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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红,真是让佛门弟子的颜面扫地,佛道之争中佛教落了下风。大力法王自尊尽失的内心,所受的创伤比皮肉之伤痛得太多、太多了。
既然已经受诛心雷击中,此后心生歹意时会造成怎样的严重后果也让人将信将疑。大力法王又惊又惧之下,默诵几句经文意图用于消抵——至少抵挡一下别让其术立时发作——那小子的道法,暗自发狠:“此时这小子的诛心雷连施两发,必定道力一减再减,想来再无力施出法术了竟然敢伤到佛爷,想要本法王受尽折磨么那,本法王就怎么也要将你这小子擒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我受折磨的同时,也让你吃足求生不得想死不能的苦头,再带到大斡耳朵去交给四王爷为奴”
“嘘!果真是有些神通,心念一动伤处就生出感应。两击诛心雷后,看其失措之状,想必是技止于此,不能再施道法了吧?”肩、腿两处的疼痛感突然间强烈了不少,大惊之下的大力法王,心里对诛心雷的传说已是有五分信了。但看到林强云狼狈不堪地躲闪间,连右手中的法器也在慌乱中丢弃,估计再不能发出诛心雷了,更是自信武功高强,有十足的把握擒人为质。所以,大力法王没有停下追击,仍是以左脚发力向上纵跃,一面戒备一面小心朝地面滚动的林强云扑去。
让大力法王没有料到的是,林强云两发诛心雷后不仅可以再次施展道法,而且还在连连受伤的情况下毫不间断的连击六发。任是大力法王如何快捷地腾挪闪跃,最后还是在左腹、右胸再度被击中两次。两处的要害钻入异物,虽然一时不致让他立即丧命,大力法王觉得浑身的气力随着时间拖长而越来越弱,头脑渐渐有点迷糊起来,心知再缠战下去自己决计讨不了好,大有可能将一条老命也丢在这个山旮旯里。勉强再挨下去,或许能在临死前将这个年轻的“上人”击毙,但四王爷要的是个活人,打死一个林飞川却是与其此行的目的不合。再者,若是被周围虎视眈眈的和尚、道士及江南武林中人发现自己重伤,只怕会被南朝的人给分了尸。
趁着林强云第八次发出诛心雷之际,大力法王当机立断,临转身逃命之前踢出最后一脚后,脚上感到已经中的了,再不看地上的人被踢中哪里,头也不回地扭身就走。
冲出山坑奔行没有多远,大量失血令大力法王觉得头昏眼花,慢慢陷入神志不清状态,在一心求活的心念支持下,慌不择路地逃出护国寺。他心里明白,只有回到北方蒙古人的控制区,才能得到医治救助,也就懵头懵脑的只知往北狂奔。自己都不清楚逃了多久,黑暗中脚下踏空,心肺向上一浮便失去了知觉。
到大力法王醒来时,听到有人声,说话声还是这些天来听得别扭的南方口音。一惊之后,定下心先默默查察自己的身体,除了几处的伤疼痛外,武功虽说因伤而大不如前,内力倒是还在,照样能够提聚,让法王大大地松了口气。
悄悄眯眼打量,发现自己在一间茅草屋中,睡于干草铺上,身上敷了不少草药。心有所疑的大力法王没敢即时出声,以免让人知道自己已经清醒。只是缓缓转动头颅偷偷观察、仔细用耳倾听。时间不长,大力法王便大致了解到所在处的地方现时仅有一个老头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估计不会对自己构成危险,这才佯装初醒的模样呻吟出来。
老头和男孩听到这个和尚有了动静,连忙进内探视。
