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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动手。”下了马的林强云这时听得那位裨将下令动手,忍不住出声喝止。他本意也是不想多生事端,毕竟在自己家门口惹事不是什么好现象,能好说好散就算多花些钱买条路走也是可以接受的。走到那位裨将四五丈,向他拱手行了礼,问道:“请教这位将军,既是要收缴双木镖局的兵器和货物,可有本地官府的公文扎子?请将出来让本人一观如何。”
“你这贼囚是什么人,竟然要讨本将军的公文扎子查看?”裨将一脸傲气的大声说:“福建路招捕使陈大帅在汀州城内公干,本将得王将军军令,今天任何人都不得过河进城。”
林强云:“既便招捕使陈大人在此,林某人在不认识他的情况下,也要向他讨出公文扎子来看上一看,以便证实是否会有人假冒。更何况是要征用我们用以防身自卫的兵器,征用我们千辛万苦从上千里外运到此的货物,那就更是非要有当地官府的征用公文不可的了。至于不得过河进城的事,是否可以商量呢。不如这样罢,小子奉上五千贯钱钞,请将军网开一面让我们进城回家如何。”
“开口就能出手五千贯用于买路,这是极有钱的大户才能出得起的价钱。如此一条大鱼万万到了嘴边不吃下肚去,那可不是我们的脾性。这次该着我可以发上一笔财。此人穿绸着缎,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他也算是有些见识的,知道讨要公文看个明白。可他这种特意穿上武士服打扮成一副侠客模样的人,一旦动起手来肯定是一触即败,屁滚尿流逃得飞快。得将他擒到手中,说不定还能从其家里迫出大把银钱来呢,这个发财的机会绝不可放过。”裨将压抑住欣喜的心情,奸笑着大咧咧地说:“休得以些少钱钞行贿,本将军不吃这一套。我们到此为尔等地方征剿盗贼,你们就须得倾其所有以晏本军。不用多废话了,将你们的全部钱财货物交出来,算是本军征用了。”
“既是如此,将公文拿来看过。”林强云伸手向裨将索取。
“咦,征用些物事以为军用,还须什么地方官的公文扎子,哪不是笑话吗。”裨将也被林强云激怒了,大声吼叫。
林强云沉下脸,不悦地大声问:“如此说来,朝庭派你们到福建路征剿盗贼,就可不须地方官府同意,随意以军用之名征取任何能用得上或是用不上的货物了。这种行径恐怕并非朝庭或招捕使陈大人的本意,是你们这些人自主自为借口军用而想出来的发财之道吧。”
那裨将嘿嘿一笑,走到林强云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回,阴笑道:“你这小子倒是说得明白,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既然你已经把话说破,这次不但要收缴兵器和财物,连你们这些人也须得留在军中听用。你这贼死囚看来和这些人一样,都是身强体健之辈,刚好用来做军中的夫役”
林强云勃然大怒,往后退了两步,探手从衣袍内抽出手铳朝那裨将一指,厉声骂道:“该死的东西,这不是明抢么,如此作为与造反的盗贼何异。难怪从进入漳州地界以来一直都有人向本官告状,说有人借各种名目抢夺民财粮食。我,汀漳泉三州乡役弓手总都头林,带所属弓手在此查察奸究,现在警告你,若有人敢在本官面前以任何借口在这汀漳泉三州地面上横行不法,无论是谁撞到我林某人的手上,都必将其捉拿绳之以法,决不手软。”
“哈哈一会是镖局,一会又是弓手。”满面虬须身高体大的裨将仰首狂笑:“好大的口气,好个狂妄不知死活的后生小子,小小一个弓手都头也竟然敢在本将军面前口称‘本官’,还要将我们捉拿绳之以法呢。好,好得很,让你这死贼囚见识一下,什么叫在刀枪丛中厮拼出来的‘神劲军’。”
