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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尊望着她,微微一笑,却不回答,只是说:“我们回去罢。”
他自然不会跟她说,被她那一句,惹出了万念俱灰之意,更不会对她说,他只是想看一看,没了他,她会是何种反应。
目光在她带着泪痕的脸上扫过,又看一眼她伤痕累累的手臂,清尊心中,五味杂陈。
两人驾云返回,眼见金乌西坠,月兔东升,秀行靠在清尊怀中,被他抱着睡着。
清尊扬袖召了一片云来,缓缓将身坐下,让秀行坐在他腿上,握住她的手臂,细看了看上头的伤,低头在上头一一吻过,唇瓣所及之处,伤口极快地愈合,秀行额心的灵火印亦灰烬般闪闪烁烁。
半晌,清尊才抬起头来,大袖盖住她的身子,放慢了云的速度,云朵缓缓在月光下穿行,月光照在他的头上身上,清冷如雪,而怀中酣睡之人,眉目如画,时不时地咂咂嘴,嘴里发出数声呢喃。
清尊忍不住俯身,唇在秀行的唇上轻轻擦过,不敢用力,又不舍离开,踌躇之间,却听她喃喃说道:“我师父是天下第一的”气势极足,又带几分得意般地。
清尊愕然,而后便抬起头来,仰头看了一番月色,无声地笑了。
这样一慢,回到九渺之时,已经是离开九渺的第五天上,清尊将云放低,秀行往下细看,猛地看到一行熟悉人影。
秀行眼前一亮,叫道:“师父,是我三叔他们!”
清尊见她如此雀跃,便放她下去,自己也飘然落地,只是不疾不徐地跟在后头。
秀行撒腿往前跑,叫道:“三叔,三叔!”赶在道门之前追上众人,萧宁远回身,见是秀行,双眸微露喜色,秀行来不及问其他,只急着道:“三叔,我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萧宁远只以为她要说的是成功取回了舍利子之事,便道:“秀行,你先听三叔说。”
秀行愕然:“啊?”萧宁远道:“这一番去捉拿斩金鲤,虽然合两族之力,终究功成,然而”
秀行心中一跳:“怎么?”
萧宁远道:“你且别急不算什么大碍,只是元初受了点儿伤,先一步被送上九渺了”
秀行大吃一惊:“什么?”来不及说其他,回头见清尊赶上,便道:“师父!我元初哥哥伤了,我得去看看他!”
清尊皱着眉,还未回答,秀行却不等他回答,自顾自转身,撒腿就往山上跑去。
第86章 表真心,是爱是放()
萧宁远一行众人见清尊来到,纷纷动容,刚要相见行礼,却见斯人只是注视着秀行离开的方向,长袖一挥,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秀行跑得极快,爬上台阶,从正殿绕过去,才想起忘了问鲁元初是在何处疗伤。
她心中想着大概是在秋水君那处,正好一个弟子路过,秀行将他拦下一问,却原来不在彼处,而是在虚空道长的归墟堂里照料着。
秀行心想秋水君自身带伤,且又照料九渺众多事务,再加上最近这件大事,便自无法看顾远处,她便转了身,忙忙地便又去归墟堂。
幸而归墟堂比秋水君居处尚要近些,秀行急匆匆地跑入里头,正好一个道童自里面出来,见她来得匆忙,急忙行礼道:“辅神者,小道稽首了,不知何时回山了?”
秀行道:“有劳相问,也刚刚才回来不知鲁家的少主是否在此处疗伤?”
道童道:“好教辅神者知道,正是在此处,也有几位鲁家的道友方才进来探访正一同在里头。”
秀行道:“多谢!”
