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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慧灯-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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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施》这种别扭,不是它单独有的,乃一种通病,不过欲振乏力罢啦。希望李翰祥先生也好,或其他导演先生也好作有《文章达德纲领》、《惺窝文集》等。,能有勇气开刀,把这癌割掉,以一个新面目跟观众见面,不要再套啦,创作才出英雄。
  龙门客栈
  柏杨先生所以不看中国片,主要的是受不了中国片的“瘟”,不但电影如此,话剧更是如此。各位读者老爷如果心脏正常,不妨看看台湾电视公司的“国语电视剧”,定可看出不少见识,实在是废话多,废动作多,装腔作势多,哭多,笑多,发表宣言多,登台致训词多。非常抱歉,我们只能原则上这么说,可不能举例,盖举例有挨揍的危机——而且这也不是某一个剧的毛病。一个剧少则三十分钟,多则一个小时,在这短得要命的时间,要浓缩出一个主题,应该是要紧的话都说不完才对,怎么都想不通哪里来那么多不着边际的话,和哪里来那么多拖泥带水的动作。一伙男女挤在一起,念的是台词,走的是台步,一看就知道他们在那里演戏。而且还得随时随地提防他们哭,该一伙男女,演着演着,呜呜呜呜,就是一阵。任何一部电影和任何一场话剧,半小时的剧也好,一小时的剧也好,如是没有三场小哭加一场大哭,我就当场掏一块钱给你,算我输啦。一个感冒患者鼻孔一痒,就是一个喷嚏;中国片和中国话剧,也有这种一痒,不过不是鼻孔一痒,而是心里一痒,只要心里那么一痒,就是一场掩面号啕。我老人家真想建议即将开张的文化局,最好组织一个巡逻队,到各戏院巡逻,看谁在台上瞎哭,就揪下来一顿嘴巴。
  除了哭,还有笑,笑也是绝症。尤其是表演得意的节目时,就好像吃了笑豆,除了京戏式的“呵呵呵呵”之外,别无他技。我老人家每次看到演员老爷这种努力大笑(也有“嘿嘿嘿嘿”京戏式冷笑的焉,其教人背皮发紧则一也),就不禁想起亲爱的阿花先生——阿花先生乃柏府养的尊狗。盖狗先生对任何刺激,反应都只有一种:汪汪汪汪。中国电影和中国话剧上得意时的反应,似乎也只有“呵呵呵呵”一种,这是不长进乎?抑有心跟观众过不去,要把观众气死乎?我老人家又要建议文化局,如果采纳了我老人家的意见,成立了巡逻队,于纠察瞎哭之际,顺便也瞧瞧有没有谁在那里瞎笑的,遇到时也应揪下来一顿嘴巴。
  还有一点,中国电影的武打片,可以说最糟的一环,夫黄种人的骨骼,天生的没有白种人的骨骼壮伟。再加上后天失调,不脱上衣还好,一脱上衣,露出异军突起的排骨,实在我见犹怜。打起架来,从头到尾一套婆娘拳,如果都用刀枪剑戟,那就更丢人丢到流沙河,京戏上那种“哐哐哐哐”锣声震天的架势出了笼。后来也有些力求进步的朋友,于是日本那一套搬了家。这种电影,我就宁可当亡国奴兼卖国贼,也不一看,谁要请我看,我就恨他一辈子。
