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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要恋爱的滋润才会美丽,我看你也该谈场恋爱了。”一向不苟言笑的林之远终于忍不住说了。这下我更着急了,在他们眼里我可真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第177节:第十章 婚礼(9)
“天呀——今天是除夕啊,你们有这么残忍偏让我过不成一个好年吗?罗唯,听着,你去威尼斯之前,一定要送我一张天姿国色的全年VIP金卡;倪喜红,收起你的法国香水,明天就给我去买一瓶SK…II眼霜;还有林总,你也得送我点什么,这样你们也看着我赏心悦目一点。”
全桌的人大笑起来。
守岁的时间有些漫长,我们围着热气腾腾的桌子,边看春节联欢晚会,边开始讨论起各地过春节的习俗。
我们回忆起小时候过春节的印象和心情,那时总盼望过春节,过春节有压岁钱拿,有好东西吃,可以玩到累得不行才上床睡觉。那天无论小孩做错什么,说错什么,大人在那一天,有天大的火也是不能对小孩发的。所以总希望那天不要过去,永远活在一个梦一样的境界里。
林之远说在他的家乡,每年的除夕晚上都是要吃饺子的,他们会在饺子馅里放蜜枣,放硬币。如果谁吃到蜜枣,来年一定会甜甜蜜蜜;谁吃到硬币,来年一定会财源滚滚。其实并不一定灵验,只为了讨个吉利,能吃到的人,兴头就足,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爽了做事就特别顺。
可是遗憾的是,这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却没有饺子的影子。
说话间,倪喜红变戏法似的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在我们的惊呼中,她满脸春风地笑着,两片桃花早已飞上了她的脸颊。
“你做的?”我看着那一只只圆鼓鼓、亮晶晶的“元宝”叹服地望向倪喜红。
“废话!不是我做的是你做的吗?”倪喜红似笑非笑,含着两泓秋水似的眸子似娇还羞地往林之远脸上飞。
“哈哈,是为伊人做的吧!”我斜睨了一眼林之远。在林之远住院的那段时间,我就感觉他们之间有些不寻常了。
“你啊,什么都堵不了你那张嘴。”
“有饺子吃啦,真舒坦!”林之远微微一怔之后,举箸夹了一个放进自己的口里,又被烫得吞吐不是。看着这一幕,倪喜红又是心痛又是欢喜,忙不迭地说:“慢点行不行?”
第178节:第十章 婚礼(10)
明眼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恋爱了。我心里不知该为倪喜红感到高兴还是惆怅。因为林之远的曾经沧海难为水,这样一个男人,还会全心全意去爱沧海之外的女人吗?好在,整个晚上,林之远看倪喜红的眼神是没有遮掩的祥和与宁静,深沉处正涌动着怜爱与向往。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要的是一份平和安宁的生活,要的是一个温柔贤淑,懂得体谅与妥帖的女子,而倪喜红恰恰是这样一个女人,她是个值得让男人去爱的女人。
将近午夜十二点,我们在别墅顶层放烟火,每每看到烟火,心里总是无限惆怅,人的孤独与寂寞也是在越热闹越繁华的时候才会更淋漓地凸现。
罗唯从后面给我披上披肩,我回头,感激地朝他笑笑。最近,他瘦得很厉害,轮廓因此更加分明。好几次,我也问起过他身体方面是否有什么不适,他总是宽心地笑着说“怎么可能会有问题”。我平日太忙,每次想着哪天有空揪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可临到头总被其他事情给耽搁了。
“在想什么?”他体贴地问。
“我觉得我很幸福。真的,罗唯,我要谢谢你,谢谢倪喜红、林楚君、林之远,当然,还有崔西晨。我觉得我开始成熟懂事了,因为你们,我才拥有今天。”我笑,又仰起头,感慨万分地看天空的烟火。
三年来,这个除夕是我在深圳过得最温馨的一个。以往都是和罗唯还有酒吧里的几个工作人员在外面订一桌年饭,却总有一种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今天,也许是因为倪喜红这一桌带着浓烈家乡口味的饭菜,也许是罗唯一直还在我的身边,所以令我特别满足、特别感动。或许是乐极又生悲,难免也会想到远在异国他乡的林楚君和在深圳却在另一个女人身边的崔西晨。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那一刻,我们静默地闭上眼睛虔诚迎接2004年新春的到来。我在心里默默祈祷,那么多的祈祷,祈祷爸爸早日出狱,琴姨身体健康,隐画能够懂事一点,林楚君在他乡也如鱼得水,还有崔西晨,我希望他的人生早日走出阴霾。
