候。李旭和罗士信亦在谋划着,如何出其不意地杀奔瓦岗山。
为了照顾行进在官道上的步卒,李旭麾下的骑兵走得非常快。每到一个可以泊锚的码头,他都派人向河道中的运送辎重的船队下命令,要求队伍停下来略做修整。这样的修整是如此频繁,以至于很多士兵都起了懈怠之意,说大伙不是在行军,而是在沿河赏景。事实上,运河两岸的风光的确非常秀美,在督造南大运河的时候,地方官员为了保护河床不被淤泥而吞没,刻意在沿河两岸种了许多柳树。多年过去,那些绿柳都已经成荫,微风过处,千丝万缕动摇婆娑,为行路的旅人平添了几分清凉。
眼前的景色很美,但李旭的感觉却有些焦虑不安。越向北行,他心中的惶恐感觉越重。有时候一片迎面而来的帆影,或者着河堤上被马蹄声惊飞的一支白鸟,都会令他勒紧马头凝神四望。每到这当口,周围的侍卫和低级军官们就不得不喝令队伍停下,等待长官对前方的风险做出判断。而这种行为也每每扩散到河道中去,引起一片停船、稳舵之声。
河道中缓缓北上的不仅仅是属于齐郡子弟的辎重船,很多民船和商贩的货船也跟在了后面。这年头,运河上并不太平,被土匪打劫的惨祸时有发生。所以商船在大的集市总是喜欢凑成一整队,结伴向下一个目的地闯。遇到盗匪,要么花钱买路,要么强行闯关,每走一次,便是一次生死赌博。
辎重船刚一出陈留,就有机灵的商船悄悄地缀了上来。大隋官军虽然纪律不怎么样,直接打劫民船的事情却是不会做的。跟在官船之后,被盗匪的拦截几率也小,即便被官老爷敲诈一些肥头,也好过落在盗匪手里血本无归。
第二天,看到岸上的将军没有反对的意思,更多的机灵者开始尾随辎重船行进。‘有两千多名骑兵相护送,这趟货应该送得平安吧。’坐在船头的掌柜的和小伙计们抱着几分侥幸的心理议论。东都洛阳的贵胄子弟多,物价也高得离谱,一船货运过去至少能收到三成的利。巨大的利益面前,人们的胆子往往也会变大。所以,岸上那伙平素不招大伙喜欢的官军一路上得到了无数祝愿。虽然这伙骑兵走得比步兵还慢,耽误了大伙很多发财时间。
离开陈留后的第三天,尾随辎重船而行的商船和客船几乎堵塞了整个水道。由于航道不太平,所以很多船只都在大一点的集镇等着每月一次的官兵巡河。大伙没想到这个月居然有两次发财机会,因此欢天喜地的靠了上来。在休息时,一些见过大世面的掌柜甚至拿了主人家的名帖到军营边上拜望,期待通过支付带队将领一部分佣金的方式,让骑兵们直接送他们到二百里外的黄河口。“我们家主人是虞大人的远方表侄,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实在亲戚!”穿着刚浆过的厚葛衣裳的掌柜的对着李旭的亲兵如是自我介绍。“如果将军大人能让咱们沾沾他的光,顺风顺水地走到洛阳,大伙一定不忘记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说完,他挥挥手,号令伙计抬来一大堆“劳军”物资。
他们的拜见毫无例外地被亲兵队正周醒挡了驾,“我家将军有公务在身,你们想跟就跟着。但别指望我们永远和大伙同路。至于这些”周醒指指商贩们抬来的大包小包,“大伙都拿回去吧,我家将军没有收人礼物的习惯!”
“真的,敢问你家将军是哪一府上的公子?”听闻还有不收礼就白给好处的官员,大小掌柜地们通常的反应都是愣了愣,然后千篇一律地追问。
“韦城侯李爷,虎贲郎将李仲坚,你们听说过没有?”每被问及自家将军名姓,周醒等人立刻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