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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呀,都是‘弯弯绕’式的,你不提防他,说不定哪句话就把你绕到圈套里去。”
“呵呵,看来,地方的具体事务,比中央机关复杂多了!”龚歆像是深有体会。
“所以,你才放弃市长宝座,选择了进京赴任。”
“是呀,我选择了进京,你却选择了下派。”他呵呵一笑,“与你相比,我呀,是个逃兵。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迎着暴风雨前进,这才是英雄壮举呢!”
“哼哼……,英雄壮举?”我自嘲地一笑,“我都让人家弄到农村种田了。要不是部长和省长恩典,我差一点儿一辈子翻不过身来。”
“这正是我敬佩你的地方。胜不骄、败不馁,关键时刻赴汤蹈火,敢下地狱……挺起身子,到哪儿都是一条汉子!”
“老朋友,别兜圈子了。今天你直接来到蓟原棚户区,是什么意思?人家几大班子到高速路口迎接你们,你不理不睬,人家可是多心了。”
“让他们多心好了。”说着,他从文件袋里掏出个材料,“卧地沟棚户区居民的疾苦,有人告到中央了。部长让我好好了解一下情况,我想秘密调查这种事。要是走进他们划的圈子,就听不到真实情况了。”
“说起这事……,我有责任啊。”我痛苦地低下了头。
“你有什么责任?”
“我当市长时,没有解决这个事儿,对不起那儿的老百姓,也对不起部长的栽培……”
“哦,所以,你为了忏悔,就答应与蓟原市委、政府联合改造棚户房?”
“也不完全是。”我面对老朋友,觉得不必隐瞒什么,便直率地告诉他,“这片棚户房,是我的一块心病;解决老百姓的困苦,是我答应与他们合作的主要原因。不过,我的真实用意 ,是想征用那儿的土地。”
“你要征地?”
“是啊,最近,公司谈成了几个项目,要建设几座厂房。可是,现在,国家对征用土地控制得很严格。卧地沟那一片平房,占的都是‘三通’了的好地呀!如果盖楼房;腾出50亩地不成问题。”
“这事儿,你有把握吗?”
“如果以盖房的名义让公司出钱。肯定是行不通的。按照《公司法》和我们与外商的合资协议,用公司资金解决地方老百姓的福利是不允许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冒险答应他们?万一董事会否决了你,你不是‘坐蜡’了吗?”
“我不会让他们否决的。”我心中似乎酝酿了一个主意,却依然没有把握说出来 ,”“我采取用建房换土地的方式,公司不会吃亏;董事如果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反对,现在,我最担心的是……”
“谁?”
“省长。”
“是啊,你们省长是个讲信誉的人,他不会赞成用外商的钱为地方政府尽义务。对吧?”
“是的。”
“那你……就去找省委书记。”他的眼睛眨了眨,出了这么个主意。
“省委书记?”我摇了摇头,“那不是隔了灶台上炕,太不尊重省长了吗?”
“嗨嗨,这种敏感的事情,你找省长,省长也难。答应吧,不合情理;不答应吧,又显得冷漠了群众疾苦。干脆,你找省委书记,书记一发话,省长就好办了。”
“省委书记,他会答应吗?”
“听我说。”他放下玻璃小碗,郑重地告诉我:“最近,中央召开了一座谈会,讨论建设和谐社会的话题。你们的省委书记毫不掩盖地谈到了全省棚户区群众的住房困难,到了动情处,甚至难过得流下泪,哭了起来。他发言表态,要亲自抓和谐社会建设。你如果向他提出改造棚户房,他定会全力支持。”
“省委书记发话,省长就要掏钱啊。省财政这么困难……省长手里的钱越来越少。天天发愁啊。我现在张罗这事儿,实际上是给省长找麻烦啊!”
“钱啊,不是问题。”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提醒我说,“现在,你们省财政可能困难些,可是,中央有钱啊!每个部长手里都握有投资审批权。现在,只要你提出好项目,钱不是问题。”
“你说的项目,是工业、科技项目吧!这改造棚户房,算什么项目?”
“民生工程嘛!怎么不算项目?”他奇怪地瞅瞅我,然后批评说,“你呀 ,当了大老板,只顾研究国家的经济政策,却忘记研究中央的政治方针了。告诉你,本届中央政府,把人民的疾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连农业税都免了。这种事儿,哪届政府敢做?这就是执政方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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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朋友,我明白了。明天我就起草报告,待董事会通过了。我就去找省委书记。”
“老朋友,看来,像真心实意要搞‘棚改’?”
“当然。”我拍拍胸脯,“现在,我恨不能马上推倒那些小棚厦子房,让老百姓立即搬进新落成的高楼大厦呢!”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帮忙?”
