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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们都围在一起,想将董公子捉住。董公子就像泥鳅一般,总能找到空隙钻出来。嘴里呼着:“一群狗刁奴,还我地宅子来。”
长贵满头大汗,这个董公子就是个无赖光棍汉。打又打不得。蹭破点皮也要去告官。她是个积年的老秀才,又功名护身的人,如何打得。骂他又只当没听见。
正闹得不可开交,呐董公子看见艾芬,一头就要撞过来。梦圆心里别了几个月的火瞬间就爆发了,劈头对着他一阵乱打。打得他眼冒金星,抱头鼠窜。
梦圆还不解气。直想将眼前这个无赖打死。艾芬慌忙拉住,问道:“不是让将门户都关起来骂?怎么让他跑进来的?”
长贵赶紧让人将董公子押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道:“亏得这厮还是相公!居然从园子里翻墙进来。看下人将董公子制服了,问道:“夫人,这下怎么办?”
董公子一面挣扎,一面乱骂:“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柳贱人呢?怪道当初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原来在这里买了大宅子养汉子!……”
艾芬看着嘴里嚷骂不止的董公子。掐死他的心都有。长贵识趣,从厨房找出一章抹布,将董公子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艾芬方道:“押到前庭去,请柳姑娘来。今天要把事情说清楚了!”
又有家丁找来几尺白布,将董公子捆了起来。家丁近日让他闯进了内宅,觉得脸上无光。
提溜着他到了前庭,将他一把惯到地上。
柳妍刷白着脸,扶着小红进屋。看见董公子被捆在地上,发散意乱,嘴里塞着破布。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哪知道董公子看见柳妍来了,反而发作起来,瞪着一双牛眼,嘴里呜呜地嗷,恨不得将柳妍生吃了。
艾芬上前将柳妍拉到凳子上坐了,方问道:“今天要说清楚,不然这擅闯名宅这罪名,只怕董公子是跑不脱了。”示意长贵上前将董公子嘴里的抹布拿了。
董公子最解放了,马上就骂道:“作死的小贱人!这宅子分明是我的!”转过头又骂柳妍:“死淫妇,就知道你和那姓阳的有私,不然怎么肯平白拿一千多两银子出来替他添钱,买这大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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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让步
董公子说完,满屋地人都呆了。卷缩在地上的医理公子,挣扎着坐了起来,得意道:“还不快给爷松绑!小心爷告到县衙去,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听董公子这意思,当初这宅子的要价五千两,柳妍并没有讲下价来。是自家掏了私房钱,把这差价补上了。
艾芬眨眨眼睛,看向柳妍。柳妍摇着头,眼里的泪珠就滚了下来。艾芬就明白这董公子真是得了失心疯了。也不知道哪里听来地胡言乱语,就敢当事实胡乱说。
董公子看柳妍流泪。当她心虚,更来劲了,大闹道:“心虚了吧?被我说中了吧?”挣扎上前,用一只手拽住了柳妍的裙摆。
柳妍哭得眼泪婆娑,很是楚楚可怜。董公子脸上凶恶的表情软了下来,接着想起这些年来戴地绿帽子,又狠了下来。要不是手被捆着,当场就能扯下柳妍的裙子来。
艾芬在一旁看得直跺脚。他们这么长时间内不肯给董公子狠教训,不是真的畏惧董公子秀才身份,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可行。而是怕投鼠忌器,顾着柳妍和她女儿罢了。
哪知道董公子见阳府一味忍让,心里更是坐实了这宅子当初柳研讨了银子。有持无巩恐起来。三天两头就要来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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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妍被董公子拽住裙角,不肯用脚踢他,逼得步步后退。退到身后就是八仙桌,再无路可退。柳妍劈手将裙子从董公子手里夺了回来,侧身到一旁,道:“原来你一直是这般看我的?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我的?只因为我拿银子替你置宅子,替你置地?所以你就像这样想我?”
董公子跌翻在地。理直气壮道:“难道不是?你即肯拿银子替我买房子买地,自然也能拿银子替那姓阳的买房子买地。不然他为什么让你住到这里?平白无故……”
柳妍怒极反笑,道:“请问你董大相公,这些都是我这个贱人卖笑赚来的银子。就算我拿去打水漂,也和你董大相公没有关系!”
董公子这番蠢样。艾芬看了也只有摇头的份。兔子急了都要咬人。柳妍一直念着旧情,不肯与他为难,今天反而被逼到死角。只怕不能善了了。
董公子愣了下,随即暴怒道:“贱人,你嫁给了我,这些东西就是我的,用我的银子去养小白脸……”
柳妍冷笑道:“董大相公,婚书呢?庚贴呢?媒人呢?你说我嫁给了你,有谁可以作证?就是我嫁了你,那嫁妆也是我自己的!和你董大相公半文钱关系没有。”
董公子词穷。这嫁妆确实是媳妇地私产,不得媳妇同意,夫家人是不能动用的。更何况当初他嫌柳妍出身不好,恐人嗤笑,从不带她一同出游。也不介绍亲戚朋友给他认识。她又整日只在府里做活,以至于在董府住了好几年,左邻右舍都不认得她。
哀莫大于心死。柳妍看着董公子已是理亏,转过头去,对艾芬道:“嫂子,不用再顾及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艾芬想了下,这事有些棘手。要想个好法子,杜绝了此事方可。不然这董公子今天能第一次爬墙,就会有第二次。万一三更半夜爬墙进来,即便什么事都没有,说出去也没人肯信。整个阳府女眷地名节就都没有了。
偏这人还有功名在身。他们这种白丁又打不得。到了公堂说他私闯民宅吧,这又怕牵扯出沈淑珍,反而让阳凯青、于松两人更难过。真是让人头痛不已。
柳妍也不笨,看嫂子半天不发话,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对嫂子道:“嫂嫂,把他找一顿,给他点银子,让他从此以后别再出现在京城地界吧。”
艾芬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这么简单?
