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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一声吆喝,道:
“好咧,三碗阳春面~~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面很快就上来了,果然做得讲究,色香味俱全。明心最小,吃得却最快,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吴钢早有准备,另外拿碗分出一半自己吃,剩的一半全部给了他。眼看着又要见底,小家伙一口面含在嘴里,突然呆住,眼中露出惊恐神色,迅速低下头,小小的身子跟着往桌子下面缩。
“怎么了?”
吴钢坐在明心一边,高韧坐在明心对面,异口同声问道。
“安队长┅┅从后边上去了。”
高韧回头一看,后面空空如也,隐约看见一个人顺着后面楼梯间上去了。
“你确定?”
明心又钻了上来,把口中的面吞了下去,小声道:
“当然,这个坏人,我闭着眼睛都认得出。”
高韧略一迟疑,对吴钢道:
“你带明心回寺去,我上去看看。”
也不等吴钢反应,转身就往门后走,一边探查一边往楼上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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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客舍的结构,往往前面一楼吃饭喝洒,二楼招待宿客,却在后面另有一个楼梯,在二楼留几个房间供老板、伙计居住,这妙法楼也不例外。高韧顺着楼梯轻手轻脚地摸上二楼,径奔最里头透出灯光的一间屋外。只听屋里传出翻动纸张的声音和两人的说话,其中一人声音正是安阔:
“这个月生意还不错嘛。今天客房都住满了吗?”
“已经住满了。昨天本就只剩下一间,今天上午就住人了。接下来三四天都不愁,这些个客人都在等油盐石显灵,暂时不会走。”
“文殊菩萨生日,四月初四,今天是初一,还有三天。也不知道会不会显灵,这东西时灵时不灵的,弄的我们的生意也时起时落。”
“这几天街上这么多人,都是奔着这个来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什么文殊显圣,怀德伏诛,再赐油盐,恩及百姓,跟讲评书一样。而且四月初八就是如来佛祖圣诞,香客们都说这回会连着两次显灵呢!这回怎么的也该有了吧?再没有,以后的生意就要受影响了。”
高韧醮点口水在手指上,轻轻捅破门阑上的皮纸,透过孔洞往屋里看去,只见屋里各式家具一应俱全,床上、桌上装饰摆设颇见奢华,桌子上铺着几个账本,安阔正与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在一边翻看账本,一边聊天。那掌柜站在安阔面前,状极恭敬,听口音却是一个本地人。安阔穿一身黑袍,这时敞开衣襟,露出里面的衣着,正是寺院中所穿豪华标师装。只听那安阔接着道:
“我问老和尚,他只说天机不可泄露。这老家伙,油盐一出,他就点出这个日子有何与众不同,好像什么都知道;油盐没出,他就天机不可泄露,真是个老狐狸。我总怀疑就是他搞的鬼,可能就是他念个什么经、请个什么菩萨把油盐请来的。油盐一出,就他获利最大,那么多人跪着哭着送钱,寺里银子大把大把的进,还不是到他手里去了?一个和尚,弄这么多钱,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们赚的这点钱,跟他比算什么?零头都不够!要不是每月另外给我一份供奉钱,我早给他捅到方丈那里去了,非一锄头挖空他不可。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
“是是,希望这次油盐石能显灵,生意就还能红火下去,赚点零头也是好的嘛。再不显灵,就零头都不好赚了。”
“零头赚了也是我的,你拿自己本份的钱,可别想着贪我的,听到没?还有,上面说的这些,万万不可说出去让第三个人知道,听到没?让我知道你说出去,割了你舌头喂狗!”
那掌柜战战兢兢地答道:
“是是,我哪敢?绝对不会,绝对不会,老板放心。要不,我们再来对一下账目?”
安阔哼了一声,翻动账本,良久不再说话。
高韧等了一会,怕有人上楼来,躲都没个地方好躲,便不再停留,悄悄地退了下去。
第22章 运筹帷幄()
楼下大堂里人已经不多,高韧从后门闪进来,明心已经不在,吴钢却还坐在原地,正向里面张望。
“把明心送回去了?”
“嗯,送出这张门,他不让送了,说自己会回去,就走了。”
“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有想法,也有规矩。怎么着,还在等我?请我到房间坐坐?”
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有点脸红,恨自己嘴欠。吴钢看着他,没有回答,却反问道:
“你不是来这游玩的吧?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高韧一脸高深莫测,悠然道:
“是,我不是来游玩的。咱们都有秘密,要我讲一个秘密,你就要讲一个秘密,这样才公平。”
吴钢道:
“那你先说,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好,我是来查案的,查怀德被杀一案。”
“那你是官府的人吗?”
“该你了,你的一个秘密。”
“好吧,你问。”
高韧想了一想,左看右看,伸长脖子,凝视着吴钢,道:
“你真名是什么┅┅姑娘?”
“吴钢”身子往后一退,红着脸道:
“你盯着我干嘛,吃人呀!”
撅起小嘴,眼珠子转了转,道:
“还是告诉你吧。我叫青莲,青天的青,莲花的莲。”
“姓青?这个姓倒是少见。好名字。”
“哼,什么这个姓少见,那是你井底之蛙,孤陋寡闻。再问你,你见到那面壁思过的人了吗?里面根本没人吧?”
“正确。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话都不用多说。”
“就你话多,还不用多说。你怀疑就是那监院干的?”