“是啊。”龚韵满有把握地说,“你作为一个企业头头,找省委书记说这话是不方便的。这样吧,这事儿,我去说。”
“你不用多说别的。就请他来卧地沟视察一次就成了。”我不客气了,索性托出了自己的全部想法。
“好吧,为民请命。是我们这些小官和职责。我就照顾你说的去办。”他爽快地喝掉了杯里的咖啡,“嗯,我衷心祝愿你的‘棚改’成功!”说完,便起身告辞了。
我实在不敢过多的耽误他的时间,因为,咖啡店门口,市委的车子停了半天了。说不定是哪位领导在恭候着,也许是哪位人士又要反映蓟原的什么问题了。这都是考核组应该听到的。
㊣第99章 … ~省长发火~㊣
记的有位哲人说过一句话:如果你认为某样东西是铁定正确的话,那么,你离错误已经不远了。
对于棚户区改造的事儿,我想了又想,总觉得这是一件不能不办的事情。卧地沟的群众住在那种小棚房里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受苦遭罪,这已经是政府多年的欠帐了。现在,房子时常出现倒塌伤人的事故。再不改造,实在是说不过去了。另外,“北方重化”投资建房,并非是白白奉献,如果那些腾出来的土地出让给我们建新厂房,那将节省多少征地费用?又省去了多少办手续的麻烦呀!另外,中央提倡以人为本、号召建设和谐社会。我们改善人民的住房困难,正是以实际行动落实党中央的指示,这于民、于地方政府、于“北方重化”都是有好处的事啊!这样三全其美的好事,谁还会提出反对意见?
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我把这件事和省长一说,省长就火了!
“庾明,你告诉我,这事,是谁让你干的?”省长阴沉了一张脸,让我觉出些不妙。
“是吕强在中央考核组和孔骥面前提出来的,我不能不同意啊。”我细心解释着。
“吕强,他是一市之长;孔骥,是蓟原的一把手。棚户区破落这么多年了,要想改造,他们为什么不动手?”
“大概是市财政困难,想用我们的钱资助吧!”
“市财政困难,他们可以找省政府;凭什么向企业伸手,向企业摊派?”
“省长,人家为人民谋福祉;也是做善事啊!企业拿点儿钱,也是应该的啊!”
“既然这样,你当市长时,怎么不做这件事?”
“这……主要是财力不允许;即使我向省政府要钱;省政府也拿不出来呀!”
“呵呵……”省长听到这儿,笑了笑,“这么说,你还挺体谅我呢!”
“省长,我真是这么想的。”
“你要真这么想,你就是真错了!”省长说着,神色严肃起来,“为官一方,首先要明理;要知道事情的本原;事情的责任。老百姓的住房问题,本来就是政府的事情;与企业毫无关系嘛!至于地方政府财力不足,求助于企业,这事不是不可以,但是要通过正常的途径、正常的渠道;现在,吕强一声求援,你就慷慨解囊;你这个总裁,也太不拿董事当回事儿了吧?如果将来董事会查你的支出帐,你怎么解释?”
“省长,这……这不是正向你汇报、向你请示吗?”我赶忙解释,同时,心里又想,“北方重化”是省政府的控股企业,大事都是你省长说了算;现在我要用企业的钱为老百姓做好事,难道你省长还不同意?
“请示?如果我不同意呢?”省长说完,又笑了笑。
完了!看到省长的表情,我立刻觉得此事凶多吉少了。
“省长,这事儿,难道你真的不同意?”我的声调里有些疑惑,又有些乞求开恩的样子;心里差不多在说:省长,你就高抬贵手,让我过去吧!
“庾明,这件事,我为什么要同意?”
“省长,你是政府首脑。解除老百姓的疾苦是你的责任;现在有人要给老百姓盖楼房,你怎么不同意呢?”
“庾明,我是一省之长,关心老百姓的生活是我的责任;但是,我同时也是“北方重化”董事会的董事长。我不仅要考虑老百姓的困难;还要考虑政府的信誉;保证让这些外国投资者获得预期的利润。如果我把公司的钱拿来给老百姓盖楼,建立自己的政绩工程,这是不道德的。”
“省长,公司出钱不是无偿的。我们要通过为老百姓建房;获得腾出来的那片土地。” “用建房换土地?好精明的算盘!”省长呵呵一笑,“庾明,这事儿,谁答应你了?”
“我们改造了棚户房,难道孔骥、吕强在征地问题就不能为我们开绿灯吗?”
“如果他们不开灯;而是给你亮黄牌、设障碍呢?”
“他们要是这样,我就去找省委。”
“省委?呵呵,庾明啊,别说找省委,如果能解决问题,你就是找中央我也支持。可惜,在这件事上,你想得简单了。”
“简单?”
“是啊,庾明,话说了大半天,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省长,你是说,孔骥、吕强他们不会那么好心成全我的想法?”
“庾明啊,有一句话,事到如今,我不能不告诉你了。当年,你被人家整到农村去,我把你推荐到‘北方重化’做总裁;那是反对声一大片啊!其中叫唤的最凶的,就是蓟原那一帮子人。所以,这个总裁的位置,来之不易;你要珍惜啊!将来,如果你再弄出什么事儿来,保不住这个位子,我可没法救你了!”
哦!事情这么严重?
不过,省长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看到省长气得发抖的嘴唇,我立即提醒自己:还在这儿啰嗦个啥?快走吧!
是的,我对棚户房改造的事儿,只算了经济帐;只凭了一股忧国忧民的激愤和一腔热情;对于其中将要出现的困难,我考虑了多少呢?
尤其是,我的以建房换土地的想法,不过是一厢情愿;如果我以几十亿的代价盖好了新房,而吕强和孔骥并不想出让那些土地;到时候,我该向董事会做何解释?
如果董事会以此巨大失误免去我的总裁职务,我将如何面对省长的提携?如何面对我的部下……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浑身上下开始了发抖……
送棉路上的凄风苦雨,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省长,对不起,耽误你半天工夫。我走了。”我恭恭敬敬地站立起来,向省长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