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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镖头左臂中了一箭。痛得嘶哈嘶哈直抽冷气躲入避箭棚中,跳起脚来破口大骂:“该死的,你们你们竟敢一言不合就射杀制武军的士卒!贼厮鸟、贼配军!死球的贼囚囊,不给你们点厉害,不知阎王爷长得怎么样。儿郎们,先还死球囊们一阵雷火箭,炮手立即装子炮,马上点火开炮!”
有深鼎动力,又添上十八支船桨划动,速度快过官兵战船不止一筹的海鹘再加上雷火箭、子母炮,这样的利器,江上的水战结果自是不言而喻。官兵的两艘四千斛战船一被击沉,另一艘也死伤狼籍。
于镖头见事已至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命令两条战船对头上不肯让路的鄂州课船就是一通雷火箭、子母炮砸下去。
被围困在阳逻保本码头上的船队,仅用了两艘战船两个时辰不到,天暗之前就解救了出来。
次日,以两艘海鹘战船为前导的船队沿江而下,黄州小法场的税吏栏头们已经在事前知道了鄂州新法场与水军被制武军痛打的情况,没等船队到达就将扣押的粮船与镖师、水夫放了出来,并花费大笔银钱赔偿死者的抚恤和粮食的损失。
几方的当事人,在没有得到相关该管方面的进一步指示之前,各行各事。几家船行的船队,继续他们的运粮行程;“法场”的税务栏头们也继续对商贾细民下狠手敲诈勒索,为所欲为,以补回这次赔付给制武军的钱款。这件事就暂时高挂在那里,容待各方隐身在幕后的主事人做出决定。
这一场在阳逻堡江面上发生,死伤不过百多人的小小水战,当事几方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可是,这次发生在大宋境内腹地江面,朝庭屯驻大军水师与制武军水师的这场战斗,却引起沿江几个制置司的高度重视,并在沿江州府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极大震动。连设于江陵府的荆湖北路提点刑狱公事、设于庐州的提点淮南西路刑狱公事两个衙门也被惊动,派出大批人手介入了此一案件的调查。各个衙门的最高长官认为,两直、附两系大军毫无先兆的水上交战,实乃极为严重的兵变事件,不查明事件的起因,不严加处治肇事者不足以警告心怀叵测之徒,难以保证大宋朝上下的安宁稳定。
六月初一,行在临安。
今天是大宋朝堂上的大朝会,各种事情议过退朝后,史弥远刚在议事房坐下,就门官送来知江州陈阜差专使送来的急报。
史弥远看过急报后心下吃了一惊,立即又进宫。
半个时辰后,几位传诏太监匆匆出宫,随即就有枢密院的、正副使进宫见驾。
林强云今天忙于交代自己明天离开临安后,商行、镖局和作坊的一应事体,吃完午饭后才躺上床准备歇息,林岜就捧着一卷黄绫走进大厅。
“咦,叔父大人何以不在大理寺断案,怎地有闲到小侄的家中游逛呐?”
“贤侄啊,这次的事情让人有点头大”
林岜的话未说完,厅外冲进一个孩儿兵,大叫:“大哥,江州镖局急信。”
林岜苦笑道:“这不,我还没说出来呢,你这里也有急报来了。贤侄先看你们江州的急报再说,看看是否和我今天来此所办的是同一件事。”
林强云心下也不清楚,为什么鄂州与黄州两处法场的税务,都约在一起会把矛头对准双木商行旗下的船行与商铺。把信中关于阳逻堡水战的情况说了。
林岜先前只是风闻山东制武军与大军水师打了一伏,还不清楚制武军不但打胜了水师,还击沉了一条战船,并打死打伤上百水师将士。这下听林强云将情况一说,他听了大觉骇然,心知事情有点失去控制。立刻将赵昀让林强云下午入宫见驾的圣旨给林强云看,虽然圣旨上没提到是因为什么事宣林强云入宫,但有了阳逻堡水战的事情在前,两人俱都觉事情大不简单,极有可能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林强云想了想,强自镇定下来,安慰自己似的地轻声叫道“哈,圣旨上只是叫我下午入宫见驾,没规定什么时间,稍迟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叔父大人,我们还是一起先来探讨一下,这件事对我们的影响有多大吧。”
林强云自觉除了去年与薛极有些生意上的对抗,自己这方面赢了米粮与布帛两阵外,在官场上没有得罪什么人。特别是在税务院等缴纳商税方面,商行、镖局、作坊等无不是按朝庭的律法按章纳税。会是什么人突然间向自己动手,而且还是在粮食这种说不上能赚多少钱,但在今年来说于山东根据地又是极为重要的物资上下手呢。百思不得其解的林强云,只得向林岜请教:“叔父大人,你看这会是什么人向我们动刀子,此事又将于我们有何干碍?”
林岜道:“贤侄,你除了去年与薛极及其门客合伙的商铺有过龃龉之外,其他还曾得罪过何人么?”
