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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针灸这东西,就是熟练动作。不神秘……”
庾明像是渐渐恢复了感知神经,扎到敏感|穴位,禁不住疼得咬紧了牙关。十几根钢针刺进去,像是受刑一般。直到行针结束,金针姑娘全部将针拔下,他才松了一口气。
“伯父,需要休息一会儿吗?”甄珠儿看到他的样子,问了一句。
“不用。开始吧!”庾明知道她要开始康复训练了,就点点头。
“伯父,这康复训练与输液同是治病。可它们的重点不一样。输液是为了融拴,解除生命危险。康复训练是为了解决遗留的行动障碍,恢复身体的功能。嗯,你在床上翻身费力吗?”
“是啊,左侧不好使,翻身很吃力。”
“翻身也要训练。有动作要领。这样……”珠儿做了个示范动作,“注意用肩部力量,右胳膊这样配合,翻起来就省力了。还有,坐起来,也要注意动作要领。伯父,你从床上坐起来我看看。嗯,身子有点儿斜,你的身体重心明显在右侧,要坐正,上身要直。两个脚要放平,现在,你的左脚不是平行着地,只是外脚背沾在地面上,这叫做内翻,以后我会专门纠正你。好,能站就站起来。站也是歪的,要把身体重心均匀地放到两只脚上。现在你的身体承重都在右侧。好,这就对了。不着急,慢慢来,这都是神经压迫的原因,这错误运动模式通过训练会慢慢纠正过来的。”
“嗯,想走几步,也可以呀!”
庾明吃力地迈了几步。
“伯父,知道你走路为什么是瘸的吗?”
“是身体不平衡?”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可是,具体的原因是……”甄珠儿不得不学了他的一个动作,“你没有分离运动。”
“分离运动?”
“对。我们健康人走路迈步,是用小腿带动大腿。可是,你现在小腿无力,走动时是用髋部带动小腿的。小腿的动作靠大腿带动,这叫做共同运动;或者叫提髋。为了克服这种错误运动模式,你必须红一个动作,‘拱桥’。拱桥运动是这样做的。”说着,甄珠儿自己躺在了美蓉睡的护理床上,开始示范,“嗯,先仰卧,上肢放于体侧,双腿屈膝,两脚支撑在床面上,然后将臀部主动抬起,保持骨盆成水平位。伯父,你看看我现在身体的形状,象不象一座桥?”
“象。”
“所以,医生把这个动作称为‘拱桥式运动’。这是偏瘫病人必须做的一个运动,也是经常做的一个运动。”
“这……就像俯卧撑反过来做。”庾明感悟了这个动作。
“俯卧撑?”
“是啊。”庾明说,“俯卧撑是俯下身子,这是仰卧身子,俯卧撑是两手支撑身体,这是用双脚支撑身体……”
“确实有点儿像。伯父,你真会想像,哈哈……”
从此,庾明的治疗进入了新的程序。过去。一天仅有一个点滴。现在,点滴之后,先要扎针灸,然后做康复训练。而且,他觉得后面这两项更重要,点滴倒像是成了辅助治疗手段。
医疗程序的改变和疗效的出现,让庾明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感觉:他应该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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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询问过主治医生:“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主治医生开始只是客气地挽留一下,“省长,再输几天液吧!不着急啊。”
院长听说他想出院,也假模假式地带着副院长来到病房,征求他的意见。那意思是再住几天不迟。
实际上,在这儿住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我现在需要的是恢复运动功能,这事儿,你们医院能办得到吗?既然你们毫无办法,我住这儿岂不是白白扔钱?
最让庾明感到不能容忍的是,作为一个综合性大医院,医疗设备竟然这么贫乏。
美蓉天天早晨打开电视,看晨练节目。庾明看到人家晨练,总要抬起双臂,做一做扩胸动作。可是,左边的胳膊伸不开,让他觉得十分沮丧。甄珠儿告诉他,这个问题可以通过自己摇胳膊解决,最好是能有一个康复训练用的滚轮设备,只要用手攥住摇把,轮子可以带动胳膊做全角度的内旋、外旋运动。庾明问医生有没有这种设备?医生说,这种专用设备很昂贵,不是专门医院不会购置的。他让他打听一下。结果是,市内几家医院都没有这种康复设备。只有矿区的精神病院才有。
精神病院?妈的,你把老子当顾精神病来治了?庾明骂了一句。随后让庾虎去打听,果然这家医院有。那家医院的院长是全国人大代表,与庾明很熟悉,他还邀请庾明去他那儿做康复治疗呢!这一下,庾明出院的心情更迫切了。
就在庾明要求出院的第二天,他的座骑,那辆黑色的本田车开到了蓟原市中心医院住院部楼下。
按照美蓉的意思,既然回家,距离也不远,打个出租车算了。可是,庾明却坚持向秘书长要车过来接他。他还是省长,坐车是正常待遇,不算特殊化。另外,自己出院,也算是一件大事。那位司机嘴快的很,自己出院的消息传出去,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本田车里除了司机,还有庾明的秘书。自从自己不主持工作,庾明就告诉办公厅,自己不需要秘书了。但是,秘书也没什么工作好干。庾明就找到省委组织部,将其安排到北辽市任市长助理,享受副厅级待遇,也不枉他跟了自己一场。秘书非常感谢他的安排;他住院后他来看望过一次。 这一次,听说老领导要出院,依然抽时间过来,表示自己对老领导的尊重和关心。
其实,对于庾明出院,孔田是巴不得的事儿。一个省长住在自己的医院里,而且又是久治不愈的病,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块心病,一个思想负担。自己就是千方百计地服务,也不可能赶上省城医院的水平。再有个闪失什么的,更是得不偿失。听说庾明要求出院,他挽留一下不过是出于礼貌。第二天,他听说接庾省长的车子来了,一溜烟似跑了过来。
当着庾明的面,他拿出手机,直接联系了矿区精神病院的院长,告诉他好生照料,如此这般地表演了一番,最后还是如释重负地将省长和家属送到了车上。
秘书很负责地为省长检查了病房里物品,直到美蓉说东西都带齐了,才陪省长钻进车里,下午,他又把省长安排到矿区精神病院住下,办好了一切手续,才离开蓟原。
“庾省长出院了。身体恢复的很好。思维、语言,什么都不受影响。”秘书回到政府机关后,向政界散发了这条消息。
“庾省长进精神病院了!”司机回到省政府,则向周围的人传出了这么一条信息。
“放你妈的屁!什么精神病院,简直是胡说八道。”秘书长一听,就把他狠狠骂了一顿。
“秘书长,这是真的啊。不信,你问问他的秘书。”司机还觉得委屈。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这么说。亏你还是给‘一把手’开车,简直是四六不懂。白痴!”