“你的第四个问题了。第三个问题,我‘是不是官府的人’都还没答呢。但现在该我问,你说了。”
“一个大男人,这么斤斤计较,好意思啊!算了算了,你问吧。”
“你用什么法子把见识弄晕的?迷药?点穴?”
“嘻嘻,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出来,还来问我。那个安队长也是同伙吗?”
“哎,你还没回答问题呢,又抢过提问权了吗?先回答我的问题。”
“哎呀,不理你了!你这个人烦死了!哎呀呀,困死我了,我回房睡觉去了,回见!”
说完起身,假装打了个哈欠,扭扭捏捏地起身,似乎在等着高韧挽留,见高韧不说话,突然又生气起来,手一甩,大步穿过大堂,头也不回,径直走上楼梯,消失在尽头。
高韧也站起身,淡淡地目送她上了楼梯,举步便走出大堂,直往密印寺山门而去。
刚跨入山门,见明迎面而来,道:
“高施主,你可回来了!明心回来,说你在后面马上就回来了,我就一直等在这。吴堂主回来了,正在客房等你呢。”
高韧暗叫一声惭愧,道:
“还请大师带路。”
跨入客房,吴正堂却坐在椅子上半梦半醒地打瞌睡,见两人进来,一下站起,大声道:
“小老弟,你可回来了!”
高韧赶上前,握住吴正堂的手,道:
“大哥,铁叉会的事情就处理好了?”
两人坐下,见明上前道:
“两位檀越必有要事相商,小僧就告辞了。两位今晚就住这儿了吧,明早小僧再来侍候。”
吴正堂站起身,抱拳道:
“多谢大师,吴某就不客气了。”
将见明送出大门,回身关好门,大步回到桌前,道:
“怎么样,有什么眉目吗?”
“嗯,有些眉目了。大哥带了几个人来?”
“带了我和堂两个兄弟,武功人品都是堂中上上之选的了。另外铁叉会那里也派了八个人来帮忙。都安顿在外边客舍了。也是真巧,李钦叉知道我们要到密印寺,特地遣人把你的银子送过来,正好白送我一个出去召集人手的好时机。只是时间紧,一时也召集不了更多人,这几个够了么?”
吴正堂一边说,一边掏出几张银票,正是铁叉会依约给高韧的八百两银子,果然全部是日升昌的银票。
高韧老实不客气地接过,看也不看,一把塞进怀中,说道:
“够了够了。今天游寺,碰见一个叫青莲的女子,似乎是世家子弟,应该也可以帮上忙。”
“哟,小兄弟走桃花运吧?那里刚走了个银彩霞,这里马上来了个青莲,做哥哥的不服都不行啊!”
“大哥开玩笑了。她女扮男装,假称唤作吴钢,不过被我识破,便说了真名。大哥听说过青莲其人么?此人似乎有些特别的本事。”
“青莲┅┅没听说过。莫非是青门的人?”
“青门?哎,好像有点印象,江湖上是有这么一个门派。青门是做什么的?”
“江湖传言中,青门是一个神秘的家族式门派,已有多年历史,修的是观心摄性大法。听说这观心摄性大法极为神奇,青门对这门秘术极为保守,只传家族内部姓青之人,即使嫁入或入赘青家,只要不是姓青的,也绝不可传授。”
“观心摄性大法┅┅这就是了,原来是观心摄性大法。”
“什么,你见到她施展观心摄性大法了?青门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我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从未见过观心摄性大法的样子。”
高韧当下从荷花池偶遇讲起,将一天的所见所闻简要地讲了一遍,意空面壁而洞中无人、安阔带人暴力收租、意空收买安阔、安阔在街上开客舍等等,听得吴正堂嘴巴张得老大,口水流出来都忘了闭上口,道:
“天哪,这么复杂!你这一天收获真他娘的多!”
高韧道:
“现在我们可以确定几件事。第一,意空在密印寺一手遮天,这人贪欲重,手段狠,是重点嫌疑对象。第二,安阔要么参与其中,要么被意空所利用,在此案中难脱干系。第三,油盐石与怀德之死,应该有某种重要的关联。我估计此案这几天就会有重大的转机,下一步我们要如此如此┅┅至于之后如何,便要看这个安排的效果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明天我就去安排!这次碰巧遇上你,你真是我吴某人的贵人啊!像吴某这种粗人,查一年都不可能有这种成就啊!”
“吴大哥过谦了吧!其实大哥也是多谋善断之人哪,过份的谦虚可是骄傲哟!”
“哟,你意有所指吧?何以见得?”
“那天晚上在壶仙镇如家客舍,大哥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与我在那客房同榻而眠,便实在是个高招,而且丝毫不露痕迹。一可以防范银彩霞回来找我,二可以防我逃跑,三可以防我连夜去现场做手脚,这招还不高?”
吴正堂呵呵一笑,并不否认,道:
“兄弟不还是看出来了么?其实,我一到铁叉会,那李钦叉找我哭诉,我一听你那救命的法子,以及顽医的名字,就知道你必是被冤枉的。所以去跑一趟,无非是为了那银彩霞横插一腿,我得帮铁叉会找回场子。哼,银彩霞可不是什么好鸟,幸亏我来了,要不你被她带坏,就真可惜了。”
“我跟她相处了大半天,觉得她人很好呀,她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坏事倒没干什么,干点吃大户、打秋风之类的事,没有欺负穷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