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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斌的那番话，对她还是有影响的。
以后他们有难处，看在刘斌的面上，她还是会照顾。但是多年攒下的情份，毕竟还是消逝了。
……
到了墓场。
与简捷珍曾经的墓地，隔了一片小山坡。
这几天有台风，云层很厚，阳光射不下来，天色略有些阴。
墓地管理员认识他们，因为之前的事情心里头愧疚，给了好些的方便，还帮着请了两个做法事的道士。
简小之不信这些，站开几步，默默地看。
仪式很繁复。
看了十几分钟，她径自踱走开去。
妈妈的骨灰随着大雨渗入了各个角落，某种意义来讲，妈妈无处不在。
远远近近地逛了一圈。
不远处，传来苏芳的凄厉的哭叫声。
她浅皱起眉，心道，可能是药效过了。
而那哭叫声响了，黑点一样的人影，似乎是在奔跑，离她愈来愈近。
简小之诧异，苏芳似乎是朝妈妈的墓地跑来，而她离得也近。
几乎同时到达那里。
……
苏芳奔到了简捷珍的墓前，重重地跪倒在地。
一边大喘气，一边嚎啕，“捷珍，你不要拽着小斌，你让他转世投胎吧。是我的错，我的错啊，你带我走吧，我给你做牛做马，你恨我拖你下水，就算让我下油锅，我没有怨言。真的，我不怨你。我不知道你会上瘾，我不知道的啊……捷珍，咱们俩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你强，我是嫉妒啊。可是我真不知道你会自杀，你不要怪小斌，他是无辜的……”
她疯了一样的磕头，额头磕破了，也不觉得痛。
简小之站于原地不动，目光却是寸寸寒凉。
“苏芳阿姨，我妈妈的骨灰不在里头，她死不瞑目，又居无定所，你说她会怎么办？”
苏芳恐惧地盯住她，“小之，你妈妈有给你托梦吗？她昨天晚上来找我，说不让小斌投胎，这怎么可以啊。她抢了人家老公，她也有错的啊。你让她去找那个女人吧……”
简小之的眼瞳缩得紧，漆黑的瞳仁里仿佛蕴藏了冰块，寒气沉沉。
她勾起唇，笑容冷酷，“一笔账归一笔账，你这一笔又该怎么处理呢？”
苏芳吓得缩作一团，全身发抖，嘴里头不住地喃喃，“都是那个女人骗我做的，我不知道会这样的。”
愈说声音愈小。
突地，她身体往后一栽，昏厥过去了。
……
正午的太阳，好不容易地从云层中探出头来。
墓场里空荡荡，只有简小之一个人。
她在妈妈的墓地前坐着，眼睛眺着远处刘斌的新坟。
“小斌哥哥，我食言了。”
她在抽烟，烟雾随着轻风飘散各处，“我没忍住啊。”
隔一会儿，她淡淡地说，“您妈妈做的可不止您说的那一些啊。她亏心，生了心魔，这辈子怕是安生不了了。不过您放心，我会照顾他们的，至少会让他们生活无虑。”
手机响了好几回，她摸出来看。
是卓云霄。
“喂。”声音很轻。
“钱宽的人说你还在墓地，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回来呢？”卓云霄知道苏芳出了意外，不明白她怎么没跟去医院。
“我心情不好，在那里看风景。”简小之答得简洁。
卓云霄有些无语。
“过几天我要去美国，你也去吧，办完公事咱们去夏威夷度假，那里的风景才漂亮。”
“我没有办过美国签证。”
“那你去海南岛等我，那里的风景也好。”
“我早跟你说过了，那几天我会去H城。”
简小之又是拒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抬起头看一眼高旷的蓝天，她淡淡道，“钱宽有派车过来，我马上就回来。”
卓云霄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只好关照她两句，“下午还去上班的吧，一会儿我要开会，到律所了给我发条微信。”
“嗯。”简小之应下来。
挂断电话，她又掏出一根烟来抽。
目光随意地看着四周，轻缓地说话。
“妈妈，您嫌我倔，老是跟我讲，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其实吧，我这人知恩图报，别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但是我也睚彘必报，有些事情不能忍，忍了会生病。您也想我多活几年的，是不是？只是……这些人中间，我大概会亏欠卓云霄。”
目光淡漠，阳光落在眉眼之间，燥得很。
“欠就欠吧，也许他上辈子欠得我呢。”
……
从墓场回来，到卓云霄去美国出差，正好一礼拜。
中间出了点事情。
李亦晨的大姑过来律所找周颜，态度嚣张，当着律所同仁的面，指责周颜勾引有妇之夫。
当下就吵起来。
简小之废话不说，请来大厦管理员，让他们把老太太请出去。
大姑气得面色发青，手指抖抖地指着她们。
“你们敢。”
简小之冷板了面孔，顺手给李亦晨拨一个电话，“李少，订婚时，主客场摆两回，唯恐天下人不知。结婚怎么就悄没声息的，跟人家娱乐圈大明星一样，玩起了隐婚的把戏。”
李亦晨莫名其妙，“谁说我订婚摆两回？我又哪里结婚了？”
简小之冷笑，“可是你们家的人跑来律所，说周颜勾引有妇之夫。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
