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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脸依旧难掩稚气,可那双沉静的眼,却隐隐带着一丝看透一切的高深莫测。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不言也不语,甚至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可律师却依然感觉十分不自在。
就好比自己是个卑微的侍从,犯了错误,正跪倒在主人脚下,惴惴不安,努力揣度主人的心思。
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似乎这样就能给自己增加一些气势。
可穆辞的唇角,却在这时,恰到好处的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让律师更觉狼狈。
“穆辞少爷,隔墙有耳,有些话最好慎言。”他收敛思绪,开口警告。
只是本应带着威胁意味的话语,却因为心中的不安,而显得色厉内荏。
“是吗。”穆辞轻叹一声,不置可否:“别绕圈子,直接说出目的吧!”
“这……”律师和身后一起的记者及助理对视一眼,拿出公文包里的文件夹,放到穆辞面前:“这是穆先生的意思,请您过目。”
“哦?”拿起文件略翻了翻,穆辞话语里讥讽的意味变得愈发深刻:“让我签这种东西,穆康他当我是傻子吗?”
“别误会,这毕竟是穆先生的一番心意,如果不答应,恐怕不太合适。”
“不太合适?”穆辞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所以,如果我违背了他的意思,会有什么后果?”
“不会有什么后果,可毕竟还是要让穆先生伤心。”律师的话意有所指。
“伤心的前提是要有心。”穆辞冷笑,纤长的手指慢慢的摩挲着透着墨香的纸张,眼里的神色变得愈发幽深:“你和我说这个,不觉得自打脸吗?”
“牙尖嘴利。”一直没说话的记者突然开口:“不要当所有人都是傻子。这一切事情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小朋友,不要试图玩弄大人,道德绑架这么低级的手段,都是我们玩剩下的。”
似乎被猜中了心思,穆辞没说话,他半低着头,好像在想些什么。
记者和律师交换了个胜利的眼神,然后便不在说话,悄悄打开了口袋里的微型摄影机。
而律师也就势稳定思绪,将另外一个文件夹中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这是慧德学院钟楼的设计图以及你意图自杀前一个月的行为调查报告。根据我的调查,你并不是像自己所说的那样甘愿平庸。反而野心十足,不甘为人下。并且,你一直对高家不满,对你的异母弟弟高航,更是嫉妒已久。森福大学的保送名额就是这一切情绪爆发的□□。为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你决定走而挺险,用此下策,混淆公众视听,抹黑高家,从而达到目的。甚至还妄想从高家要到一大笔钱,确保日后生活无忧。”
“你胡说!”穆辞的语气十分激动,神情也略带狼狈,可半阖的眼帘,却将蛰伏在眼底的森冷寒意尽数遮挡:“纵使你翘舌如簧,我身上的伤,也总不是自己打的。”
“确实不是你自己所为,但也不能证明就是高家人做的。”律师顿了顿,拿出手机,打开一小段录像,摆在穆辞面前。
正是他那天收拾了高岳武之后,从厕所出来的情景。
“按照行走的姿势来看,你这个时候身上就已经带伤。可高岳武和你不睦已久,从入学起,就没有停止过找你的麻烦,谁又能肯定这伤就不是高岳武打的,而是你在高家所受?”
这便是要将穆康父子三人彻底洗清了。
似乎听到了好笑的事,穆辞突然轻笑出声,慢慢的抬起头来,周身气势骤然改变。
“不能确定?”他拿起播放着录像的手机,轻轻的拍了拍律师的脸。
这是一个充满侮辱性的动作,可偏偏穆辞做出来却显得异常自然优雅。
尤其是那双狭长昳丽的丹凤眼,瞳色幽深,眼神锋锐,宛若利刃。
他淡色的薄唇微启,清越的声音异常温和,但其中蕴藏的寒意,却让三人不寒而栗:“你们又怎能确定,当时是他打了我,而不是我料理了他?”
“……”被穆辞的气势所迫,律师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后退一步。
“呵。”穆辞脸上的笑意愈发深刻:“我知道你们开了摄像,但我建议最好关上。”
“不要故弄玄虚!”
“怎么会?”穆辞摇头,指了指律师:“十年前的金融案,你配合你的当事人,买凶杀了证人,这才赢了必败的官司。”
又看向边上的记者:“拜金女威胁富豪的新闻让你一举成名,可事实上,却是你私下受贿,枉顾事实真相,硬把被强丨奸的女大学生写成爱慕虚荣的外围女。”
在指着律师助理:“你在大学时期,偷了室友的论文,却陷害他抄袭,就为了一个保研的名额。”
手指微松,捏在指尖的手机掉落在地,放出一声闷响。
穆辞抬起脚,踩在上面,慢条斯理的询问三人:“自己身上的罪孽尚且还不知要如何赎清,还妄想帮着他人洗白。还是赶紧收起你们的小心思,那都是我玩剩的。”
令人心悸的静默充斥在整个房间。
平庸懦弱的少年,竟陡然换了气势。
尤其是那些隐藏得很好的陈年旧事,居然被他毫无征兆的重新翻出。
再联想他对高家强硬的态度,不禁让人怀疑在他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更大的靠山。
被人握住命脉,就犹如利刃悬与颈上,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律师三人都觉十分棘手。
就连始终趾高气昂的记者也下意识的关掉了手中的摄像机。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子里变得愈发危险的气氛。
顾不得看律师的脸色,助理逃离一般起身,将门打开。
外面站着的,是两个衣着不俗的女人。
其中一个,正是昨天晚上和穆辞通话的廖阿姨。
……
廖文秀是国家妇幼权益保障协会的负责人,由于年少时的个人经历,她对家庭暴力,虐待孩童的事件深恶痛绝。
尤其穆辞事件的性质特别恶劣,因此颇得她关注。
之前曹雅茵的官方解释,她也有看到,但却不以为然。
若是没有穆康这个做父亲的默许,曹雅茵又怎么有胆量在他眼皮子底下虐打他的儿子?