盘国柱一见官兵真的要动手,大急之下叫道:“这位将军,不可无礼,请约束部下不要动手,这位是官秩六品的奉直大夫、提举景福宫公事林强云林大人”
“哦,镖局不成而变弓手都头,再从小小的弓手都头一下子又变成朝庭的六品命官了,用这种鬼话来唬住我们么,却是休想。听你们的口音都是这一带的本地人,看来是与那些盐枭盗贼一伙的了。儿郎们,蛮夷盗贼假扮了弓手都头和朝庭命官来向我们神劲军挑衅,给我把这些死囚拿下,有敢反抗的格杀勿论,得了财物按老规矩分掉。”裨将根本听不进盘国柱的话,他认为这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绝不可能做到六七品的大官,一个文官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盗贼横行的汀州,即使此人是官,也可找出种种借口将事情掩盖过去。至于这几百人的镖局护卫队么,他还真看不上眼,神劲军一动上手,那还不是三几下就解决问题。裨将兴冲冲地大声下令,看这么多的人马在眼前,而且一个个穿得光鲜体面,想必带有不少值钱的物事,他准备让自己和部下们都发上一笔小财。
自上月二十三在临安活捉了井得仁,招出了指使他在三月间对林强云暗算打击的幕后指使人为袁劲纲,而袁劲纲却仅在说了“薛极”这两个字后就断气,再无法讲出具体的细节时,林强云就窝了一肚子的火,一直以来都没找到地方让自己好好地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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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卷七 十九章()
即使这样,林强云也还是忍住怒火,从挎包里取出可以表明自己身份的都头腰牌,由盘国柱的身后转到前面,将腰牌递上去给裨将,急叫:“且慢动手,这是可以证明本人身份的信记,请将军明察。”
裨将扫了一眼红字黑底的腰牌,不屑地一掌将腰牌抓起,看也不看一眼就摔到田里,向后退了两步,高声喝道:“围上去,不得走掉一个。这些人正好分给弟兄们背负各自的甲杖等物事,让大家更有精神去剿灭蛮族盐寇。”
饿了一天多没食物入肚,饥火已经很旺,临到自己的家门口了,还被人拦在河这边不许过去,这些亦兵亦匪的官兵还将自己这些人说成蛮夷盗贼,喊打喊杀的要格杀勿论。憋了六七天的气再加上饥火,由于这裨将的引动,终于找到一个爆发的时机。
“好,好得很啊。连本朝官府的腰牌也不放在眼里,终于露出你们土匪强盗的本来面目了。”林强云迅快地向后急退,红着眼高举手铳大吼:“护卫队列阵准备正面迎战,亲卫负责抵御两翼之敌,装上子弹准备射击。这些比强盗更该死的官兵若敢先行动手,就将这些没人管教的土匪消灭掉,也为我闽西父老乡亲除去一大祸害。”
紧跟在林强云身后的山都,一天多来又尝到两三年没有过的挨饿滋味,本就气呼呼的有气没处撤,此刻一见恩人发怒,他也借机爆发,“喂哎”一声厉啸,便待冲去格杀那张牙舞爪的裨将,却让仍保持几分冷静并注意着他的林强云一把捞住,小声吩咐道:“不可鲁莽,先用小炮吓阻他们,实在不行了我们再动手不迟。”
林强云的命令一下,护卫队的弩兵在长枪、刀牌手的掩护下亮出了钢弩。
还笑眯眯地存心玩一出灵猫戏鼠游戏的裨将,一见护卫队的阵势,马上就知道自己过于大意,小看这个什么双木镖局的人了。数百具手弩,每具弩上几支雪白闪亮的箭矢如同厉鬼之眼盯着自己,这是一个镖局应该有的兵器?