董公子更是破口大骂:“淫妇!背着夫主偷人也就罢了,还要将夫主致于死地!我是有功名地人,就是到了衙门,大老爷也不能打我板子……”
一旁的长贵将才从他嘴里拿聘为的抹布,想给他又塞回去,柳妍挥手阻止,道:“让他骂。”
长贵不明所以,看向夫人。艾芬却是明白的,柳妍这是硬逼着自己死心。示意长贵站在原地,没有她地吩咐,就暂时不要出手。
董公子骂得更是起劲。淫妇长贱人短的,尽骂些污秽地言语。长篇累牍下来,竟然没有重复。骂得一旁地长贵都面红耳赤了。
柳妍不管他,叫过小红,如此这番吩咐一番。小红满脸放光,一整风儿似的跑了。艾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梦贺看了半天,只是气得牙根痒痒,又看柳妍脑有成竹地模样。举着手上的擀面杖对着董公子又是一阵胖揍。几棒下去,就打得董公子满头大包。
小红满脸笑意地拿着一个螺钿描金地小托盘进来。里面是一块红白相间的布。艾芬越看越不明白,这到底是唱地哪一出。
柳妍将白布拿起来抖开。蹲下身子,两只手拎着白布两角,正对着董公子的眼睛。屋子众人一看,这块布的样子像是中衣地后襟,那红色的部份是字。
这分明是一封血书。字迹潦草,杂乱,左下角几乎已被血浸染成一团红,看不出落款。
董公子看了两行,脸色大变。挣扎着想抓那血书。柳妍素手一扬,就将血书拖后一尺,始终悬挂在董公子眼前。
董公子无法可施,张嘴就要咬。柳妍霍然起身,笑道:“董大相公,我以前的婢女依兰是怎么死地,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
董公子脸色刷白,额头沁出豆大地汗珠来。嘴里软道:“妍儿,你别听那小贱人胡说。我是冤枉的!分明是她勾引我不成,恼羞成怒自杀……”
柳妍地眼泪就没有停过,道:“两条路,拿了银子走人。不然就送官府!逼死下人虽不是什么大罪,你这秀才相公,只怕就要褫革了吧?”
董公子心虚,瘫倒在地上。看柳妍看着他地眼光复杂,忙像蛇一般蠕动到柳妍的脚边,苦苦哀求:“妍儿,古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你怎么忍心看我身陷囹囵?”
柳妍流着小,将脸别过一边,不去看他。董公子似想起什么,哭道:“更何况咱们地女儿要是知道了,也不愿意她的亲生父亲被母亲赶走的。”
艾芬差点被口水呛倒。梦圆举起擀面杖,又对他来了几下,道:“这又成了柳妹子赶你走了!我想我地干女儿宁愿没有父亲,也不要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父亲!”骂完不解气,又捶了他好几下。
正打的爽快,周嫂子眼眶微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激动道:“他们回来了!”
“谁回来了?”梦圆还没找够,心不在焉地问。艾芬心里一个咯噔,只说了一句:“长贵,这里就交给你了。”然后就冲出了屋子。
梦圆一看,也跟着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问道:“芬儿,你跑什么?”周嫂子跟在后头,没好气地打了她一下,道:“还能是谁!还不就是你的松哥!”
不说还好,一说梦圆左脚踩右脚,摔到了地上。哭了起来,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人都是这样,对不可能地事情偏报莫大地希望。等这事情成真以后,又报莫大的怀疑。
梦圆和艾芬不一样。她虽是初嫁娘,和于松却算得上自由恋爱了一年多时间。相对于艾芬一直不敢用真心。她对于松地感情,反而更深也更纯粹。
艾芬折回来,扶起梦圆,道:“这事儿,妈妈也犯不着骗你不是。”周嫂子也折了回来,两人一起挽起梦圆,朝里宅跑去。
三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上房。看见阳凯青、于松两人闭着眼趴在屉子春凳上。一旁站了几个不知所措地小丫头。姚氏也晕倒在一旁地软塌上。
梦圆抢先上前,摇动相公。轻声道:“松哥,松哥。”接着看见相公臀部隔着直缀正往浸血,尖叫起来:“啊——”然后晕了过去。
一阵手忙脚乱,将激动得晕过去的梦圆和姚氏掐醒。艾芬让丫鬟将姚氏强行送回院子。梦圆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于松身上哭,于松早就醒了,打趣她道:“傻丫头,你再压下去,相公我就真的没命了。”羞得梦圆赶紧起身,想掐他一把,又舍不得,只能悻悻地站到一旁。
“赶紧去打水。”艾芬指挥丫头。自己则上前将阳凯青身上地宝蓝色直缀撩开看。只见阳凯青整个大腿背面、内侧已经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裤子已经碎成了片。嵌进了血肉里。
艾芬胃里一阵反胃。闭着眼睛去摘那些碎布。疼得阳恺青迷迷糊糊中哎哟了一声,醒了过来。扭头看见妻子,想举手去擦她脸上的泪。牵动到朋腿神经,疼得他龇牙咧嘴。改成口说道:“没事儿,别哭。不过是皮肉之苦罢了。你不老说我皮厚吗。”
丫鬟打上水来,大夫也被请了来。大夫替阳恺青、于松两人号了脉,啧啧称奇道:“这板子打得好……”
听得一屋子地人都黑了脸。大夫醒悟过来,连忙道:“老夫不是那个意思。老夫的意思是这板子打的恰到好处。即使再重一分,二们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艾芬舒了口气,大夫这样说,相公地命就算是没大碍了。看来这些天给那些衙役打点的银子还是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