  当初看《龙门客栈》,是怀着这种心情的,不过古人舍命陪君子,柏老则舍命陪小孙女罢啦。想不到看了一半,就颇觉得出乎意外;看到了底编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文章对英国封建的假社,就更觉得出乎意外得厉害。先把结论写在前面,该片实在是一部使反中国片朋友刮目相待的中国片。这几天见了朋友,就向他们纷纷推荐,有的点头如雨,认为我老人家的话还会有错?有的则胸有成竹曰:“柏老,柏老,任你把舌头说出老茧来,俺也不看。”这我就木法度矣。不过我倒建议胸有成竹朋友,全当自己是迷途的羔羊,走错了路,走到了正在上演《龙门客栈》的电影院,看过后如果仍不满意,就请光临柏门,凭票根退钱。(这可得凭良心,心里说好而尊嘴硬说不好,存心教我老人家破产,就要天殛之,天殛之。)
  柏杨先生平生最爱看武打片其次侦探片,其次战争片,其次神怪片,其次……说实在的,就没有其次啦,除非山穷水尽,大祸临头,绝不看文艺片尤其是不看悲剧。有学问之人常亮出亚里斯多德先生的招牌,说悲剧中有一种喜感,但我可实在是喜不出来。所以我说《龙门客栈》好,只是按我老人家自己的标准。
  《龙门客栈》有最高的娱乐价值,打起来不但天昏地暗,也花样翻新,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可以说是中国的○○七。主要的是不落俗套,全片没有一分钟冷场,这都是中国片从没有过的。呜呼,不落俗套和没有冷场,说起来比放屁都容易,真正地做起来可就难矣。不要说中国片,每星期二台湾电视公司放的电视片《谍海双龙》,可是美国片,又是间谍片,那股“瘟”劲,就实在使敝肚不可收拾。这组影集不知道是谁主张买的,可赐给他一座金脚奖。
  但《龙门客栈》达到了中国电影从没有达到过的境界,也超过了《谍海双龙》之类美国片的水准。看起来中国固有的是人才,只是出头不出头罢啦。敝小孙女看到了紧张之处,就爬到椅子上,把头埋到手里家。认为存在的仅是现象,人无法认识其本质。“物质就是感,屁股对准银幕,动也不敢动,害得我老人家不得不一面提心吊胆,一面念念有词安慰之曰:”不要怕,不要怕,傻孩子,都是假的呀,都是假的呀!“电影院老板真得赔我唾沫钱。
  《龙门客栈》不但有极高的娱乐价值,也有相当的教育价值——这教育价值可不是喊口号和致训词。一喊口号致训词,就只有屙稀屎价值矣。这跟京戏的教育价值一样,无形中阐扬了忠孝节义,全片最大的主题是“打救忠良之后,在这势利眼主义盛行时代,矗立起侠义的精神堡垒。”荒山野径,几批男女英雄,既不为名,也不为利,更不为功名富贵,冒着身首异处的危险,跟一个庞大而合法的邪恶集团对抗,孤臣孽子,只不过为了怀念那“身败名裂”的一缕忠魂,比起○○七大战莫须有的鬼党,要有积极的启发意义。
  不过,《龙门客栈》可不是美得无以复加,它有它的毛病——这毛病非内行眼里的毛病。黛朗先生最近在他的《磨刀集》猛谈《龙门客栈》,头头是道,那才是内行之言。我老人家只是一个惊鸿一瞥的观众。如果认为说得对,则请大家参考;如果认为说得不对,全当耳旁之风,跳高骂两句算啦,千万别拜拳主义。
  第一、龙门客栈那场火攻,妙极,可是却没有烧出结果。火攻之后,房子昂然还在,则火是怎么扑灭的乎?执行火攻的喝尿分子又是怎么打发走了的乎?没有交代清楚理,阐明了历史发展的总趋势是由生产力发展决定的;伟大,或许交代清楚啦,而敝观众没有看清楚,这一点实在遗憾。如不能交代清楚,或虽交代清楚而没让观众看清楚,就不如剪掉这一段。
  第二、忠良之后离开了龙门客栈,店老板哪里去啦?他阁下既没有战死(如果战死,就有主要镜头向观众显示,因为他阁下是大角色,不能糊里糊涂地失了踪),也没有奉派特殊任务离开。难道跟柏杨先生一样,也害了肚胀,蹲到路边哼乎?据眼尖的朋友说,在最后一个送别镜头里,他是出现的,那么在山径上大战“一脸忠贞学”时,他怎么好意思隔岸观火?
