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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晓在书局里对着那些看不懂的天书发愁,培元仙君则对着他手边这些看得懂的丹方生怨。选来选去,培元仙君最终狠下心肠,将一张发黄的丹方抽了出来,把剩下的丹方收了起来。
这些方子都是他在前些年,偷摸着出山寻来的。说是寻来的吧,也有偷来的,抢来的,夺来的。就比如此刻面前这一张,除了纸张发黄之外,上头还溅撒着星星点点,已然开始褪色的血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培元仙君抖了抖发黄的丹方,存世不晓得多少纸张颜色虽早已发生了变化,但抖动的时候仍旧坚韧如新,除了斑斑血迹之外,没有丝毫虫蛀的痕迹。
这丹方所需为龙髓凤魂,以及一些他这里已经有的仙草灵芝,丹药的功效则是生肌骨,肉枯朽。
凡间有年五十知天命的说法,而修士修行到了培元仙君这个境界,对自己究竟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也已经有了猜测。
长华上大多数仙君都没有更进一步飞升的机缘,掌门也没有,但他不死心,隔三差五的闭生死关去扣那白日飞升的门,可此次都无功而返,偶尔还受点伤。
培元仙君在这点上不同于掌门,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白日飞升。他只想把剩下的岁月敞亮的过完,到时候了就跟着鬼差走。
修士的心气和身体状态有很大的关联,就像少年成名的宣阳铃仙君,行事便如少年一般,有股子冲劲。培元仙君这样子垂垂老矣的仙君,则心气低迷,没那股子劲。
如若此刻培元仙君和宣阳铃仙君二人交换,培元仙君是断然不会出山去救符晓的,而宣阳铃仙君也是断然不会选择这个丹方的。
那一摞上古的丹方里头,有能用龙髓炼制出短时间令功法成倍增长的,也有能将已死的修士魂魄护住的……
若短时间内功法大成,长华仙山便可攻入地狱血海,给邪魔歪道们迎头一棒。
可偏偏培元仙君选的这个,是个没有丝毫攻击力的丹方,只对他一人有用。
培元仙君在十九年前被掌门抓住的时候,数罪并罚,连挖了十几根骨头。肋骨缺了也就算了,反正穿了衣服也瞧不见,可他的两条腿也不一般长。
平日里需要好生注意,才能让自己行走的姿态像个寻常的人,不瘸拐着走。丹炉峰下那么多的弟子,其余各峰的仙君们,都不晓得在背地里说什么难听的话呢。
除了这些闲话之外,培元仙君还得时时刻刻的忍受着缺少骨肉的苦痛。修士在踏入仙门之后,脱胎换骨,脱掉的是凡胎,换来的仙骨。
仙骨和基盘相连,缺了哪一块都是难以言状的苦痛。这苦痛甚至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减少,反而愈演愈烈,日日夜夜缠绕。
培元仙君抖了抖手中的丹方,功法大成有什么用?哪有让自己重生肌骨,再宿完体来得实在呢?
决定好了之后,培元仙君在自己的聚宝盆和药园子里头,按着丹方上的名字好一番的寻找。他这丹炉峰峰主也不是白当的,这些年里也积攒了好些炼丹所需的材料,不足半日就已经寻了个差不离,只差零星的几样。
缺少的那几样里,培元仙君也有信心可以在半月之内找齐了。
只是其中的凤魂,不大好搞。
凤魂都是不难寻,只要是凡间帝王的正室皇后便有凤魂。凡间列国那么多帝王,哪个帝王没几个续弦呢?且这丹方是以龙髓为主,凤魂为辅,人有三魂七魄,随便抽一缕便得了。
是故凤魂难存,却不难寻来,只是需去凡间走一趟。
自打十九年前后,掌门便留了一缕神念在丹炉峰,只要他有出山的打算,便能立刻发现。培元仙君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既然他自己无法出山,就得寻个弟子替他去。
丹炉峰的弟子首先是长华门下,修仙之人讲究个替天行道,是不能随便杀生的。
妖修还好,杀了也人说闲话。可若是对凡人动手,一来是跌份儿,二来是不该。天道垂怜那些在红尘中打滚的凡人,兴许是觉得让他们受轮回之苦亏欠了,便总是护着他们。
滥杀凡人的,皆要受天谴。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迟早会寻上门来。
修仙之辈逆天而行并不畏惧什么天谴,但修行者要么以正义自居,要么自视甚高把凡人视为蝼蚁,踩都不屑。
培元仙君想来想去,把他座下弟子们的模样在识海里过了一遍,似乎除了符晓之外,没有谁会愿意下这个黑手。
“嘶——”
但这会儿刚把闺女救回来的宣阳铃仙君可还在养伤,贸然再送符晓出山,怕是不大好。
第41章 第四十一回()
丹炉峰; 书局。
符晓站在高高的架子前头; 踮着脚尖去探摆放在上层的书册。忽的她手中动作停滞; 眯起眼睛将黑色的瞳仁移到了眼角,用余光去打量身后的动静。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来人似乎情绪激动; 步伐快而沉重。
“师妹!”
只听得一声呼唤,符晓松了一口气。
“辛缚山师兄。”
她缓缓的转过身来; 尽力不用嘲讽的语气回话。
“师父为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今日晨起还吐了好些鲜血; 你怎么也不说回去瞧瞧?”
辛缚山快步走到近前,开口便是埋怨。
当然除了埋怨之外,他还停身在架子前; 抬了胳膊顺手把符晓方才在探的几本书册给拿了下来。
“可是父亲问了?”