道童道:“掌教师父先前替鲁家少主疗伤,他的伤并无大碍,辅神者不必担心若是要寻掌教师父的话,便唤一声小道,小道便在外头候着。”
秀行忙点头,道童才又出去。
秀行听说鲁家的众人也在此处,因此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要即刻进去,她在门口上探头望内相看,不料却被一个鲁家的少年子弟见到,当下拉扯了两外一人,一来二去,众人都知道了,屋内嘻嘻哈哈一片声响。
秀行在外头,听他们说道:“辅神者回山了方才在外头相问,还没回来,这样儿是一回来就来看我们少主了,可见深情。”
另一个道:“少主这番该欢喜了,方才还担忧着不是?”
“哈哈我等还是休要在此耽搁人家少主厌了我们,恨不得把我们尽数赶紧走才是了。”
末了,却是鲁元初的声音道:“休要胡说此处是虚空掌教所在,你们倒是该屏息敛气,不可聒噪才是。”
众人便都称是,又纷纷起身行礼,说说笑笑,你推我挤地往外而行。
秀行站在门口,众人见了她,到底还是小心行礼,只不过面上仍旧笑笑地。
秀行便也只做若无其事状,一直等这帮人离开,秀行才急忙跳入房内。
她一脚刚踏进去,里面已经有鲁元初的声音传来,道:“你真的来了么?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秀行抬头,却见鲁元初双脚落地,是个从床上下来的模样。
秀行急忙往前,扶住鲁元初的手臂,道:“元初哥哥!”见他手臂上缠着白色的纱布,大概是伤着了,腿上也有些不灵便似的,不由十分揪心,“到底伤到哪里了?”
鲁元初在秀行的手臂上轻轻一搭:“没事,只是些小伤,且又劳烦虚空道长替我治疗一番,已经全无大碍了,你何时回来的?先前我问过此间的道童,还说你们尚未回来。”
秀行道:“我是刚回来,在门口遇到三叔,三叔说你伤了,我就急着赶来看看。”
鲁元初见她担忧之色,面上露出宽慰笑容,却又摇摇头道:“有些丢人了,当初离开之时还让你放心来的,如今”
秀行忙道:“这些妖魔都十分厉害,受些伤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我也伤着了呢”说着,便低头看自己的胳膊。
谁知一看之下,顿时愣住,秀行急忙抬手摸了摸胳膊,却见只有手臂的袖子上有几处破损,沾着血迹,然而底下却好端端地。
秀行不信,一直将袖子撸起来,细细看那底下的肌肤,仍旧完好如初,并无伤痕。
秀行呆呆地,连连眨眼,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当时秀行初见大鲲鹏王,被他之态震住,又看清尊被它吞了,更是灵魂出窍,无可奈何之下以自伤之法让自己恢复神智,她是记得清清楚楚,还记得钗子刺在手臂上的剧痛,然而难道不过是梦么?
而自从清尊一招灭了大鲲鹏王后,她又惊又喜,各种情绪激荡,回去之时又在云上睡了一夜,竟将自己的伤忘得干干净净,自也没有去注意,如今才想起来,谁知伤口却统统不见。
秀行抬手,在头顶上一抹,摸到一物,一惊之下取下来细细一看,却见手中握的并非是昔日那枚尖锐的檀木簪子,而是一支通体半透明,隐隐地有些金光闪烁之物,末梢也没有那枚檀木簪子钻,反而圆润无害,手指头擦过去,丝毫不会伤到。
秀行发呆瞬间,鲁元初便问道:“怎么啦?”
秀行一怔回过神来,急忙先把这新的“钗子”重新插回发髻上:“啊!没有我还以为”
鲁元初已经一笑,抬手握住她的手,替她把原先撸起来的袖子放下来,道:“你啊竟总是这个脾气,冒冒失失的。”
秀行见他动作温柔,脸上一红:“哪里哪有”
鲁元初道:“你说你伤着了,我心里吓一跳,幸好”略微停顿,复又道,“我知道我的修为尚浅,以后会多留神的,你也不必替我担心啦。”
秀行刚要劝慰,却听得外头有人笑道:“少主怎不说,是为了取回辅神者所赠的珊瑚玉才伤着的?”