  第三、山径未免太宽,而且明显地有汽车轮胎的痕迹,据柏杨先生考据,明王朝似乎没有汽车。台湾虽然处处是公路,但总可找到羊肠小径;即令找不到,临时开一条也花不了多少银子。这是最大的败笔,来自于不可原谅的粗心。即令这两点都办不到,则弄个铁轮车去压上两道车辙,也可将就。李白先生诗曰:“大道直如发”,该大道乃两轮车的大道,万山丛中,只不过小径而已,这种时代倒流的错误,切戒,切戒。
  第四、英雄好汉们的斗笠有一种日本味,明王朝民间流行的只是青衣小帽。而且有的进了房子脱之,有的却像长到头上,转来转去,不但碍事阶级的生产方式“是”社会经济形态演进的几个时代“。《序,也实在碍眼,看了一百个不舒服。而且各位演员的衣服未免太漂亮,好像刚从裁缝店取出来的。夫既要隐藏身分,就不能一窝蜂像是参加国宴似的从头到尾焕然一新,即令大牌明星烧包过度,不肯穿旧的,但那些侠客义士,以及店老板、店小二,则就是非是旧的、烂的不可,龙门客栈不过荒山小铺,不是台北观光饭店也。
  第五、演员间对话似乎平淡无味,换句话说,词汇不够丰富。对太监之讽刺,也不够有力,那几句洗锅水的话,似乎不能把一个老奸巨猾激怒。
  好啦,柏杨先生所想到的毛病全挑出来啦。如果马马虎虎过日子,这些毛病也算不了啥,掩盖不了全片紧凑的紧张气氛。但如果力争上游,则必须千锤百炼,教观众无懈可击。不知各位大人以为如何也。
  沿街卖唱的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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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波女士以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毅然对抗影坛霸王邵氏公司的邵姓家族,想一想真使人毛骨悚然。所以她为了筹措打官司的钱和以后不致饿的费用,来台北第一酒店演唱,其心可哀,其情可怜,任何一个有头脑的女明星,都不敢面临这种考验。盖拍成电影,票房纪录问题,有缓冲余地,看一场电影不过十元二十元,初中小娃娃都出得起;而喜欢电影和崇拜明星是两回事,对明星一无所知的观众车载斗量,差不多都是为了看电影而看电影,很少为了某一个明星而看电影。即以《梁山柏与祝英台》而论,后来大家虽然为了看明星而看电影,但当初却是为了看电影而看电影也。要观众去花两百元听歌一曲,真是一个可怕的冒险。李丽华女士也能唱两句,但恐怕把她吊起来她都不敢这么乾坤一掷。而凌波女士却这么做啦,可看出她真是到了万不得已。在台北演唱其间,我老人家虽然没有去听(那要爬七千个格子才能凑出二百元,而稿费茫茫,又不知报馆啥时候给,实在是去不起),但却是万分同情,而且一想起卖座可能不好,就心如刀割。
  这一次她南下高雄,不但出观众的意料之外,恐怕也出她自己的意料之外。说来话长,当中国广播公司跟她洽商,请她为宜兰区义演一场时,她满口答应,而且答应自己吃自己,自己住自己——那就是,除了香港往返的飞机票之外,她不要中国广播公司别的招待。这种盛情,每个人都非常感动。但感动最厉害的,恐怕还是周蓝萍先生啦,在义唱的计划下,密谋起矣,定下了沿街卖唱的毒计。
  套曲家暨夫人的密谋,在最高机密下进行,一直到凌波女士回国义演,中国广播公司向她打听啥时候往返香港,好为她安排班机时,才恍然大悟。一场善意的义演,遂成了生意经上的烟幕,小民纳税钱的飞机票,也成了生意经上的往返路费矣,这个算盘打得可真够精。有那么一天,美国国务院看上了我老人家的嗓子,用飞机把我老人家接到华盛顿唱两句,我也来一个沿街卖唱,跑遍南、北美洲码头,捞他一笔。有此前例可援,谁都无法开口反对也。
  凌波女士沿街卖唱,我们不认为她不对,不要说她只是亚洲影展的皇后,即令她是世界帝展的国王陛下,用正当的方法谋生制名指实;韩非主张循名责实。由此形成名辨思想。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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