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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自持样貌不俗,一心想向那英俊威武的将军献媚争宠,裴老夫人在她俩入选时也许下承诺,若能怀上个一子半女,日后定能抬个姨娘,担保这一辈子夫妻恩爱荣华富贵,只可惜,算盘打得精妙,人家却不配合——
她俩被送入暖风阁的那一晚,裴夜人是来了,可压根没理睬两人,而是独自在外屋看书,她俩又是沐浴又是熏香,羞羞答答在内室等了一夜,等第二日一早迷糊醒来,早已人去屋空,两人不甘这样的结果,更不甘再回去做丫鬟,悄悄找了鸡血涂在白绢上,以此作为圆房的证据让裴老夫人宽心,原以为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却没想到,过后的数晚,不论她俩怎么精心打扮,怎么含羞邀约,甚至是曲意迎合挑逗,裴夜均视而不见,都是如斯度过。
再后来,裴夜基本不来了,两人也渐渐认命了,背负着未来姨娘的光环,享受着小主的优厚待遇,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生活总比当丫鬟强多了,直到那日易倾南前去传令说要侍寝,红裳才又动了心思,以为将军终于改变主意了,一时喜不自禁,谁知这心火刚一涌出,瞬间就被浇灭。
“哈哈,原来竟是两个冒牌货啊,亏我还终日嫉恨……”表小姐梁筱蓉轻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变为双肩耸动,哭泣出声,“表哥……呜呜呜……该死的……到底是谁在害我……”
“你们这几个不识好歹的傻婆娘,胡说些什么!”裴宝忍不住低骂,真恨不得过去将那跪着的两女一阵好打。
将军没跟双姝圆房,这件事给他的震动也是不小,心头也愈发怀疑自家主子的性向,本是血气方刚身强力壮的武将,对上像红裳绿绢那样的美人儿居然毫不动心,这不是有问题是什么?
但有句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怎么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那岂不是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裴大将军是个……那啥啥!
现场最震惊的人却是易倾南,裴夜走前叫她进屋,但她哪会真的遵从,等人群一出大门,她就在七星卫睁只眼闭只眼的“监督”下,噔噔噔攀上园子大门旁的围墙。
正探出个小脑袋往下望,冷不防听到底下红裳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只觉得胸口一热,心怦怦乱跳着,几乎要从墙上栽下来。
他竟然……竟然没跟双姝……
这么说,他不是身经百战,而是洁身自好……太不可思议了,哎哎,要不是她在服侍他沐浴时曾见过那啥啥展翅欲飞的模样,她会以为他真有那方面的毛病!
可怎么会这样呢,双姝长得那么美啊,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吧……难道,他当真不喜欢女人,而是喜欢像自己这样的……俊秀少年?
回想起当日他与宁彦辰压在一起的情景,易倾南就禁不住头皮发冷,偏偏心头又热乎乎的,有种说不出的欢喜与期待。
但,不管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她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刻她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心里那个爽啊,好想高声唱歌!好想仰天大笑!
“你说他是不是看见将军被抓走,吓得傻了?”墙角边的阴影里,摇光盯着上面那张痴笑不止的小脸,小声地说。
“估计是吧。”玉衡摇了摇头,继续靠墙眯眼打瞌睡,这些人怎么这样不经吓,将军昔日戎马生涯什么阵仗没见过,千军万马兵临城下都不值一提,就这点御林军,哼哼,塞牙缝都不够。
易倾南正沉浸在无尽的喜悦当中,对于墙下的窃窃私语丝毫不觉,看着看着,忽然看见那群士兵当中隐约现出的铁箱,不觉又是一怔。
这箱子看着好生眼熟,像是她在地底下里见过的那几只!
难道这就是那红袍太监口中的物证,私造的国玺龙袍?!
要说裴夜在自家府中私造这玩意儿,企图谋反当皇帝,打死她都不相信,顶多是他老子,那个姓裴的暗卫首领所为,藏于地底密室,而他并不知情。
可当时她与宁彦辰明明每只箱子都打开查看过,那里面只有金银珠宝和字画,哪有什么国玺龙袍?而那密室里除了箱子之外别无他物,四周铁壁她与宁彦辰都一一查探过,洞口又有王府和夷陵侍卫共同镇守,相互制约,众目睽睽之下谁也出不了幺蛾子,除非……
易倾南脑中灵光突闪,惊得低叫一声,从围墙上倒摔下去!
“完了,真吓傻了。”摇光与玉衡对视一眼,迅速奔出,一左一右正好将掉下来的小家丁接过正着。
就在双臂被人托住的同时,易倾南也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
宁彦辰!
只有他,才有机会浑水摸鱼,在那铁箱中放进别的东西!
国玺与龙袍,一个体积小不占位置,一个质地轻薄好收放,随便在怀中袖中一藏,旁人根本不察,但宁彦辰当日是来裴府赴宴做客的啊,身上竟藏了这些物事,足以说明他对裴府对裴夜的态度,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在关键时刻施以致命一击!
他这样做,显然是得到了其皇兄苍汉皇帝宁江析的默许,他们兄弟俩如此陷害裴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越想越是心惊,刚一站稳,就撇开左右两人,呼啦啦往园外跑去。
“将军叫你待在屋里。”面前人影一闪,天枢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单手一拦,背书般地说道。
易倾南左突右窜甩不掉他,气得跺脚,“别拦着我,我是人证,我能证明将军的清白……”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在世人面前她一点份量都没有,要说那什么国玺龙袍都是宁彦辰栽赃嫁祸,谁会相信啊?而且这根本就是那宁氏兄弟自编自演的一出戏,目标就是裴夜……
一想到他被冤枉,被陷害,她的心都揪到一起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论信与不信,她都得跟去,说出她亲眼所见的事实!
