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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下来所见所闻让林强云不由大为感叹,与自己知道的情况相比,这古代人的生活不见得好,甚至可以说要差上很多。不过,有一点让他觉得很讶异,就是这时的人买任何东西都不用票,绝不似自己所知的那样,日常生活中要与粮证粮票、肉票、布票、油票甚至糖票、烟票等等一大堆的购物配给票打交道。在这里只要有钱,就能买到现有的任何东西,就可以生活得很好。
看来,自己的人生目标可以锁定在赚钱这个方面了,如果能够赚到大把钱,不但自己能真正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而且还能尽可能地帮助愿意自食其力的人们。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能够赚得到多少钱了。
做些什么事情能很快地赚到钱呢?上山下乡以后,第一年就到公社在深山里的茶场学会了制茶,这门手艺在这里能赚钱吗?后来县里最大的水库开工去做民工时,又在工地的修理组学会了打铁,此后还干了一年半的钳工和电工,不时还为工友们顶班去开过车床和刨床。自己会的手艺还真不少,算来不下十种。可惜,除了打铁和钳工以外,其他的都是半桶水,只明白了道理而实际操作的水平有限。其实,如果不是中学时的停课闹革命及大串联,让自己从破窗户中爬入学校图书馆去,把所有的书看都翻了一遍,后来的手艺也不可能一学就会,也不可能想得到要学的技术为什么要那样做。
想到一个人在图书馆里尽情地看自己喜欢的各种书,以至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林强云不由拍拍斜背在后面的黄色军用挎包笑出声来。
沈念宗和三儿奇怪地看着他,凤儿更是问出声:“林大哥,什么事这样好笑?”
林强云尴尬地笑了笑,心想这些事情可不能让你们知道,推托地说道:“没什么,我是想到黄坊坂的人看到死老虎,吓得的飞快地逃命的事觉得好笑。”
三人听他这么一说,忍俊不禁地也笑起来。
沈念宗的堂弟沈念康,年纪约有三十多岁,脸貌长得与沈念宗有几分相似,身材矮了一头却是大了一圈。他在大街靠西端开了一家杂货店,卖的是米油盐、针线、瓷器、小铁器和各种日用杂货。
店铺内数个人在选购商品,看来生意相当不错。
四人快走到店门前时,店内忙碌着的沈念康远远地看到了沈念宗,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摇晃着胖乎乎的身子迎了出来,口中嘻嘻地笑道:“大哥,今天到得晏(客家话,迟的意思)了,午饭吃了么?快进来食碗茶,歇一歇。哎哟,这是凤儿吧?两年不见,小丫头变成大姑娘了。”
凤儿甜甜地叫了声:“六叔!我们在路上吃过饭了。我叔妈呢?”
沈念康道:“叔妈在屋里头带你堂弟南禄,一会儿你帮她带着,好让她煮些好菜给你们吃。”
沈念康一面领着四人朝内走,一面回头对店中一个二十余岁的店伙嘱咐:“细狗仔用心看好店,我带客人进去。有什么事就来叫我。”
沈念康的家是前店后屋的格局,转过隔门就是一个院子。
天井后的厅上,一位中年妇人手中抱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口中哼着歌儿哄小孩睡觉。
沈念康一进后屋,就叫道:“秋云,看看谁来了。”
中年妇人秋云看见随后进来的人,站起来说:“是大伯!啊,还有凤儿呢。快来坐着说话。”
沈念康也招呼着:“来来,来,先把东西放在一边,坐下来食茶。”
凤儿则由秋云顿着小脚领进内间去,自然是有女人的事情需要打理。
众人坐定后,沈念宗问道:“六弟,我这次带来了四个熊掌,你看卖到那家酒楼才好。”
沈念康说道:“熊掌么,在长汀城内的四家酒楼中,就是只有出了名的云山酒楼最为豪华,大厨是曾师从行在(皇帝临时的驻地)临安有名的师傅学艺,煮的菜肴色香味俱全。有钱的主儿和富商们全上这家酒楼,也只有这家酒楼才出得起价钱。一会我和你一起去,也许能卖个好点的价钱。”
沈念宗说:“这四个熊掌可是大得很,总共有七八十斤,他们要得了这么多吗?”
“没事,他们生意做得大,赣州来的内地客人和广南、潮州水客都去他店里。听说这段时间正愁野味不足,我们送上门去不是正好。放心,包在我身上。”沈念康拍着胸脯说。
沈念宗又道:“卖了熊掌后,我们还要买些打铁的用具。你可知道何处可以买到么?”
沈念康呵呵地笑了起来,说:“你们可来得真巧,这街西头的胡铁匠,去年九月就病了,不但咳嗽咳得气都喘不过,还不时咳出血来。半年下来既打不了铁,又穷得没了钱治病,只好托我帮他将铺子门面租出去,正愁那些打铁的家什和存着的铁料没处放。铁料这东西呀,放久了容易生锈损坏。卖么,又一时找不到买主,丢了又舍不得。你们要买,他却正是瞌睡碰上了枕头。他既可将店房清理出来或租或卖,又可多卖得几个钱。而你们便宜些买了,也可以省下不少花销。这不是正好。”
众人听得这话,都是喜上眉梢。
只有林强云知道,这胡铁匠今后是再也不能干打铁这门手艺为生了。沉思了一会,问道:“请问六叔,他这打铁铺内的工具都齐么,铁料还有多少,总共有多少重?能告诉我们么?”