从老头断断续续地回答中,大力法王这才弄清楚,原来自己是被一个上山砍柴的农夫给救回家。向农夫打听后,方知自己昏迷了四天,此时是四月二十六日,此地乃湖州地界的武康县境内,一个仅有一家人的小山沟。
大力法王稍能动弹,只恐临安护国寺的消息传到,又怕南朝的人搜寻到此地,更担心自己会被农夫卖到仇家手中。心性凶残的喇嘛恶念一起,当夜就动了手,将救命恩人,及其妻儿老父一家四口全都杀了,卷走农夫家中的百十文钱出山而去。寻到路后,遇上第一拨人就是柯老大,他以威胁的手段逼迫来到了柯家。
算算受伤逃出临安护国寺已经二十七天,躲在那个破旧的大宅院内也整整半个月。开始的时候,因为他自知长相异于大宋人,又与江南的和尚不同,实在是不敢去找郎中医治。曾经有过一次可能治愈的机会,又被疑心生暗鬼的大力法王自己将人给杀了,白白错失复原的良机。招到帮手后,暗中绑架来的武康城一个郎中,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倒是尽心尽力了一番,将其左腹、右胸的两个手指般大的创口治得愈合封口,现时已经结痂了。这位郎中虽是想尽了一切能够想到的方、药,但却对大力法王左腋、右腿根的两处贯通的四个创口毫无办法。
大力法王来到柯家的第二天,两处的贯通伤口就开始红肿,后来更是生了蛆。到了抓来郎中治伤的那天,甚至出现了溃烂,并流出红白相间的脓血。
大力法王一则害怕走漏消息;二来在运功探索时发觉胸腹内还有异物存在,将两处的经脉堵得死死的,十成功力现在只能应用出三成;三是有气没处好出,连续几天都没再有高手应招来此,怒火中烧之下将郎中杀了灭口。
宗洪是在成吉思可汗去见长生天的前一年,也就是丙戌年的狗儿年(1226年),于邢州(今邢台市)投入国王木华黎麾下,后来又转到四王爷拖雷部。此人不但练就一身高强的武艺,还颇有智计,自认是个未得重用的文武全才。
来到武康柯家后,宗洪在知道了大力法王的伤势和时下蒙古细作的情况后,立即就意识到自己这批人处在极度危险之中。当下征得大力法王同意,以蒙古汉军上百户的最高官位下令:启动湖州蒙古细作全部暗子,高价从附近的安吉县雇请浪人、闲汉分批到武康,假扮成法王和一干人等。自己和大力法王则暗中逐步转移到安吉,再想办法潜至太平州(当涂)或建康府,再或者与运送铜人的队伍会合,相机穿越金国地境返回蒙古占领区。
至于劫掳林飞川和收服南方武林中人为蒙古人效力,那是大力法王自个儿的事,不在宗百户的任务之内,由得它去好了。
这里是在大宋江南西路宁国府治所、宣城县东北四十里的南湖西岸一个叫古湾的小渔村里。古湾村都是姓杨,由一个叫做杨四的原金朝暗桩,现今的蒙古细作主掌了整个二十来户人家的渔村。杨姓的祖上是绍兴间洞庭湖寇——大楚大圣天王——杨幺部下,自打绍兴五年被一代抗金名将岳飞剿灭后,一个小将逃出到此地避兵,而后娶妻生子渐渐成了一姓村。杨四这厮除了贪财要钱之外,还与赵宋朝有深仇大恨,故而会在做了金朝的暗探之后,又被蒙古人收罗为细作。
太阳落山后的一个多时辰,被夏日晒得发烫的热风在暗夜中渐渐散去了炙人的温度,总算能让大汗淋漓的人们感觉到些许凉意了。此时是五月十七日夜晚,连续两天的攒行急赶,一再斩杀灭口、躲闪抛开四批前来探察的宋地江湖客,宗洪与大力法王一伙总算在昨天凌晨悄悄来到这个秘密集结地。
经过整整一天的歇息,宗百户恢复了精神体力,怔怔地坐在大力法王躺着的板床边注视着脸色稍有好转的喇嘛僧。
