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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跑到李兰芯面前,车主也下来了。
谭曜一把推开对方,“滚开,你他妈开车不带眼睛,人要是有事,你要你替她陪——要你拿命来!”
“陪葬”两个太不吉利了,谭曜勉强吞下话。
好在,没有满地血,李兰芯人还清醒着,只是崴了脚。
看见谭曜,李兰芯捂着脚,不顾满手的雪,一脸狐疑:
“谭曜?这么巧?”
谭曜急的满头大汗,“你有没有事?头晕不晕?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李兰芯推开他,看了看小车司机,又看了看谭曜。
“你来得也太及时了吧?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
昏暗的路灯下,小车司机也发现自己撞到了一个大美人。
谭曜张牙舞爪的,小车司机却热情起来,“同志,都是我开车不小心,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下吧,有没有伤,要医生说了才算数。”
李兰芯勉强站起来,又去找自己摔一边的自行车。
谭曜气得半死。
他回头看了司机一眼,努力记住了对方的样貌,又把车牌给记住,态度强硬将李兰芯抱起。
不管李兰芯怎么尖叫,怎么捶打他,谭曜都忍住不开腔,打横将她抱起,强硬塞到了车里。
留下肇事司机呆呆站在原地,半晌吐了口唾沫:
“操,拍电影呢这是?”
谭曜将她放在后座,锁死了门发动汽车,却没有动手动脚,李兰芯渐渐情绪稳定下来。
两人在车里谁也没说话,快到医院了,谭曜忽然冒出一句:
“你喜欢哪个牌子的车?”
李兰芯顿时敏感起来。
“你什么意思!”
谭曜铁青着脸,“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让你选个车开着上下班,一想到刚才的事我现在后背还在冒冷汗……你要我说几遍,老子喜欢你,喜欢到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
舍不得你冒着寒风上下班,风吹在你脸上,割在我心上。
舍不得你在大衙门里被人呼来换取跑腿。
你明明该过着最好的生活,我愿意给予的最好生活,不就是买个车吗,我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总是不敢提!
谭曜被车祸一刺激,脑子里的弦断了。
两年来,这人本就憋成了一个疯子,一个变态。掩藏在平静表象下的火山爆发,谭曜决定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对待李兰芯。
他不是第一次对李兰芯表白了。
李兰芯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在饭店的游泳池边,在章则试图冒犯自己的小饭馆,谭曜都表现出了足够的疯狂。
可是——
李兰芯咬牙切齿:“刚才只是一场意外……谭曜,你难道不知道,让我受委屈的人,一直就是你吗?”
李兰芯恨得牙痒痒。
她清清白白一个人,就是因为谭曜不着调的喜欢,引得他家里的长辈找上门来,说她说什么门当户对,又苦心安排她亲眼看见谭曜和人相亲。
那时,她和谭曜还没什么呢。
真要有了什么,比如谭曜送她一辆车……先不说她收不收,就是这个举动,只怕谭家都会有所行动。
在外交部兼职,严方琳是大领导注意不到实习生,李兰芯却不得不对部里的领导们主动了解。
谭曜的姨妈成了她单位的领导,李兰芯更恨不得离谭曜越远越好。
她不是惧怕严方琳,而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努力抹杀,被外人认为是“裙带关系”。她从小苦读,被爷爷悉心培养,立志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外交官,这个梦想,谁都没有资格破坏。
李兰芯满脸倔强,谭曜竟奇迹般读懂了她的顾虑。
然后他有点惊慌,有点无措。
他的喜欢,一直被兰芯视为负担——
忍着心中的空洞,谭曜拉开车门:
“医院到了,先去看伤……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梦境片段,情蛊折磨(一)()
等医生检查出结果,谭曜不得不庆幸自己的当机立断。
李兰芯的脚踝外表看着只是肿了,拍了片却有轻微的骨裂……冰天雪地,李兰芯带着这样的伤独自回去,只怕小伤也变成了大伤。医院要求她挂两瓶消炎液,晚上只能留在医院里输液。“有家属在吗?通知家属来守着,输液时睡着了怎么办。”
今年京城的冬天格外冷,感冒的人扎堆儿挤在医院,医生和护士都忙不过来。
谭大少让人安排个病房出来没关系,什么高干病房李兰芯是不肯接受的,谭曜琢磨着分寸,给弄了间双人病房。
李兰芯脚踝敷了药,全靠谭曜跑来跑去拿药,又背她上下楼检查。
等拿了药在病床安顿下来已经是晚上九点过,医生让家属来看护,李兰芯留在京里的家属,除了宝镜,还有姑姑李淑兰和叔叔李立德。
宝镜是不行的,李兰芯自己就是京大毕业,知道宝镜最近是考试周。至于姑姑……李兰芯暗暗叹气,有老有小的,大晚上何必惊动她。
“谭曜,能帮忙打个电话给我二叔吗?”
让李立德来照看兰芯?
那人浑不着调,叫李立德来,还不如谭曜自己上。
谭曜不同意,也就不知声儿。李兰芯咬唇,这男人就是这样霸道,没有体会她的感受……二叔再不好,也是自己的亲叔叔,病房守夜,谁也说不出个指责的地方。
谭曜默不作声出去,过会儿不知从哪里弄来两套新衣服,有外面穿的大衣,也有睡衣,还有一双里面加绒毛的羊羔皮靴子,居然一点不差,正是李兰芯的脚尺码。
李兰芯当时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雪水和着泥,腿疼起来时顾不上,如今才觉得狼狈。病房里另一张病床是空的,只有她和谭曜两人,衣服还好,裤子要怎么穿?
