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要以为是他培元仙君的娃娃了。
“好徒弟,腿麻了吧?快快随师尊回丹炉峰,尽早脱去这身凡胎。”
培元仙君捋了捋白须,对符晓是越看越喜欢。
丹峰与别的不同,勤不能补拙,全凭自己参透。故而往往三代都不出一个上等丹修来,即便是在长华山,也多只见三流的货色。
符晓被老头儿拽着,肉体凡胎没有挣扎的余地,有心无力只能随波逐流,等回过神时已然半只脚踏在了门槛之外。
宣阳铃仙君急忙追了出来,朝着培元仙君狠狠地剜了一眼。因着两人旧时的嫌隙,他也就不曾开口寒暄,反拽住了符晓的胳膊,大力将女儿从培元仙君那里抢了回来。
“你肉体凡胎,丹炉峰下弟子众多,这样空手去了怕是要受欺负。”
宣阳铃仙君眼中关切和傲气两相参半,除了符晓的安危之外,他还担心符晓堕了神来峰的威名,叫山上的仙君们瞧了笑话。
只见宣阳铃仙君当即一手指天,登时浓云遮天蔽日滚滚而来,白昼惊起了一道闪雷恰好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山巅,气质绝尘的少年便将雷光玩弄于指尖,片刻之后刺眼的雷光被揪捏拉扯,填入了铜铁金属之中。
待刺眼光芒彻底散去,宣阳铃仙君手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铃铛,递与了站在他面前的符晓。
“谁要是欺负你,摇他。”
宣阳铃仙君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丹炉峰的老头儿,仿佛这个他字指的就是培元仙君。
“多谢父亲。”
符晓恭恭敬敬的接下,小心翼翼的将铜铃挂在了腰间。
父亲二字让宣阳铃仙君的神色缓和下来,也不再是方才那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毕竟就算符晓拜在别人的山头,也还是他亲生的闺女。
晚上不还得回神来峰嘛?
当夜,明月高悬,神来峰山风凛冽。
峰上狂风呼啸,似有摧枯拉朽的气势,要拔拽着山上的树木的根系脱离土壤。然而这风尽管来得嚣张,却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风梢刚一触及神来峰的院落,便立刻软了下来,变成了春日里一般的暖风,温温柔柔的吹拂而来,牵动着屋檐上的铃儿发出似乐章一般的动听的响声。
院落里的石台上碟碟盘盘的摆了个满,皆是凡间年节里方才会上桌的菜式。
宣阳铃仙君右手握着酒壶,望着院落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后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
人说少年不知愁滋味,他空活了千年的岁月,却仍旧如千年前一般是不知愁的少年人。
可自打符晓寻上门来,宣阳铃仙君得知自己有了子嗣,便登时不复昔日的少年心态,生出了为人父母的愁绪来。
比如眼下此刻。
他虽早已不需食五谷杂粮,可还是为尚未脱去凡胎的符晓准备了满满一桌菜,想着父女二人共踏仙途这一美事,理当值得庆贺一番。
可不曾想,他从黄昏时分等到明月高悬,也不见女儿回来。
“唉……”
曾经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如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任凭辛辣自喉舌向腹中流淌蔓延,心里头却苦涩不已。
曾经他也将徒儿辛缚山当成是亲生的来待,可毕竟没有血缘牵绊,那份舐犊之情比之如今总还是弱了几分。
“山路也不好走,咋还不回来?”
