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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承福从高家几个婆子口中问来消息画出的图,从高宅北面的排水沟钻入,避开为数不多的几处明桩暗哨,先潜到位于高宅南边相邻的两个伙房。悄悄扑杀了两个监视厨下的两个小贼藏好尸体,找到还不知道死期将至,而为贼人们煮最后一餐食物忙碌的几个婆子、女人。问清喇嘛、鞑子及帮凶贼子们大部分集中在前厅,便嘱咐她们安心等人来解救。一路潜踪匿迹来到高家的前院大厅外,顾大郎都没有被鞑子恶贼们发现。
此刻的天时大约在亥时正末之间,今天是六月初三,前几天的大雨过后天气一直晴朗,天上星星点点,不觉得怎么黑暗。高家前院没有火把,暗中察看了一会,除来去匆匆的个别贼人外,没有发现院里有暗哨,也不见有明布的警哨走动。大厅两侧是十来间黑乎乎的厢房,只有大厅射出的火光,将厅门前两丈左右照亮。
如此轻易就突入到要害之处,顾大郎摸摸囊袋里的旗花号炮和腰间那把沉重的“猎鹿刀”,心下暗自欢喜:“唔,这些鞑子恶贼们倒是托大得紧,明暗警哨也不放一个,正好方便我们行事。”
其实也不能怪这里的鞑子,仅就不到百人既要占领数亩地的高家,又要再分出三几十人去永福寺驻守,前些时日派了警哨,底下的小卒累得要死却一直都没事。此刻马上就要离开之时,大家急着填饱五藏庙、收拾足够路上裹腹用的食物,还有高家的百多人必须立即处理,人手根本就分派不来,那还会有人想到派出警哨。即使是有个别地位较高的官长明知不派警哨危险,他也无兵可用。
顾大郎压低身形纵跃了几下,到房廊端头的台阶下伏下,探出头露半个眼睛朝四下里窥探。眼前近处零乱得很,过去十来丈的地方,不知什么东西堆了两三尺高,好像是新挖出的泥土,夹杂在鲜土味里,鼻中还嗅到一阵他非常熟悉的浓重刺鼻血腥。顾大郎心道:“刚才这里肯定有人被杀,不知是这些鞑子们反目内哄,还是高家的哪个可怜虫遭了殃。”
依稀听得角门外的远处有人喝叱,一阵隐约的脚步“踢踏”声渐渐过来,顾大郎为防躲得太近露了行藏,用出从山都那儿学来的方法,慢慢将囊袋里的双色披风取出盖在身上,然后小心而迅快避开枝叶的向外爬。
“天呐,这些喇嘛番僧和蒙古鞑子还是人吗!”才移出丈多,借着厅里照出来的火光,顾大郎看得愤火中烧。前头两三丈高起来的确实是一个大坑新挖出的土,土堆上一片还在流血的尸体没被推下坑里。尸体基本上都是老妇和孩童,大约有十七八个。大部分死人都是绑身扎嘴被割开喉咙,只有两个似乎还要吃奶的婴儿,却是被开膛破腹,小小的内脏肚肠四下洒落。
顾大郎几乎被怒火烧昏了头,冲动的就待跃起抽刀杀进大厅。
他的手动作大了些,将身边的半干枯枝碰了一下,也许是花刺或者什么东西在其裸露的手臂扎了一下。轻微的疼痛让顾大郎冷静了下来,恨恨地暗自发誓:“老天爷作证,你们这些禽兽,既然不把我们汉人当人,以后也休怪我们不把你们当人看待。”
在大厅里的喝叫出声时,顾大郎已经离开坑边到了更远处。
身上有双色披风将整个人盖住,别说出来查看的人站在大厅门口,就算有人走近到三丈内,也不可能在这样高低不平的地上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
高家大厅里,二十多个各色人等俱是席地而坐,只有上首正中,方是几张矮几并起来的一具矮榻。在榻上半倚半坐、全身裹满了伤巾都还对坐在他身边**上下其手的大喇嘛,赫然是一而再从临安护国寺逃到武康,再从武康亡命逃到此地的大力法王。
大厅里原有的其他几案桌椅,全被或清出到别处去堆放,或是作为大厅中央篝火的柴禾用于烧烤一头小牛了。