“咳不可可再等了咳咳”大力法王经过二十来天的调养,此时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微闭的眼里开合之间昏暗无光,看来受的伤还是十分严重,说话间不停呛咳:“宗百户咳各处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法王,只待我们丹阳湖的人来到,就可以即时上船。”宗百户面有忧色,语气不太肯定的说:“就怕太平州也有双木镖局的分店,那接下去就会出现大麻烦。”
“咳那么,这个村里的后事怎么安排?”大力法王神色平静,似乎在说一项无足轻重的小事般:“须得咳咳不使泄露出一点风声才好咳否则,我们这些人恐怕一个都到不了大河以北咳”
宗百户的刀条脸猛然抽搐了一下,这样热的天气他有一股从心里涌上来的冷流,全身禁不住布满了粗厚的鸡皮疙瘩,暗道:“天呐,他们要杀人灭口,连妇孺都不放过!好凶残的喇嘛僧,恶毒的心肠!千万别再弄出事来,若是再出命案的话那可就真的没一个能回到河北去了。”嘴上却是试探的问着说:“法王,这个古湾村连大带小共有近八十人,依属下看还是不动这里的人为好,省得被人知道后又多不可测的杂事。照说,应该立马赶到当涂(太平州治所),顺江而下就能与运送铜人的必勒孛可会聚,北返的路上人多势众,与双木镖局的人对上时也好照应。”
“咳依你便是。不过要把杨四和他们村里的男人带走一半,警告留下的渔夫村妇,一旦泄露我们的行踪,带走的青壮将先一步被杀,随后还会遭到大队人马的报复。”大力法王想了想后阴沉地道:“另外,我们不到建康府,直接溯江上行,想办法到均州。”
“既然如此,”宗百户刀条脸上的五官往中间一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法王,属下思量着要这样才好”
听完了宗百户的话,大力法王在木板床上用力敲动了几下,茅草扎的门被移开,一个面色黧黑,颊骨高耸的蕃人走进屋,双手大张匍匐趴下,向大力法王连连磕头。
挣扎坐起的大力法王低下头一面用力呛咳,一面叽哩咕噜地朝那个蕃人说了一番话。
蕃人发出同样别人听不懂的声音与大力法王讲了几句,然后起身低头倒退出房门,转过身自顾走了。
大力法王阴沉着脸目注蕃人走掉,好一会之后方又用汉话对右边坐的武士问道:“本王已经吩咐过他们了,此去一路到均州由你宗百户全权指挥,本王不再出面主事。”
月亮刚升到中天就被渐渐涌上的云遮蔽,朦胧的光线消失使得黑暗中活动的族类越发有如鱼得水之势。古湾村也在这时迎回了北返的两条渔船,在一连串的狗吠和几声蛙鸣鸟叫的暗号中,二十来幢茅草屋组成的村子亮起了点点灯光,每幢屋子都有人出现,向南湖边汇集。
二十几个古湾村的青壮在杨四的率领下,与二十多个改装成渔民但又操北方口音的人,纷纷上了七条能乘坐十多个人的渔船。古湾村的人没有注意到,另有一条从北面下来八百斛的货船,在人们乱哄哄各寻自己该坐什么船的时候,有人已经抬了三个用布遮盖的伤者上去。
亥时,八艘船零零散散的先后驶出二十多丈长的湖岸边,在只有一面才是白纸,其他几面都是黑纸糊的灯笼相引下,望北缓缓行去。
杂乱无章的人们走了后,村子里也恢复了以往的安宁静寂,各处茅屋的灯火也随后一盏盏的熄灭。
而在大力法王养伤的那幢茅屋里,除了随杨四出发为蒙古人出力,为报却祖上大仇的三十五岁屋主张风外,这间屋子还少了两个十五岁的双胞胎姐妹。比张风大三岁的妻子张杨氏与张风五十二岁的父亲张秋老汉,则双双被击破了天灵盖,与他们家最小的男丁,一个只有九岁小名叫顺儿的小男孩一起捆成一堆丢进屋侧的小水湾内。
有宋一代,以人户计算,州与县共分为望、紧、上、中、中下五等,自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