放下酒杯后,宣阳铃仙君按捺着起身去寻的念头,用筷子夹起了一块肉送入口中。
肉是他今日打的长华山兽,鲜嫩可口,平日里让宣阳铃这个早已褪去凡胎的仙人也难以割舍,欲罢不能。然而今日,他的两腮因咀嚼鼓起,尝不出滋味来。
宣阳铃仙君身尚未老,因着符晓的到来,心却忽的年长许多。月色落在他的肩头,如是佳人入怀,久违的让他回想起当初那档子,他不愿记起的事来。
静谧的山村里,破旧的草舍中,屋内烛火摇曳,发黄的窗户纸上倒影着美人婀娜的剪影。
耳边的风声渐弱,他仿佛听到了若有似无的虫鸟低鸣,低鸣着求偶。
女子白生生的腕子探出了窗外,上挑的眼睛似是钩子一般。
“呸呸呸……”
宣阳铃仙君猛地从旧事里回过身来,肩头一抖打了个冷颤。真是吃酒昏了头,怎的想起那档子破事来。
与此同时,门外。
“哪儿来的虫?”
符晓在推门之前,蹲下身子搬起了墙边的石块。
石头底下趴着一只乌黑发亮的虫儿,脑袋上支楞着两根细长的触角,发出了悦耳的鸣叫。
神来峰高耸入云,即便是长华仙山的神鸟都难以飞跃,这虫儿如何上得这般高?想必定废了不少气力,害的此刻叫唤不出大动静了。
符晓凑近了些,用手指拨弄了几下虫儿的触角,笑着和虫儿交谈了起来。
“你上来挺不容易吧?”
可惜不等虫儿回应,女子眸中的笑意散去,收回拨弄它触须的手,将方才那石头又搬了起来。
石头落下,咔嚓,轻微的碎裂声飘散在了呼啸的山风之中,碾碎了虫儿的身体。
“可惜碰上我了。”
话是这么说,符晓眼中却没有半分真实的歉疚。
她拍了拍手上沾染的尘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脸上的神色,换上了一副明朗的少女模样,单手推向了神来峰宣阳铃仙君所居的院落大门。
“父亲——”
女儿郎甜腻的呼唤划破了仙山的清冷和静寂。
第18章 第十八回()
“晓儿回来了?”
宣阳铃仙君听闻符晓的呼唤猛地起身,可大概是这杯中的琼浆玉液劲头有些大,起身时身形竟然一晃,险些跌倒在石台之下。
他堪堪站稳了身形之后便摇摇晃晃的坐下,脸颊绯红朝着符晓招了招手。
“晓儿来,爹给你准备了饭菜。”
符晓也确实有越王勾践的心态,面上不显露丝毫的厌恶,就着这霁月清风,缓步朝着石台走了过去。
阳铃仙君有好些年都不曾饮酒,今夜贪了几杯后不免有些上头,晕晕沉沉的识海不大清明。开口也囫囵着,似含着什么一样模糊难辨。
“培元那糟老头子坏的很,你可千万小心着!”
宣阳铃仙君拽着符晓的袖子,瞧见她身上穿着丹修的道袍之后,越发的心情不佳。
符晓自小就听着村里头的妇人们扯闲磕,宣阳铃仙君此言刚一出口,她便立刻察觉到了话音里藏着些旧事。
“父亲,这话怎么说?”