“没有。”林强云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再想想,商场上没有,官场上呢,或者京东路、淮南两处的战场上呢,文官若是没有,那么武将可曾有过与人不对么?我们大宋没有,那么金国呢,前不久才与你斗得两败俱伤的那个什么法王,蒙古鞑子呢?这些人可有什么”
“哎哟!”听林岜这么一问,林强云顿时觉得头大脑大了,敲着脑袋苦恼的说:“叔父大人如此一问,小侄倒是想到与我为敌的多得让我想不出是什么人了。”
林强云拍拍额头苦着脸对林岜说:“叔父大人,让我们一起来想想看什么人最有可能对我动手。大宋这里么,朝堂上就那位薛极薛大人了,他是枢密院的正使,各地的税务轮不到他管,按道理说,应该不会是薛大人。”
林岜:“有些道理。”
林强云把朝堂上所有自己认识不认识的京官,凡是联得上一点儿关系的人都细数了一遍,总找不出谁会吃饱了没事干做出这种出力不讨好,又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生意场上,两人都觉得根本没有任何人能与财雄势大的双木商行相捋,也没人敢以螳臂当车。这个可能被完全排除了。
外国,现在已经日薄西山的金朝为了购得与蒙古人对抗的犀利兵器,连金帝的女儿都要尚给自己两个,巴结双木商行都来不及呢,那里还敢明目张胆地利用大军水师来搞三搞四,这也完全可以不去考虑。
蒙古人么,根据这两三年来发生的事,从李蜂头派到福建路去的穆氏兄弟,和蒙古四路工匠都总管侯澣派人到临安闹出死伤数千人的大骚乱,到这次诛杀的武奕铭、大力法王与自己拼了个两败俱伤,这一连串的事故来看,这倒是有最大的可能性。
至于战场上的仇敌,林强云与林岜都认为不必去过多考虑,就是想担心也担心不来,最多自己多加小心些多弄一些亲卫随身保护就是了。
林岜听了林强云这些分析后,心里总是有着非常不安的感觉,思考着慢慢说道:“强云,为叔想来想去,总觉得心里不怎么踏实,总好像还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想得那么周到。但又说不出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此次事故的发生,不是说对我们有何干碍,而是于我们大大的不妥。依为叔想,只有以不变应万,静观其变方为上策。另外,为了保住你本身的安全,为叔觉得今天进宫去见过官家之后,明天你还是离开临安一段时间,防止有什么事情时我们叔侄二人被敌方一网打尽。时间不早,贤侄还是进宫去,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好了。看看圣上对此有何旨意,史相公又对此事如何决断。另外,要不要交代一下你底下的人做好应变的准备,省得有起事来措手不及?”
“哎哟!就这样一点防备也没有地空手去见皇帝和史老奸,万一他们心生对付我的歹意,突起发难的话,我不是自己送上门去找死么。婊子养的,差点白白去掉一条小命。好险、好险!好在得叔父大人提醒,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冤枉得紧呐。我还是太嫩了,有起事来到底想不到这样滴水不漏。不像这些老者人般事事都留有后手。”林强云此刻还真没想到万一的情况下自己应该怎么做,更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他拍拍胸口给自己解惊,暗忖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得老成些才能保住这条小命。嘿嘿,老成不怕多,立即派人通知张大哥,要他将集中在澉浦的战船都开过来接应。另外调集临安所有的护卫队和镖师到皇宫外戒备,以防万一。”
幸亏得到林岜的提醒,一旦朝庭中的皇帝或者史弥远,因为这件事情生出歹意,采取先下手为强的手段。再如果自己不曾早早安排好接应,或者被关押以至于其他什么变故的话强攻施救的措施,哪变故心惊之余对这位本家族叔十分感激,向他深深注视一眼送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谢目光,心里暗忖:“现时出了这么大的事,也得做好去山东根据地的打算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转念一想,向林岜问道:“叔父大人,既然此去有莫大的危险,弄不好恐怕连小命也会丢掉,我还是找个伤重不能动弹的借口不去怎么样?”
林岜:“贤侄,此举万万不可。此刻朝庭以圣旨诏你入宫见驾,说明今上与史相公还没生出对付你,除去你的心思,你到了宫里还有转圜的余地,大可用在他们面前为自己辩解。再说了,我们还不知道圣上和史相公是不是因为阳逻堡的事情召见你呢,贤侄那么紧张做什么。”
林强云一想,觉得叔父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心下稍安。但不管怎么说,心里那种即将面临不可知危险的紧张、害怕还是深深地笼罩着他。心有疑忌的林强云立即叫来盘国柱,取出一块大金牌小声吩咐了一通。
盘国柱离开后,林岜又道:“贤侄,此去的路上要想好对策,到了宫里方知怎样应对。你一定要装痴作傻,对什么事情都推托这一个多月来身受重伤没去理事,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也能为你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林强云连连点应诺,召来亲卫,不但吩咐他们多带火铳、手铳和子弹准备进城入宫见皇帝。自己也不管天气热得喘不过气,多穿了两件宽袍,以便掩盖衣内带着几把装好子弹的手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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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卷十一 十九章()
有诏书宣进宫去面圣,就算你有重伤在身也不得不去,君命大如天啊。这让准备明天出门行远赴安南的林强云好不郁闷,当着林岜的面大叹:“叔父大人,你说小侄苦是不苦,今天好不容易眼见诸事安排妥当,下昼可以安安生生地睡个午觉,却又有圣旨来召,想要睡一刻子也不可得。有道是:做人难,人难做,难做人哟!这三个字翻来覆去都是一个意思,我就是诠释它的最好写照。人生难得几回闲啊!”
说真的,林强云不是个闲得住的人,他受了重伤之后,除了四月二十四后半夜被送回家,到二十六那一天多的时间昏迷,人事不知之下无所作为外,就是伤重得真的不能动弹,连大声说话都会引发剧烈疼痛时也不肯安分。那些天,林强云的身体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安分乖巧得像个婴儿。只是,能够四下转动的眼睛,翻来覆去地就只见到两个一天到晚陪在身边、熟得能滴出蜜汁的侍妾番女,却是能看不能吃,内中的痛苦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