秀行一惊,另一个声音道:“正是正是,少主是怕那珊瑚玉有什么闪失,才奋不顾身地纵身下了水潭跟那斩金鲤相斗,这份勇气,可不是谁都有的,萧家三爷也赞叹不已呢”
鲁元初咳嗽了声,道:“你们竟然偷听,还敢再此乱说,等回去之后,少不得多磨练磨练你们。”
门口的人叫道:“少主息怒,这会儿是真走了!”一阵脚步声凌乱,门口的人跑了个无影无踪。
秀行问道:“元初哥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珊瑚玉?”
鲁元初叹了口气,手在胸口掏摸一阵,取出一方帕子包裹之物,道:“其实是这个。”
他将帕子打开,秀行望着里头的红色玉珊瑚,呆道:“这个”
当初,秀行跟着清尊前去蓬莱岛参加神仙会,与会众仙家送了她好些东西,秀行回萧家之时,便带了许多要分派给众人,除了萧家之人,有些东西则是给鲁家的,她私心里也想给元初点儿东西,谁知道萧如默竟提出了萧家鲁家要联姻之事,当时又加上玄狐君一场搅局,因此秀行竟不好意思将东西亲自给元初,就连同给鲁家的那些东西一并推给了萧夫人。萧夫人自是知道秀行心思的,特意挑了这小小的珊瑚玉髓给了鲁元初也当是他们一对儿小儿女的情意。
秀行认得这枚珊瑚玉,便看鲁元初,鲁元初面上露出几分笑意,道:“秀行你可知道,那斩金鲤为何名为斩金鲤?只因为它虽是妖物成精,然而最喜各色珍奇异宝,我们一行人找到它的藏身之处后,这妖物知道我们人多势众,故而不敢露面,大家伙儿听从秋水掌教吩咐,投以金银,终于引得这妖物出现,谁知它动作极快,将金银尽数卷走后,伤了我们数人又逃的无影无踪,我们再以金银相诱,它学乖了,竟不再上当!事出无奈之下,大家伙儿便想找点珍稀宝物相引,然而我们都是去除妖的,仓促间,又哪里去找财宝?正无计可施,爹爹问起我是不是将你送的这物随身带着。”
秀行瞠目结舌地听着,鲁元初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我本不愿意拿你送的东西引那妖怪的只是,倘若是你在场,大概会训斥我怀着私心,因此我也只好交付,果真,将此物放在潭水上后,那妖物竟现身了,它的行动敏捷之极,仍旧故技重施,将这玉咬住了便走,几个师兄弟都被它拉入潭水之中,我见它又要走脱,到时候还不知几时才能出现,情急之下就纵身跳了上去,将它的鳍握着好一场争斗,就不提了,幸好这玉安然无恙,仍旧夺了回来,那妖物也被擒了,舍利子亦取了回来。”
鲁元初轻描淡写笑着说完,秀行又是惊心,又是佩服:“元初哥哥,你好厉害!若不是你,怕是捉不到这斩金鲤的只不过,这玉不算什么,丢了便丢了就是了,倘若因此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鲁元初摇摇头,将她的小手握住:“秀行你给的,怎么能丢了呢?”
秀行的手抖了抖,到底没动。鲁元初道:“说起来,你同神君一行,可还好么?”
秀行道:“那几个妖物很是难对付,不过尚好”
鲁元初道:“嗯,其实你担心着我,我又何尝不忧心你?实话同你说,在回来路上,我曾无意中听到三叔同我爹的一段谈话。”
秀行好奇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鲁元初一笑,轻声道:“我听爹说,这斩妖牌的发放,仿佛不是随意而为,应该是秋水掌教谋算在先的。”
秀行呆道:“啊?这是何意?”
鲁元初道:“我听三叔说,他也有此怀疑,因为你同神君接下的那三个妖物,就算四族合力,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