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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云霄不以为然，“看今天这个场面，怕是不容易。”
李亦晨耸一耸肩，“管他呢，中间人说目标还没出现。让咱们耐心地呆半小时，不来就撤，他再寻下一个机会。”
卓云霄轻轻地“嗯”一声。
这地方乌烟瘴气，他也就半小时的耐心。
李亦晨倒是兴致勃勃，扬起头仔细辨认起来。突地他眼睛一亮，“舞池中间的那个穿白色泡纱裙的女人，是那家的侄女吧。”
卓云霄漫不经心地瞟一眼，“你肯定？”
李亦晨轻皱起眉，又仔细地看几眼。愈看愈困惑，“这地方真是邪性啊，群魔共舞，人妖难辨，刚才看着像，这会儿完全不能肯定。中间人有发照片给我，要不你来看看。”
他把手机递过去。
卓云霄不语，接过手机仔细地比对。
蹙眉，看了又看，“应该是的。”
李亦晨也在看，不过，他有新的发现。眉头拧得紧，“云霄，我似乎看到豹哥了。”
卓云霄眉心一跳，“被砍伤的那个？”
“我还是不确定。手机拿来，我找照片给你看。”
李亦晨觉出些不对，这货出现，是不是预示着今晚会有大热闹？
前几天刚看了一场赤手空拳的群架，心情还澎湃着。
“坐在食物台边上的高脚椅上，正在吃蛋糕的那个。”他找了照片出来，自己先比了一阵，愈看愈觉得像，“你看看。”
卓云霄对比着看。
目光锐利，眉目渐现桀骜。
“你在这儿等着，我过去聊几句。”他安静地站起身，单手插入裤兜内，不动声色地往前走。
李亦晨一把没拽住他，急出一张苦瓜脸。这里头尽是些不靠谱的人，打起架来，万一从腰里拨出把刀，咋整？！
细思极恐。
急吼吼地与中间人联系，他TM想跑啊！
不得不讲，李亦晨的敏感度是够的，他的预感也真是有点灵的。
卓云霄才走了几步，舞池里头便出事了。
尖利的惊叫声响彻全场，将原本轰隆的音乐声盖了半个调。
未在其中的人，俱都转过头去看。
只有卓云霄不为所动，一瞬不瞬地盯着豹哥，慢悠悠地往前走。
豹哥淡定，完全是电影里头黑社会老大的派头。坐姿闲散，照旧不紧不慢地吃着蛋糕。
光线幽暗，眼底的那条刀疤黑黝黝的。
舞池里继续异动着，里头的人若惊弓之鸟一般，从里头窜跳着跑出来。音乐已经停了，惊叫声喘气声各种杯盘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卓云霄终于站定，慢慢地转过头去。
舞池中只剩下七八个人。
站在中间的，就是那个穿白泡纱裙的年轻女人，头发梳得像个鸡冠，中间戴了个闪耀的皇冠，显示她是这场宴会的中心人物。
她正在哭，身子打着颤。
周围站了一圈男子。仔细看，这些人的腰里都别着刀，刀柄朝上露出半截寒光。
人群缓缓后退，却没有人往外头跑。
没意外，甬道口应该也有人把持。
卓云霄面色清冷，默默地思索了会儿，转过头看向李亦晨。
有大热闹看，那货的眼睛贼亮，兴奋得很。见他回头，悄悄地朝他招手，“过来，快点啊。”
卓云霄不语，朝豹哥的方向瞟一眼，不疾不缓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个豹哥的胆子，是大得没边了啊。”
李亦晨凑过头去，悄声说，“如果他的目标是逼赌场头子出现，他的目的达到了，中间人说目标出现了。”
卓云霄的目光皱紧了眉，“报警了吗？”
“这种阵势不敢啊，万一侄女被砍一刀，算谁的？”李亦晨仰着头看，突地面色一亮，“来了，穿白色唐装那人就是。”
卓云霄浅浅地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
“这个赌场头子很神秘，大家只知道他姓傅，人称傅爷。”
“年纪不大。”
“嗯，五十几岁吧。”
“气质儒雅，不太像黑道中人。”
“别被外表骗了，这人绝对是个狠角色。”
李亦晨压低了嗓音，轻声道，“中间人悄悄地跟我说，他手上准保有命案，所以才一门心思地往美国发展。”
卓云霄点点头，英俊的眉头蹙起来。
那一边，傅爷已经走到豹哥的边上。
他个子不高，平时注重保养，面上皱纹不多，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个十岁。
文雅地拱一记手，笑吟吟，“豹哥，久仰了。”
豹哥随意地扔下勺子，半笑不笑地扬起头，“傅爷，我有伤在身，不便起身，失礼了。”
“哪里哪里，豹哥客气了。”
说话间，有人递了椅子过来。傅哥坐下来，与豹哥平平对视。
“今天这个阵势，有点大。豹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他微笑着说。
豹哥轻轻地咳一声，拿起手边的帕子擦一记嘴。
“问点事情而已，傅爷不给面子，我只好不停地折腾。实话讲，咱们俩都挺累的。”
傅爷皱起眉，狐疑地问，“真的只是问点事情而已？”
豹哥又是咳一声，“原本就只是问点事情，但是您出手重了，那刀子离我的肺不到半厘米，差点搞成肺气肿，当时死了也是可能。所以，不能只是问点事情，这么简单了。”
傅爷默了。
停一瞬，他轻描淡写地说，“那桩事情干系很大，不太好回答。豹哥逼的狠，大家都是吃江湖饭的，狠下心来做一笔，也许就绝了后患，任谁都会试一试的。”
豹哥眯一眯眼，“干系很大？”
第141章 不会跟你女人有关吧（）