自己阵中也有上百张弓和二十多具三弓弩床,此时弓箭虽可即时发射,但弩却万万来不及准备的了。一旦双方开战,面对上千支光闪闪的利箭,首当其冲的裨将惊得魂飞天外之下。发了好一会呆后,裨将才还魂入窍,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拼命逃入本军阵中,把同样惊呆的前阵军卒撞翻了好几个。阵前的几排军卒也不太傻,纷纷提刀缩身戒备着缓步后退,经过多次战阵的神劲军兵卒们也深知,尽管身上有头盔铁甲,但这么近的距离内,决挡不住手弩利箭的攒射。这样的形势下也不可以背向敌,若是转身逃命的话,无异于加速自己死亡的时间。
官兵的阵形退到二十丈便被各都头喝止住了,以他们的经验来说,面对手弩,有二十丈远就是最安全的距离,射来的箭已是强弩之末,不可能再伤到身披轻甲的本队官兵了。
进入本军阵内的神劲军裨将喘息方定,想到刚才在部下面前惊惶失措狼狈逃回阵内的样子,一股怒火又从心中升起,暗中咬着牙道:“既然丢脸丢到家了,那烂船就做烂船撑下去,管他什么时候沉了船再做主意。”
当下这位裨将气急败坏地抽出腰刀,高举着吼叫:“各部听令,三都向左,三都向右包抄上去,其余四都随我上前,弓箭手”
沈南松正站在一匹驮马上,举着他那管单筒千里眼向渡口方面察看。这小鬼头非常细心,很认真地暗自算了一下,发现这些官兵和他所见过的大是不同,面对自己这方面的人,他们的脸上不但毫不显露迟疑胆怯之色,还都有一股和自己所率这三十余个小孩儿兵般,剐割活人毫不手软的凶厉之气,另有一股自己的小孩儿兵所不具备的杀气。而且,他们的人数整整比自己这方面的人多出了一倍还多。忖道:“我们真要与这些官兵打起来,若是让这些官兵冲近,或是让他们包围住的话,说不定会吃大亏。不行,大哥在前面与他们打交道,绝不能让官兵把我们包围住,必须想个什么办法才好。”
年方十三岁的沈南松,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了一会后他倒是有了主意。召来了小孩儿兵的正副两个小队长,向他悄悄的说了几句,吩咐道:“我就站在马上察看,一有不对时你们就依我的手势发射小炮。记住了,我举起左手是朝左方射一发子窠,举右手是朝右方射一发子窠。这是警告性的发炮,目的不在伤人,而是要起吓阻官兵向我们包围的行动,让这些官兵知道与我们为敌会有什么后果。还有,如果我双手都同时举起,那就说明大哥和他们已经决裂,什么都不用管,只顾连续向渡口前的官兵阵里发射,先保护好大哥,把这些家伙消灭了再说。”
这时他看到那官兵将军举刀发令,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听到小队长稚嫩的声音叫出:“点火发炮。”并传来“通”的一声轻响后,又换成举起左手。两发子窠射出,沈南松举着千里眼大声笑着高叫:“先停下不要发射。好啊,打得好,子窠正是落在我们要打的位置上。兄弟们,打得不错,真给我们的大哥争气。”
“轰!”左翼的三都人在都头的指挥下正迈出脚步,他们面前十丈左右随着这声大响爆开一团丈许大的黄白色烟雾,爆炸的声音和溅起四落的泥沙让所有人都呆了一呆止步不前。这声爆炸也把裨将的发令声打断,使他朝发出声响处看去。
“轰!”右侧已经走出数步的三都人面前又爆开一团烟雾,同样止住了右翼三都神劲军前进的步伐。
正在神劲军的裨将准备再次发令时,河中也“啪”地传来一下微弱的铳响,同时一个人高叫声也遥遥传到:“本将军仍王祖忠,岸上的淮西神劲军听令,立即后撤五丈,不得与双木镖局的护卫队发生冲突,违令者斩”
这一下手铳的枪声响起,让站在驮马上举着千里眼的沈南松一怔,把千里眼移到自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