谭曜还不算变态到底,给她找了个女护工来,新新一条睡裤,脚踝到小腿那里给剪开个大口子,方便她套上。
谭曜很有眼色躲了出去,大概担心她脚伤,偏偏又不肯走远,就在病房外等着。
从李兰芯的视野望去,还能瞧见谭曜的衣角:医院昏黄的灯光下,她目力绝佳,发现谭曜考究的羊绒呢大衣沾满了泥点,黑色的衣服甩上泥点特别显眼,狼狈的不仅是李兰芯,还有抱她上车的谭曜。然而谭曜不知从哪里替兰芯找了换洗的衣服,却没有想起来换自己的衣服。
李兰芯此前抗拒谭曜,讨厌谭曜,此时此刻,坚硬的心陡然一软。
谭曜或许真的我行我素,对待她的心意却又像毫不掺假……
那个男人就在几米外,隔着一道虚掩的病房门,女护工替李兰芯换睡裤,她依旧很紧张。
紧张谭曜随时会冲进来?
不,李兰芯潜意识觉得谭曜不是那种人。
她对自己的心思不知甚解,等女护工帮忙换好了睡衣,她干脆将头偏到一边,假寐起来。
假睡,就不用面对谭曜。
她听见谭曜在病房外嘱咐着女护工什么,然后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是谭曜走了进来,找了个椅子坐在了床边,他对输液瓶没有一刻放松,李兰芯本是假寐,不知道什么时候却真的睡着了。
上了一整天班的疲惫,突发车祸,和谭曜对抗……这些消耗精力的事搅合到一起,李兰芯想抵御睡眠也难。
以谭曜的视角,一开始能感觉到李兰芯绷紧的肩膀。
他想大概是自己的原因,就勉强不去看她,视线停留在吊瓶上。
十来分钟后,李兰芯紧绷的肩膀放缓,呼吸声有了规律……她是真的睡着了?
谭曜的眼神跟着柔和,他轻轻往前靠了靠,离兰芯又近一些。
李兰芯这一夜睡得不太踏实,醒了两次。
第一次是被谭曜叫醒的,两个人在医院折腾一番都没吃晚饭,谭曜也是过后才想起。
“吃点东西再睡,空腹睡伤胃。”
李兰芯迷迷糊糊的。
也不知道谭曜哪里买来的海鲜馄饨,她一共吃了几个没印象,只记得馄饨馅儿是虾仁,鲜甜有弹力,是再新鲜不过的海虾。
第二次是被医院吵醒的。
这个双人间本来只住着李兰芯一个人,半夜里医院有个急性阑尾炎的病人刚做完手术,这里还空着一个床位,总不能把病人放到走廊上睡着,就有人来和谭曜商量。
谭曜答没答应李兰芯不知道,药效发作,她被交谈声吵醒后,依稀是让谭曜同意。
大概是她的异常引起了谭曜的注意,一只手放在她额头上,被她额头的温度吓了一跳:
“医生,她发烧了……”
脚伤可能会引起发烧,也有可能是李兰芯这段时间学校和单位两头奔波,积累在身体内的疲惫猛然爆发。
谭曜折腾了一晚上,不仅要注意到李兰芯的状态,隔壁做完阑尾手术的病人家属非要和他聊天——谭曜忍无可忍,几次想把其丢出去。
等到天快亮时,李兰芯的体温稳定,也不需要打吊瓶了,隔壁病人家属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谭曜才觉得困倦。
他趴在病床上,准备眯一会儿。
医院里到处都有消毒水的味道,谭曜却总觉得有股淡淡的馨香一直往他鼻子里钻,让他睡得极不踏实。
恍惚间,好像李兰芯醒了。
穿着雪白的病服,弱不胜衣,人瘦的厉害,望着他怔怔流泪。
谭曜有点心痛,下意识想要伸手拭去兰芯的眼泪,后者却视他为蛇蝎不住躲避。
“谭曜,我恨你……”
穿着病服的李兰芯一脸潮红,手在小腹轻轻抚过,忽然推开谭曜,往窗台边跑去。
在谭曜还来不及反应时,以极快的速度,纵身一跃!
“不要!”
谭曜浑身僵硬,惊慌大喊。
然后他头磕在了病床栏杆上,重重撞了一下,发现自己刚才居然在做梦?!
他第一眼去看病床上的李兰芯,睡得极为安稳,蒙蒙的天光照在她脸上,恬淡而清新。谭曜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满头大汗,见李兰芯平安无事躺着,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做这种梦?
居然梦见兰芯跳楼,谭曜心里七上八下,怕这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
谭曜从来不是个迷信的人,只是心沦陷了,人也难免患得患失。
他坐立不安,起身到厕所扭开水龙头,将脸放在水流下。
寒冰刺骨的冷水冲刷着脸颊,这样的刺激,才能让他分清现实和梦境。
李兰芯是被隔壁病人的呻吟声唤醒的。
麻醉药劲儿过了,伤口疼,隔壁的女人忍不住呻吟。一会儿说自己命苦,一会儿又骂老公,她老公在这里护理了一夜还要被骂,心里早就不耐烦了,跳起来摔门走了。
女病人见李兰芯一脸震惊,口气酸溜溜道:
“大妹子,昨晚照顾你的是你对象吧?别看男人现在殷勤,等结了婚全变了!现在能使唤动,你就可劲儿作呗……哎呦,痛死老娘了……”
李兰芯想解释那不是自己对象,谭曜恰好推开门进来。
“你醒了。”
是自己的错觉么,一夜过去,谭曜对她的态度似乎冷淡不少。这本是李兰芯最期待的,望着谭曜眼底的青黑,莫名又有点愧疚:他应该是照顾了自己一整夜!
“谭曜,谢谢你昨晚照顾我。我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