“但是你搞得这么大，比较下来，干系又没有那么大了。”
傅爷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你若是想要报仇，我没有退路，只有车马炮一字摆开，咱们使劲地干一场。”
豹哥听出他的意思，眼瞳收紧，静静地盯他一会儿。
“如果我不报仇，你肯和我朋友……知无不言地谈一谈吗？”
傅爷挑一挑眉，“说实话，我不想谈。但是你下手这么重，我要是不谈，怕是没有清静日子过。”
豹哥眯一眯眼，“你骗过我一回，你怎么让我相信第二回呢？”
傅爷叹气，“江湖来讲，信义二字确实很重要。之前是我使诈了，你不可能再相信我。所以，我只能在你这里压点宝贝，你才会撤场子。”
“傅爷是个明白人。”
豹哥若无其事地瞟一眼舞池，“贵侄女长得还算漂亮，但是不太会打扮。”
傅爷笑起来，“现在的小孩都喜欢跟大人拧着干，她那发型是特别泡制的，自己美得很，在我眼里和只公鸡没啥两样。”
豹哥盯着他，“要不就她吧。”
傅爷的面色微微一变，研究地看着他。
豹哥不以为然，淡定地拿起勺子，“这儿的蛋糕不错。”
气氛微有凝滞。
……
这两人慢条斯理地聊着天，看着轻松，实际却是暗潮涌动。
整个大厅的人都看着他们。
“他们在聊啥呢？”
李亦晨看得紧张，悄声地问。
卓云霄的眸子很深，幽幽地看着，心里头有个想法浮起浮下，“傅爷找人砍了豹哥，如果是报仇，为什么这么轻描淡写？”
李亦晨哪知道，随便猜个理由，“装逼呗。也许豹哥想从傅哥那里捞好处。”
卓云霄缓缓摇头，“不像。”
李亦晨皱起眉，“不会跟你女人有关吧。”
卓云霄沉默，停一会儿，他闷闷地说，“我觉得有关系。”
“什么关系？”李亦晨不懂。
卓云霄没有回答，眼睛牢牢地盯着。
那俩人似乎谈好了什么，豹哥懒洋洋地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也拨出去。
占线。
只说了几句话，豹哥便挂断了电话。卓云霄正在拨的电话，变成了等待音，他急急地点掉，又关掉手机。
李亦晨是个聪明的。
两个人同时抬起头，神色凝重。
“豹哥是在给简小之打电话。”卓云霄淡淡地下了结论。
“豹哥是简小之和傅爷的中间人。”
李亦晨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他忙乎了半年，出尽重招把傅爷逼得现身，仅仅是为了给他们约着见上一面。”
卓云霄心里寒气四溢，“她怀疑她妈妈的死因。”
“怀疑什么？”
李亦晨感觉一头雾水，傻愣愣地问。
卓云霄眸色沉寂，身上缓缓地覆起一层寒气，声音凉凉的，“她怀疑她妈妈是被我姨妈设计害死的。”
“不……不可能吧。”
李亦晨差点跳起来，语速极快，“你姨妈温文尔雅，对你姨父百依百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要跟简小之解释，不能让她这么乱来。”
卓云霄苦笑，眸底掠起些涩意，“你看她是乱来的人吗？”
李亦晨噎一记，垂下头，“她倒确实不是乱来的人。但是……”
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也是认识你姨妈的，她会是这种人吗？”
“是嫉妒吧。”
卓云霄微阖了眼，心里头是悠长的叹息，“这件事情她半年前就开始做了，就是因为这个怀疑，她才会破釜成舟，让姨父认了她吧。”
李亦晨对整件事情的认识没有卓云霄那么深入，这会儿尚处于茫然状态。
“你姨父认了简小之，狠狠地打脸你姨妈。这是她报仇的第一步？”
卓云霄缓缓点头，“我猜，我姨父也知道一点。”
李亦晨晕了。
“我重塑一下价值观，你让我好好想想。”
……
暗夜寂沉。
简小之独自坐在阳台上，那里摆了一个吊椅，坐在上头摇摇晃晃，舒服得很。
刚刚接了豹哥的电话，问他后天上午有没空？傅哥答应见她。
她当然有空。
这个结果，她已经等了大半年了。
挂断电话，她拿了香烟过来这里，烟雾缭绕的瞬间，她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其实她早已猜中全部的内容。
只是等一个肯定的YES而已。
豹哥这里迟迟没有答案，她便欺骗自己，麻痹自己，享受爱情的温存，过一天是一天。
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默默地哭了二十几分钟，她抹干眼泪。
手机再次响了，是卓云霄。
“在家吗？”
“在啊。”
她故作轻快。
“我有几天假期，正好你也放假，咱们去哪儿玩玩吧。”卓云霄的声音淡然，隐隐带了些期待，“附近找个度假村发发呆也好。”
简小之噎住，想了好久，才摇头，“我有事情要做。”
“那我呆在家里陪你。”卓云霄后退一步，声音里有失望。
“我……后天约了人谈事情。”
听筒里没了声音，隔了好一会儿，“我马上回来了，你洗白白等着。”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简小之竟然怔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流氓。”
反而是卓云霄说出来，还莫名地笑一声，“为什么不说？”
简小之心里头难过，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