符晓这些天光顾着寻那炼化丹药的法子,压根儿就忘了宣阳铃的事情。
她和宣阳铃仙君之间可没有寻常父女之间的血浓于水; 或许宣阳铃仙君对符晓有些许的舐犊之情; 可符晓就只盼着他去死。
吐血便吐了; 有她什么相干?
“师尊不曾问,可我看的出他盼着你去呢。”
辛缚山这人心地太好; 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根本看不出符晓的心思。
“虽然师尊是为你受的伤; 但你也无需为此伤神……”
在辛缚山猜测中; 符晓不曾去神来峰的原因多半是歉疚了,闯下大祸之后不敢面对了。当然,就算再给辛缚山一百次重新揣测符晓心意的机会; 他也断然想不出真正的原因来。
“可是培元仙君不放你走?”
辛缚山虽然猜不出符晓的心意,但就符晓出山遇险,宣阳铃仙君冒死出山去救一事,长华各峰里流言蜚语憧憧,不少都传到了辛缚山的耳朵里。
加之丹炉峰的培元仙君和神来峰的宣阳铃仙君素有嫌隙,就让那捕风捉影的流言愈演愈烈,几乎成了默认的事实。
如今在山中流传最广的说法,便是培元仙君为了报复宣阳铃仙君,把符晓送入了险地。宣阳铃仙君受伤之后,培元仙君也扣着符晓,不让她去神来峰探望。
辛缚山本来不信,但也无奈这些流言见天儿的往他耳朵里头钻,不信不信,到最后也信了几分。且这流言蜚语也不光是他一人听见,宣阳铃仙君耳聪目明,自然也是知晓的。
今晨掌门派了几个弟子来询问宣阳铃仙君的伤情,那几个弟子也是话多,他们闲聊的话被宣阳铃仙君听见了,当即便气的吐了血。
宣阳铃仙君碍于各峰之间的体面,强忍着没有去丹炉峰质问,不过心里头却还是记恨了培元仙君几分。害了他还不算,培元老儿还要害他的闺女。
逼急了,逼急了老子去摇死你。
辛缚山是宣阳铃一手带大的,他见师父这般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便自己做主来丹炉峰寻符晓了。
不管是符晓自己愧疚,还是培元仙君扣着不让她走,今日他辛缚山都得把符晓带回神来峰去。
“缚山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符晓回答,书局里便又走进来一位。
来人不是旁的,正是辛缚山方才口中提到的培元仙君。
培元仙君的辈分大身份高,说起话来底气也足。虽面目已是个垂垂老朽,可气势上却不输弱冠之年的青年儿郎。
“是怪我拦着符晓了?”
辛缚山此人一贯彬彬有礼,但这半月里风言风语听得多了,又见宣阳铃仙君身负重伤……泥塑的菩萨尚有几分脾气,更何况是个少年郎呢。
他压着心头的火气,摇了摇头。
“家师念女心切,还望培元仙君体恤。”
辛缚山这话听得符晓发笑,这不明摆着是承认他以为是培元仙君拦着不让父女团聚了么?
培元仙君没想到辛缚山会这般回答,当即也拉下了脸来。辛缚山在长华各峰的小辈之中,算是年轻有为,日后不一定成大器,可也差不到哪里去。
且辛缚山这孩子和他的师尊不同,宣阳铃自视甚高,嘴巴还不饶人。可他的徒弟辛缚山却是彬彬有礼,心地良善,连掌门人也曾夸赞过许多次。
培元仙君不想今日才聊了几句话,辛缚山便这般顶撞于自己,看来辛缚山和他那眼高于顶的师尊也没什么两样。
泥塑的菩萨有脾气,辛缚山有脾气,培元仙君作为丹炉峰一峰之主,日日被弟子们拜着,不光有脾气,脾气还大着呢。
修士并不像是凡人猜想的那样平和,静心静怡。那都是佛门的规矩,长华山中的修士,脾气差的多了去。
故而培元仙君的脾气上来了,也不管辛缚山是不是宣阳铃仙君的首徒。
“凡间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说法,也有养不教父之过的老话。”
培元仙君当着辛缚山的面,给了符晓一个眼神。
“宣阳铃仙君行事幼稚可笑,担不得父亲的担子,自家娃娃在外流落了十好几年,他都不曾知晓。”
培元仙君这话说的诛心,不光是诛宣阳铃的心,就连符晓听着都浑身不自在不痛快。
“符晓既然拜我为师,那就要听我管教。”
瞥了一眼符晓,培元仙君将双手背到了身后,缓缓上前拦在了符晓和辛缚山之间。
本来培元仙君还有些忌讳,犹豫着该不该让符晓去凡间帮自己寻那凤魂,尤其是在眼下这个时候。可今儿听了辛缚山夹枪带棒的几句话,培元仙君反倒是不犹豫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神来峰的人已经认准了是他在使坏,那便更无须忌讳什么了。
“符晓,明日你便出山,去凡间替为师寻一样炼丹的药材来。”
“可是我师尊还未出关!符晓这一走若是再遇险该怎么办?”
辛缚山一时情急,上前一步声音也高了几分。
丹炉峰的弟子哪一个不是在山中学全了降妖除魔的本事才去凡间历练的,师妹符晓除了些防身的法器要什么没什么,接二连三的让她出山,这不是有意为难是什么?
“如若仙君心意已决,那我陪符晓一起去。”
辛缚山的胳膊越过了培元仙君,将符晓拉至了自己身后。
“师尊只此一女,我须护她周全。”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多管闲事。”
符晓猛地抽回了手; 还不忘歪了辛缚山一眼。
凡间还有老话; 叫好心当做驴肝肺; 叫落花有意流水,叫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辛缚山便是将心向明月的少年; 而符晓就是那瞎了眼去照沟渠的明月,又或者说; 符晓就是那黑了新的沟渠。
辛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