大力法王左右,各是一个穿红色僧袍,同样蹂躏两个**的胖大喇嘛。
很明显,这位受了伤也不忘玩弄女人的法王,是上首三人中地位最高的一个。
除了上首的三个喇嘛僧外,大厅里还有其他恶形恶煞的十多个人,这些人无一例外,身边、怀里都有浑身布满青紫淤伤的年轻**。
下首分列左右两排地席上坐着的,依次是五个壮年喇嘛,七个戴皮帽光着上身、将皮袍一个袖子扎在腰间、看来墩实厚重、搞不清到底是蒙古人还是吐蕃人的虬须壮汉,末位还有八个穿武士服的中年大汉。
大厅里的所有男人似乎都有特别的嗜好,他们像是比赛谁更能虐待女人一样,不时抓捏揉搓,甚至啃咬、夹扭身边、怀里的可怜女人,直到她们发出痛苦的呻吟或微弱的惨叫方会住手。然后便在乐不可支的嘻嘻哈哈笑声中,得意地向同伙们扫上一眼,抓起面前摆放的酒水菜肉等食物填入嘴中。几个短靠箭衣的武士,有的是结了发辫的女真人,有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汉人。女真人还情有可原,可恼的是那几个汉人,对同是汉族的女子也下得去手行那虐待为乐,并在进食时也没忘用筷子代替爪指。就是喇嘛,也还知道让人准备布帛用来擦掉汤汁。吃相最为不堪的,便是那些个皮袍汉了,非但侧傍的女人淤伤与油渍比别的女人多,他们身上发出的臭味也,迫得武士、喇嘛渐渐移得越来越远。
厅里另外还有两个抬着酒水、分发菜肉的小喽罗,忙着为各人添酒加菜来回走动不息,忙忙碌碌的一刻也不得空闲。
突然,大力法王眼中厉光一闪,抓在女人**上的手略顿,见下面其他的人恍如未觉,便也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
过了片刻,坐在大力法王右边排第六位一个穿青灰色武士服、外套亮紫色黄边背子的刀条脸三角眼汉人中年武士,原本只是仰面朝天看也不看厅内众人,不时抓起面前的大碗“咕噜咕噜”地喝上一大口。这时感触眼中年武士用筷子夹了一块肉,却将送入口中时猛地停在嘴前,转首向厅外大喝:“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鬼鬼祟祟前来窥探,给老子滚出来看看是哪方土地?!”
声落,那肉也随后进入嘴里。嚼动了几下后没听到动静,三角眼武士大感丢脸,冷哼一声将怀里的**推开,站起来随着手中筷子甩出身形一闪就到了厅门。
大力法王左边的喇嘛“杰”地一声怪笑,用蹩脚的汉话叫道:“兀那蛮子,你听到动静时那人已经走了,还是坐下来再乐一乐的好。”
三角眼蛮子武士没理会喇嘛的好意,盯住朝厅外的黑暗,嘴里厉喝下令:“阿里侃,你去看看值哨的守卫死到哪里去了,为何有人潜入到厅前也没发警号。”
厅内一个女真人武士应声而起,拱手说了句:“遵命。”便匆匆出厅去了。
大力法王张开闭着的眼睛,看厅里的人已经吃喝得差不多了,拍了拍短榻发出“啪啪”声让下面的人注意:“麻百户,这栋屋里剩下的百多人叫人去处置了吗?还有,你必须记得交代下去,我们离开之前一定要将所有的踪迹消除掉,以免给南人的朝庭上反对联合攻金的人找到说话的口实。”
原来那个三角眼武士姓麻,官职是个百户。
宗百户态度恭敬的拱手应道:“禀法王,除这前面的大坑外,后院也挖出了一个大坑,一起埋下百十个人不成问题。另外,即使处理不了有些剩下的,后院那口井还容得下不少东西,怎么着十几二十个人还是装得下的,到时候只须将人往下一推,再将圆石盖子搬上去就成。”
再次潜到前厅外枝叶丛中的顾大郎,听了麻百户的话心神大震,手上的钢弩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立时就待发作射出弩中的三支无羽箭。