沈念康听得问话,这才注意起林强云来,认真地打量了他几眼,客气地应道:“工具倒是齐的,不然他如何能打铁呢。他店内的铁料听说还有上千斤,其他应用的东西也有一些,有多重我们去看过那不就清楚了。”说完,转向沈念宗问:“大哥,这位是”
沈念宗说:“刚才我忘了给你说,这位是我新认的侄儿。姓林,莲城县人,到山上打猎来到我们村。我们这次带来的熊掌,就是他猎获一头棕熊身上取下的。”
沈念康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强云,半晌才一脸惊喜地叫将起来:“什么,你就是那位莲城县的林公子,打虎英雄呐。哎呀,失敬,失敬了!刚才街上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庵杰村的人带着一位莲城县过来的林公子到城里来,在经过黄坊坂时大发神威,一举手就打死了祸害那村子几月之久的老虎。原来是你们呀,真是想不到。林公子,你可是大大有名的人啊,今天我沈念康有幸,能认识你这位打虎的英雄,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事。秋云啊,快来快来,你来认识一下打虎的英雄,他正在我们家呐。”
秋云应声从内间敦敦地跑出来,口中欢喜地说道:“打虎英雄在哪里,哪一位是林公子?这可好了,刚才我要带南禄去看热闹没去成,想不到打虎英雄却来到我们家里。”
秋云从丈夫怀里将儿子抱下地,牵着南禄的小手,按丈夫的指示跑到林强云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夸赞道“儿子哎,快看看清楚,这就是打虎英雄林公子。哎呀,想不到勇武过人的英雄这么年轻又长得俊秀,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能有这么好的福气嫁到你家呀!真是难为你了,怎么就能将那么大的一头老虎都给打死了,听说那老虎有上千斤呢。啧啧”
林强云听到这夸大不实的赞美之词,在他们夫妇连珠炮似的话声中欲辩无辞,只好涨红着脸尴尬地站起来重新施礼,呆呆地立在那儿不知所措。
沈念宗赶紧为林强云解围,笑道:“就凭弟妹你?呵呵!这样一双小脚也想抱着南禄上街去和别人挤?不要被人挤倒了踩伤就算是好的了,还想挤入人丛中看林公子和他打的老虎啊!”
“好了,人你现在也看过了,弟妹你还是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六弟、弟妹,你们叫他强云就行。他已认我为叔,你们也就是他的叔叔、叔妈了,别再林公子、林公子的叫,倒是显得生分了。”
凤儿也赶了出来将秋云扯了进去:“叔妈,走吧,他们男人还有事商量呢。”
此时的南宋社会,秉承南渡后的宋高宗及当时大部分高官——特别是奸相秦桧的想法,认为北宋之亡归结于王安石的新党所奉行的新法。故极力推崇并大行朱程理学。
秋云是个穷秀才的女儿,自小受的就是这种教育,出嫁后便成了典型的良家妇女。虽说丈夫是个小商人,靠开了间杂货铺谋生,有时必需在店内帮忙抛头露面,甚至还有上街买菜的时候,见识比别的同类女人多了些。但一遇到关乎“三纲五常”也不敢稍有逾越。只好满心不舍地拉着儿子和凤儿一起回房去了。
沈念康迷惑不解地问:“大哥,那你们要买打铁铺的东西干什么?我们村中又没有人会打铁,会打铁的人也不会到我们村中去。”
“呵呵,强云就会打铁,他想在我们村中开个打铁铺。六弟,你可知道,他除了勇武过人之外,还得力于身怀宝刀利器。不然,如何能将那头一千七八百斤重的巨熊猎杀?!又如何一下就将数百斤的猛虎打死?!”沈念宗很有些得意地说。
沈念康吃了一惊,道:“一千七八百斤,这么大的熊?难怪你们说带来的四只熊掌有七八十斤重。”
三儿站了起来,比划着插嘴说:“可不是,那巨熊倒在地上都这么高呢。每个熊掌都有近二十斤重,幸好是四个人分开带着,才不觉得太重。”
沈念康接着向林强云问:“强云,你有什么宝刀利器,能借给我看看么?”
林强云探手里取出匕首,递给沈念康,说:“这把匕首虽然锋利了一些,但还说不上是什么宝刀。只要有打铁的工具,我能打制出一样的刀子来。”
第3章()
山都领着林强云爬了一个多时辰的山,到十多里外的一个小山谷中。他拔起山坡上的一株二尺余高,带着数十个花蕾的草,送到林强云眼前,伸手指着眼前这一小片二三十亩大的山坡说:“药,火火,虫虫死死死。”
林强云接过山都手中的药草,仔细看了起来。他这次听清山都说的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种草药,放到炭火里面烧出烟来就可以把蚊虫杀死或赶走。
这是一种灰绿色,长满绿色细毛的草。一条淡褐色的主根成圆锥形,侧旁长了很多细长呈须状的小根。草茎上有许多分枝,叶子卵圆形,前端尖锐;长在底部的叶子有长柄,靠上部的叶子几乎无柄。
林强云看清草药的形状,扫视了一下山坡上疏疏落落不多的草药,心中不由大失所望地暗想:如果只有这么一点的话,恐怕只够做一点自己用的。不管他,先弄些回去再说。立即动手拔了起来,山都见了,也不等林强云招呼,跟着动起了手。
眼看不多的草药已经拔完,最多也不过百斤的模样,林强云失望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才这么一点,还想赚大钱呢。回去叫村里的人来看看有没有认识这种草药的,问一下哪里还有,才来最后决定好了。”
回到村中已经是午后,两人把背回来的药草摊在院中。林强云拉着山都到溪里洗去汗水,这才匆匆走进饭厅,接过凤儿递来的碗喝了口茶说:“凤儿,快去请你爹来,我有要紧的事和他商量。”
沈念宗匆匆地走到厅门就大声问:“强云,什么事这样急着把我找来?”
林强云放下刚吃完的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