李亦晨晕啊，眼珠子都红了，“哪个孙子败坏我名声？”
简小之懒得理他，直接按断电话。
掉转过头，她的神色格外淡漠，冷嗖嗖地剜着大姑，“老太太，您侄子说他至今未婚，还说您败坏他名声。
大姑气得头顶冒烟，厉声道，“你瞎说。”
“民政局有婚姻登记记录，谁瞎说一查便知。”
简小之突地勾起唇，眉眼间俱是不屑，“老太太，您给李亦晨找的什么女人啊？连个男人都看不住，还要您一把年纪的出来骂阵，丢不丢人啊。”
第94章 上不封顶（）
大姑面孔燥得慌，气急败坏地甩一句狠话，领人撤退了。
简小之双手环臂，冷冷地看着，嘴里头还有评论。
“大姑的战斗力不行，身体还行。”
周颜不方便出来，隔着玻璃在里头看热闹，见此情景，偷偷地跟她比一个大拇指。
到底是混过街头的，对付泼妇有一套。
李嘉原本打算上场的，碍于情面不方便，没想到简小之看着斯文，泼辣起来完全不输给她。
赞许地点头，“能文能武，是好律师的材料。”
前辈开口，简小之哪敢怠慢，收了戾气，真诚地笑，“多谢李大夸赞。”
李嘉是个明白人，平时不多话，关键时候点一句，“以我的人生阅历来看，二少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简小之怔一怔，轻咬了唇角没有答话。
李嘉耸一耸肩，语气淡然，“遇过一次渣男，看男人比你们这些小年轻准一点。康骏也不错，你若退求也是一步好棋。”
简小之笑笑，目光失落，“李大火眼金睛，看人当然不会错。只是我有别的追求，或许都会错过。”
李嘉轻轻眨眼，面色严肃了些，“年轻的时候会任性，到了我这个年纪才会明白，世上没有后悔药。”
因为李嘉的这番话，简小之静静地坐了一天。
思考。
之后准时下班。
这几天过得和谐，尤其是床上。卓云霄看出她的潜力，时不时地要与她玩些新花样。
搁以前她不会惯着他，现在么，她会羞红着脸，极尽所能地配合他，亦能获得非比寻常的巅峰体验。
他爱极了她。
她也爱极了他。
奈何造化弄人，他们终究会因爱成恨，最好的结果，是陌生人吧。
仔细地想了一天，简小之落定心思，不打算变了。
……
日子过得很快。
终于到了卓云霄出差的那天。
凌晨时分，他把简小之吻醒，温柔细致地与她做了一个回合。
气息平复之后，他紧紧地抱住她，喃喃着叹息，“这个礼拜你的表现太好，我总有一种你其实是在向我告别的感觉。”
简小之身形微僵，立时又放松下来。
漫不经心地说，“我不会离开S市。”
卓云霄知道她的脾性，要么不说，说出来的一般都是真话。她说不离开S市，那必然会呆在这里。
心思定下，心情跟着好起来。
“我要在美国呆一个礼拜，你三天后就辞职了，实在无聊，可以去H城和周颜混几天。她这人还不错，讲义气，你最好把她劝来S市上班，以后我上班忙的时候，你也可以找她玩。”
简小之不语，阖了眼睛想了会儿，淡淡道，“你别给李亦晨做说客。”
卓云霄轻笑一声，白皙修长的手指玩着她的头发，“她把李亦晨拉黑了。”
简小之冷哼一声，顾自阖上眼，“困了，睡觉。”
她不搭这话题，卓云霄也没办法，反正他尽到义务了。
……
七点的飞机，卓云霄五点多就得起来。
天色已经很亮了，他穿了一身合体的西装，身姿挺拨地站在床前。
看了又看，却也不得不离去。
等简小之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云层之上的高空了。
屋里头很静，她倚靠在床上，沉思了很久。
她没有告诉卓云霄，她比别的实习律师早入职一个礼拜。昨天下午，她已经办好了实习期结束的相关手续，也就是说，今天开始，她已经不用上班了。
时间多的是，她慢吞吞地起床洗漱，又给自己做了一份简易早餐。
牛奶、吐司、果酱。
拿了手机，一边刷屏看新闻，一边机械地咬着食物。
她很习惯这样的生活，初到H城的时候，她这么静默地过了半年。了无生机，却有规律。
十点钟，手机响了。
声音粗沉，“你找我？”
简小之心头微紧，她很清楚，这一步迈出，就没有退路了。
手指在桌上轻轻地点，静默片刻，她冷静地说，“是的，我想跟你再做一笔交易。”
对方笑起来，声音却是冷峻，“跟了个有钱男人，口气果然大了。上回一出手就是一百万，这回打算拿多少钱来交易？”
简小之淡定，“这次的事情比较麻烦，上不封顶。”
……
下午两点，简小之穿一身极简的牛仔裤、T恤，斜斜地背一个大包，出现在S市的一条酒吧街上。
那里是老城区，建筑普遍不高，街巷很窄，暗青色的石板路高低不平，墙面上到处贴着牛皮癣一般的小广告。
这里做晚间生意，白天冷清，夜晚霓虹起来的时候，半边酒吧，半边撸串摊，很是热闹。
简小之在这条街混过一段时间，很熟悉里头的套路。
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在街巷中段的路人酒吧前停下。
拿出手机，拨出去。
“到了？”
“嗯，我到了。”
等了十几分钟，酒吧的门开了，一个光着膀子的纹身男探出头来，打量她，唇角斜斜地弯起，嗤笑着，“之妹子，你还真敢来啊。”
简小之扬一扬眉，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