因此,她昨天一接到穆辞的电话,心里就多了提防。
在廖文秀眼里,穆辞这孩子有些愚孝。
穆康和曹雅茵对他造成的伤害已经构成了犯罪。
只要穆辞愿意上诉到法院,必定会让他们得到相应的惩罚。
并且还可以趁机寻找其他监护人,脱离高家这个混乱的圈子。
可穆辞顾念父子之情,坚决不愿。
再加上他生母那边的其他亲戚,不是穷困潦倒,就是市侩逐利。
假使真的将穆辞交给他们,没准会是将他推入另外一个火坑。
因此,这样复杂的情况,让廖文秀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唯有通过见面和探访来确定他的境况。
在和穆辞确定了今天见面的事件以后,担心穆康一家,会利用权势逼迫穆辞的廖文秀,特别带了相熟的记者朋友一起。
果然,一进门,就看见少年僵直着脊背和人对峙的模样。
似乎是受到了威胁,少年的脸色十分苍白。
而与之对峙的三人,神情也是无比凝重,甚至还带着狠戾和提防。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廖文秀沉声开口询问。
“没什么。是父亲派来看看我的。”穆辞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是这样吗?”廖文秀怀疑。
“嗯,真没事。就是有点乱,您先找地方坐。”穆辞一边招呼着,一边草草的将床上的文件夹整理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在收拾到最后一张时,似乎被上面的字迹刺痛了眼,他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刚整理好的文件,又复散落在地上。
不知无心还是有意,那张写着最终协议的纸张,正巧掉在廖文秀两人脚下。
廖文秀将纸张拾起,大致扫了一遍。
在看见上面拟好的条例时,心里一突,猛的抬头用审视的眼光看向房间里的四人。
高家百分之十的股份以及穆康所有私产。
这样巨额赔偿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可偏偏却写在穆康开出来的赔偿单子上。
先不论穆康最后是否真能拿的出来,这都是在变相把勒索钱财的污水泼到穆辞身上。
一旦穆辞签下名字,不管他是否是被逼迫,后路将会被彻底断绝。
之前在公众眼里,备受同情的凄惨形象也会烟消云散,转而变成贪婪成性,狼心狗肺的王八蛋。
这般卑鄙的手段,着实让人闻所未闻。
穆康和曹雅茵两口子,实在太狠。
“畜生!”廖文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步上前,狠狠地扇了律师一耳光。
一旁陪着她一同来的记者,也同样气愤不已:“律师界零败绩的神将,新闻界出了名的笔杆子,再加上一个精明出名的助理。三个加在一起一百多岁的大男人,居然在这里联手欺负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年,我今天也是彻底见识到了。”
记者打开身上带着的实时摄影机,将这一幕完整拍下,传到网上。
陡然的情势变化完全出乎律师三人所料。
穆辞背后的神秘靠山已经让他们心生怯意,而廖文秀两个女人强悍的战斗力也使他们愈发想要退缩。
意识到今天不会善了,他们决定暂时先行离开。
甚至连两个女人的打骂也一并忽略,并不发作。
匆匆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收拾好,律师留下一句:“穆辞少爷,您在仔细考虑。”就要转身离开。
可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被穆辞开口叫住。
“等等。”穆辞将地上被遗忘的手机拾起,扔向律师:“穆先生的意思我都明白。为了他和高家的声誉着想,我可以答应成年前不离开高家。但是我还有一个要求……”
好似所有的精力都已经耗尽,穆辞的声音很低,透着一股子看透的颓废:“满十八岁之后,我要改回母姓,永远离开。生身之情,我已经用这十八年还清,至于欠高小姐的命,我会另外找机会偿还,还请穆先生安心。”
“那赔偿……”
“你们之前自己也说,父子之情无法用金钱衡量,更何况……”穆辞顿了顿,语气愈发嘲讽:“就算我要了,穆先生付的出来吗?我没记错的话,当年穆先生说过,他所有一切都是高家赠予,他自己一无所有。并且,他已经对外承诺,现在手里的所有资产,都是代替高家掌管,未来全部属于高航。他这一辈子,也只有高航这一个儿子。连他自己都要依靠高家养活,我又怎么忍心让他再为我欠债?所以……还是让我自食其力吧!”
“……”穆辞的一番话,让律师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只能狼狈的离开病房。
而廖文秀和她的记者朋友,也忍不住握住穆辞的手,小心翼翼的劝慰。
穆辞摇摇头,安抚的冲着两人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可苍白的脸色和灰暗的眼神却根本无法遮挡。
病房里的对峙,最终还是被记者带来的实时摄像机完整拍下,并转发到网上。
原本穆辞事件的热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