㊣第279章 … ~精神病院~㊣
“我们这个医院,别看是精神专科医院,可是,它也有自己的辉煌历史呢……”院长看见庾明,就兴奋地吹嘘起来。
“你们这煤矿行业,怎么还办了个精神病院呢?”庾明倒觉得很奇怪。
“呵呵,省长同志,这煤矿矿工啊,天天从事‘地下’作业,心情郁闷啊。所以,就容易患精神抑郁症。还有,每当矿井出现事故,矿工们受伤的不只是胳膊腿,还有大脑、精神创伤,所以,国家就在矿区设立了这精神病院,五十年代那会儿,我们医院属于煤炭部直接领导,一到年末,云南、新疆矿区的领导都带领文工团来慰问他们的病号。当时,蓟原被誉为煤都,我们这儿号称是煤都第一院。呵呵,当时,我们医院的医生,都是国家派来的专家、学者,最次的也是大学本科生。”
是啊,作为企业的附属物,医院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过去,医院依靠计划经济体制,沾了企业不少光,掌握了大量的医疗资源。可是,进入市场经济时代,企业垮了,这医院也完蛋了,一天到晚地靠打广告招揽病人,这精神病院的名字不雅,新上任的院长就打出了康复的新战略,倒也招揽了不少病号,让医院的经营有了转机。光是“北方重化”送来疗养的病号,一年就得付他们几十万元呢!
本来是要安排庾明住高级病房的。可是,院长认为没有必要花那么多钱,就安排了一个很宽敞的优诊病房。这病房里除了没有淋浴,其它设施与中心医院的高间一模一样。
隔壁的高级房间里住了一个脑瘫十年的病号,医生说他原来是公安局的,因为骑摩托执行任务摔成了脑瘫。他本人走路一步三晃,弱不禁风,妻子却穿戴很风流。据他妻子讲,他们的儿子是影视界的男明星,很帅气。老公住院,她不能照顾,就雇用了一个男护工照顾丈夫的起居。她说,她现在主要是在北京照顾北漂的儿子。
那位脑瘫警察的妻子很牛气,看见谁都昂起头来,人送他们外号:扬脖子女人。
听说来了一位省长住院,开始她不信,看到庾明,又拿起报纸上的照片对了对,才点点头。心想,省长怎么也得这种病呢? 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哇!
比起那个孔田院长,这位精神病院的院长可显得热情多了,由于庾明多次与他一参加全国人代会,彼此说话就随意了许多。
庾明刚刚在房间住下来,院长就叫来自己的车,拉着他在病院转了一周。这个医院别看对外天天哭穷,家底还是十分雄厚的。除了一般医院都具有的门诊大楼、住院大楼,这个病院还特殊建造了一个康复小楼。庾明就住在这个康复小楼的病房里。从小楼走出来,沿着平整的油漆路往前开去,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上铺满了正在疯长的绿草,冬季里还显得那么翠绿、那么旺盛。更让惊奇的是这草地的地势,起伏不平,宛若山丘,如果中间再开辟几条河流,就是绝好的高尔芙球场了。
“什么,高尔芙球场?嗯,人们来了都这么说。呵呵,我才不建那玩艺儿呢!”院长轻蔑地抽了抽鼻子,对庾明说,“如果建成了高尔芙球场,我这儿可就热闹了,嗯,真正来玩的富人没几个,我一天到晚光招待那些个贪官污吏了;他们一伙一伙的来这儿骚扰我,除了吃喝,还要拿东西,要纪念品,我受得了吗?算了算了,我才不惹那个麻烦呢!”
“可惜这一片绿地了!”庾明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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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故意让它这么闲着……保留这片环保绿地的风貌,至于开发,以后让继任的院长来考虑吧!”
“你这也是为后人着想,属于可持续发展啊!”庾明称赞了他这种态度。同时,心里在想,国家虽然提倡可持续发展战略,但是,有几个官员真正履行呢?他们为了创造政绩,一个个急功近利,破坏性地开发资源,连孙子辈的资源都用上了!这种近乎缺德的政绩,几乎形成了一股恶习。再不制止,恐怕后人就要找我们算帐了!像这个院长这样的好干部,真正为子孙后代着想的人,组织部门的人怎么就发现不了呢?
汽车绕过草地,前面就是百花园了。虽然是冬季,由于天空暖阳高照,这儿的花园倒依然春意盎然。人造的湖面平滑如镜,一座假塔的影子静静倒映在湖中,湖畔杨柳依依,假山上松柏森森,小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