猛然一个念头闪现心间:“前后院都没有派警哨,而这些奸贼又敢在大厅里当着这么多女人公然说此杀人灭口的勾当,难不成另有其他什么隐情?不对,只怕这些贼子知道我潜到近前,想要引我动手。好恶贼,他们定然是知晓手弩只能一发,妄图待老子的箭射出后再来动手。不过,也不能排除他们不曾察觉到我进来的动静不管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谨慎些为妙。”
顾大郎再转念一想,这些奸贼既然要杀人灭口,必定会将人带到坑前、井边再下手,应该还有救出部分高家丁口的机会,已经扣上了悬刀的手指顿了一下没勾下。
再把自己接近高家外墙后到从排水沟进入宅内的过程想了一遍,一切都好像相为通畅,每一次避开巡逻、每摸掉一处警哨都极为顺利,好像没有出过什么问题。也就是这种一帆风顺的情况,让顾大郎觉得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妥,他又没法想得明白。
这时候,厅里的大力法王躬下身呛咳,似是不经意的抬了下头,朝厅外颇有意味的扫了一下,边咳边道:“吭吭麻百户你告诉本法王,这两天再没有我们的人应召前来吗,怎么直到今天还是只有这么少的几个人啊这不是将本法王吭吭置于险境不顾了么?”
麻百户:“法王万安,我们增援的人因为要从谷城经襄阳坐船来,所以没有那么快。”
“咳,他们何时方可到达附近这一段江面?”大力法王大约是心急逃命,这句话问出来不但没有呛咳,声音也大了不少:“派去接的人可曾约定到那里会合么?”
“传令人已经乘快船去迎了,我们接应的人现时应该进入纲头河。法王大可放心。”
大力法王眼中厉光一闪,挥手道:“时候不早,你传令下去,立刻准备离开险地。”
麻百户:“属下遵命。”
悄悄潜回高家厨房,原本在此的几个婆子不知躲到何处去了,顾大郎将火媒子引燃,就在厨房门口点着用纸壳卷成寸大直径旗花的引线。直到三枚竹脚插于泥地上的物事,带着一溜长长的火焰射向半空炸开三个大大的红色花朵,这才在贼人们惊异的叫喊声中隐入黑暗之中。
吃完了晚饭,几位主事得到局主点头确认可以按计划开展行动,便各自率领部开走了,不到两刻时辰,聚集了一百多近两百人的偌大宅院,就只剩下包括林强云在内的不到三十人了。
在所有应该出动的人都离开后,林强云慢慢地试着扭动了一下腰,半垂下肘抬臂成九十度稍微扩展了下胸部,双手十指用力抓了几下,左右各提了一把手铳朝厅外的黑暗中瞄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唔,恢复得还算不错,现在起码能够保护自己了。”
一面将手铳拆开用沾了牛油的布帛细心地擦拭,再将擦好的零件组装起来,一边杂乱地想道:“可惜以前没见过手枪,也不知道怎样的结构,不然做出可以连发的枪该有多好。咳,我这人怕是太过贪心了点罢,雷火箭、火铳、大炮都做出来,并打得天下无敌的蒙古鞑子毫无还手之力的落荒而逃,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想做连发手枪。去!贪心不足蛇吞象。”
想想来到南宋这三年多来,只是在中学里和日常生活中得到的一些普通的知识,竟然弄出这样大的一番事业,连自己都觉得有如做梦一般。
银钱不少了,粗算一下光房屋、店铺、田地和各种搬不动的财产就有数千万贯,各地金行里存放、周转的金银一千六百余万两、铜钱近三千万缗,以及仓库内的材料、商品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