“将军被带走了,你们一个个怎么跟没事人似的,都不着急吗?”易倾南看着天枢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生气,只想骂人,“让开,我要出去!”
“不行,将军有令……”天枢一动不动。
“狗屁!”易倾南急得爆粗口了,“你要么进屋躲着,要么跟我一起,二选一!”
天枢没说话,易倾南趁他不备,突然调转方向,猛一提气,居然成功跃上墙头,跳下就是一溜小跑,追着前方人群去了。
与此同时,蔺印一行人已走到裴府大门处,刚踏出门槛,就听得外间街巷传来阵阵蹄声,如骤雨般急促,听在耳中不免疑惑,这裴府附近街巷皆已戒严,有御林军层层把守,铁骑横列,弓箭如林,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上京百姓都被拦在外围,又怎会有人骑马飞驰而来?
“我等是奉旨捉拿要犯,闲人勿近——”御林军之中有人出列喝道。
“我们可不是什么闲人……”那骑士虽然有意拔高声音,却显得中气不足,说话间马儿已经奔到街角处,众人却已看清,马儿跑得步伐急躁而杂乱,显然这骑士技艺有限,而且马背上还是坐着两个人!
但见那面容白净的骑士勒马停住,从马背上歪歪扭扭滑下地来,随即去扶马背上的另一人,后者头戴纱帽,手持令牌,着一袭镶白狐毛的宝蓝色云袍,身形窈窕,娇喘微微,却是名年轻女子,薄纱随风而起,露出张清丽端雅的俏脸来。
“沈……安靖郡主?”人群中一个声音突然低叫。
没错,匆匆而来的两人正是沈家姐弟,安靖郡主沈晴衣,与沈家二公子沈文轩。
蔺印呆了呆,恭敬行了一礼,问道:“郡主因何来此?”沈晴衣手里的令牌他也识得,乃是苍汉皇帝宁江析御赐的通行铁券,难怪这姐弟俩策马奔驰,一路上竟无人拦下。
沈晴衣下地站定,并不看旁人,却是盯着那士兵持戟围合之下的高伟身影,星眸含泪,启唇低唤,“将军……”
裴夜眉头微蹙,轻叹道:“你这是何苦?”
沈晴衣仓皇赶到,形容娇弱,背脊却挺得笔直,一字一句道:“将军蒙冤受难,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岂能袖手旁观,晴衣愿与将军同赴金銮殿,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第七十三章 患难见人心(下)()
好一个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沈晴衣声音不大;却吐词清晰;情真意切;在场之人闻听之下无一不心生钦佩;暗地夸赞;就连那御林军的士兵也是眼露称许;不予为难;一任她莲步轻移;无视寒光闪耀的钢刀长戟;一步步走到裴夜身边。
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在苍汉法律当中;谋反乃是罪至极致;一经查实那可是要株连九族凌迟处死的;人之本性即是趋利避害;在生死关头便更是如此;然而她这个还没过门的妻子却选择了跟夫家站在一起;共同面对;此时再回想起当年裴夜回京受封时婉拒皇帝赐婚说出的那句";糟糠之妻不下堂";;不得不说;这双男女;当真是一对心意相通性命相托的爱侣;堪称世间典范。
易倾南此时已经冲到府门处;正好听到沈晴衣的这句话;便犹如一桶冷水迎面浇下来;方才还温暖如春的心一下子被淋得冰冷。
透过人群的缝隙;她看着那并肩而立的一对璧人;男子俊朗高伟;风姿卓越;女子清丽端雅;气质脱俗;看上去是那样的引人注目;又是那样的和谐般配;森森的铠甲;如林的刀剑;便都成了衬托的背景;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们两个人。
黯然神伤。
没错;就是这个词;她忘了自己追出来的初衷;只是怔怔地注视着;心酸的感觉一点点加深。
";姐夫!";
易倾南被突如其来的叫声惊醒;抬眸一看;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沈府二公子沈文轩;他正迈步朝那对万众瞩目的未婚夫妇走去。
多日不见;这沈文轩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足足瘦了一圈;居然有了种眉清目秀的感觉;比以往的形象顺眼多了;他走过去;先是朝着裴夜恭敬行了个礼;接着看了沈晴衣一眼;似嗔似叹道:";自从昨夜姐夫送姐姐回家;姐姐就一直睡不安稳;好不容易到天亮睡下了;结果又听说姐夫出事;这不;快马加鞭赶过来了!";
裴夜闻言皱眉;转向沈晴衣;声音微沉道:";你昨晚落水受凉;今日原不该如此奔波。";
沈晴衣低头;言语间渐有赧意;";我没事;你别听轩儿胡说……";
他俩温言细语;围观的众人听不真切;只当是在说些情话;偏偏这里边却有两个听力颇佳的;一个是跟蔺印站在一起的宁彦辰;一个是躲在人群里的易倾南;两人听到这对话均是心头一惊。
沈晴衣落水……这是怎么回事?
但见她体态羸弱;步伐不稳;再看其脸;唇无血色;薄纱下露出的肌肤也是白里透青;与昨日白天在观云阁所见果不相同;像是大病了一场;但她怎会落水;又是在哪里落水?
难道;是在裴府?
想起观云阁外的一方碧水清塘;答案很显然。
长公主发病;沈晴衣落水;表小姐上错床;而自己掉进地牢……这个生辰宴;可真是热闹得很;而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裴宝与表小姐阴差阳错的一夜风流还没定案;如今又冒出个裴大将军谋反的罪名来;老天;你是要闹哪样?
想到这里;易倾南忍不住朝裴夜投去一瞥。
一大早他就神清气爽穿戴整齐;还以为他是在小校场晨练;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