宣阳铃仙君少年心性,平日里也常有嘴上没把门儿的时候,今夜酒意上来了,越发的缺了遮拦,符晓问什么,他便说什么。
只见宣阳铃仙君抬手大力一挥,悬空之中登时便出现了长华仙山四十八峰的虚影。
神来峰高耸入云,虽不是长华仙山的巅峰,却因形似一道利剑平地而起,陡峭冷峻而异常的显眼。丹炉峰有千寻瀑自高处跌落,水汽弥漫也是一眼便能发现。
两座峰之间隔着几处山峦,即便彼此站在山巅遥遥相望,也瞧不见对方的半分影子,老死不相往来。
忽的宣阳铃仙君指向了紧挨着丹炉峰的一座高山,语气里颇为怀念。
“爹以前住在这里。”
旧日的居所至今想来都有几分不舍留恋,如若不是因为丹炉峰的糟老头子,他至今也还安安稳稳的住在那里。
“彼时为父和他住的近,无事便厮混玩耍在一处,吃酒磕丹药背着掌门偷偷出山,做下了许多荒唐事。”
宣阳铃仙君嘴上虽这么说,但酒意上来后难以伪装神色和面容,他嘴角勾起的笑意实则暴露了本心,怕那些荒唐事至今想来都极为快活吧。
“也是那段日子,为父出山遇上了你娘。”
宣阳铃真君在提到符晓的母亲后话音一顿,嘴角的笑意也即刻化为虚无。
因着母亲去世的时候符晓年纪尚幼,只是隐隐约约的还记得些母女相伴的画面,至于母亲究竟是怎样的人,她的记忆早已模糊。
往常也能从村里人家口中听到些关于母亲的闲言碎语,但那里头不是男人们的荤话,便是妇人们的咒骂。而今宣阳铃仙君提到了母亲,当真让符晓心口直跳个不停。
可惜宣阳铃仙君似乎并不想要继续,他在提到符晓母亲之时,厌恶和悔恨远远地压过了别的情绪,气哼哼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坏了身子回来,还被掌门责罚。”
宣阳铃仙君一把扯开了自己的领口,左前胸的位置生生的凹陷下了一块。
凹陷的地方只靠一层薄薄的皮肤支撑着,每每心脏跳动时,那块皮肤都跟着起伏。别处的皮肤更是伤疤遍布,全然没有了半点仙人该有的无暇肌骨。
仿佛是,有人生生的从他的体内抽了几根骨头,还施了别的酷刑。
宣阳铃仙君在展示过自己的伤口之后合上了衣衫,开口带了几分为人父母的语重心长。
“凡间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孟母不是还三迁?”
在宣阳铃仙君看来,如若不是彼时受了丹炉峰培元仙君和培元仙君丹药的影响,他是决计不会出山,更不会碰上符晓的母亲,坏了元阳的身子。
故而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一次给自己斟满了酒。
“你拜在他的山头,爹不放心。”
符晓对于宣阳铃仙君的劝诫嗤之以鼻,尤其是瞧见宣阳铃对于她的母亲并未露出半分的怀念之后,就越发的心寒意冷。
她没有答话,抬手从桌上捏起了玉筷,探向了其中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筷子夹起了小肉送入了口中,肉香瞬时便在唇齿之间散开。
仙山上的吃食也非是凡品,带着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珍馐不得敌的气势,占有了符晓的唇舌。
“多吃些!”
宣阳铃仙君见符晓的动作,摆出了慈父的姿态,将盘子推到了符晓的面前。完全忘记了方才二人之间略显沉重的交谈,换上了亲切的嘱托。
“这些都是为父平日里最爱的菜式,若非掌门拦着,这小兽非得被爹给吃绝了不可。”
符晓将筷子再次向前探去,有意无意的问询。
“如此佳肴,可得给辛缚山师兄留一份。”
宣阳铃仙君心中感慨女儿的体贴,竟然在此时还能想到辛缚山来,不过感动之余他连连摆手,道。
“不必,那孩子挑嘴,百来年了都不吃荤腥。”
说到此事,宣阳铃仙君还有一肚子的抱怨。
“他不吃也就算了,还想让爹也不吃?”
自古都是师父做徒弟的主,哪有反过来的嘛。
“父亲说得是,哪有那样的道理。”
符晓用筷子把肉送入了口中,这块肉里恰好带着一块脆骨。
她一面看着宣阳铃仙君,一面后槽牙咬的嘎吱嘎吱响,眼中含笑,似嚼着的是这负心人的骨。
或许掌门因着他私自出山抽了他的骨,但有朝一日,符晓暗暗下了决心,会将黑心贼的骨头一根不落,全都抽出。
你个陈世美跟我这儿扯什么近墨者黑的淡呢?
合着辛缚山百年食素不曾让你近朱者赤,轮到与我娘这个凡人女子私下苟合时,便是近墨者黑了?
凡间可还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说法,相必宣阳铃仙君不曾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