第179节:第十章 婚礼(11)
现在我不再那样地思念他了。大家说得对,他有他的人生,我的出现只会强加给他痛苦,会不断提醒他曾经犯的错误。我所能做的事,就是远离他的世界,让他慢慢遗忘我,让他开始没有我的人生。
祈祷完后,我分别给家人、同事、上司和老师拜年。刚挂掉电话,我的手机就响了。
“许隐墨,新年好!”那个低沉性感的声音从电话线的那端像幽灵一样地爬过来,猝不及防地掐住我的脖颈,我的呼吸刹那变得困难异常。
那是崔西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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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好!”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可是我的心脏分明快要跳出来了。
“没什么,就是问候一声新年好。”
“你在哪儿?”我还是忍不住问。我能听到他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那里应该是一所空的房子,没有开灯,他应该安静地站在那儿,站在窗前,面对全城的烟火,屏息敛气又带着试探地给我打电话。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音。
“我一个人。”
“我过来。你在哪儿?”天空的烟花太吵闹,我捂住另一只耳朵,躲到一旁,急急地问。我怕他突然挂掉电话,怕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用,我只是向你问声新年好,祝你快乐!”
电话果然戛然而止,我仍不甘心地在这边喂了好几声。但它是真的断了,干脆得让人不敢相信,干脆得残酷。
“是谁?”倪喜红走过来,“是西晨吗?”
我点点头,失神地木立在那儿。每次,他都会让我失魂落魄,这个人的本事真大……
“你依然无法忘记他。”倪喜红低喟,脸上写着疼惜。
我依然无法忘记他。一个人一生中要经历几场爱情,但让人始终念念不忘的那段,必然是最深刻的。
“你这样,让罗唯很伤心。”
“我们已经分手了。”
“但你还是伤了他。他爱你,你应该看得出,罗唯依然没有办法忘记你。无法忘记你,才舍不得离去。”倪喜红说话间看了看不远处在点烟火的罗唯。
第180节:第十章 婚礼(12)
罗唯正在专注地用烟点爆竹引芯,他做事的时候总是很认真。男人在认真的时候是很性感的。
“他应该会遇到一个不错的女人。”
“他的感情全给了你,就像你的感情全给了崔西晨,别那么残忍。”
我走到罗唯的身边,他看着我,把他手中的烟给了我,朝我抿嘴鼓励地笑笑。我点燃了他刚刚未点燃的那个引芯,他一定是心事重重的,看似那样专注,却没有办法点燃一朵烟花。
金黄|色的烟火在弥漫着硝烟的天空绽放出巨大的花朵,我和罗唯抬着头,无声地看着它的绽放,看着它的烟消云散。
“你如果决定去威尼斯,应该早点行动,林楚君在那边等你。”我淡淡说。
“你希望我走吗?”
“我不想一直霸占着你。”我半开玩笑地说。
“好吧,我成全你。”罗唯豁然一笑,又仓促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那瞬间,我一把抓住了罗唯那只瘦削的手。我没有料到他的手冰冷生硬,我记得曾经他的手心是三十七度的恒温。
“等你拿到驾照,我就走。隐墨——”他依然笑着,尽量使笑容看上去完美而洒脱,可这笑在我的心里无限地放大,我看到了存在于它中央的小瑕疵,那是忧伤,是无奈,是无法言喻的疼痛。
说到走,我竟有些不舍,心也有了疼痛,或许这么久以来,我早已习惯了他。习惯是一种很难改的毛病。可是他是不属于我的,我不能给他想要的幸福。
但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我想这是我们生命中的最后一次。
4
我很快就拿到了驾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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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过了三分之一,我又开始了紧张的工作。年初的工作计划,全国各地的市场走访,销售网点情况及年前与一家国内服装公司的新年度夏秋服装设计稿案让我又忙碌了好一阵子。
到了三月,我能开着自己的车,如鱼得水地穿梭在深圳如蜘蛛网似的交通道上。开学后,我每晚都自己驾车去学校。可每次出校门时,我仍是习惯地张望崔西晨曾经等待我的那棵细叶榕树。
第181节:第十章 婚礼(13)
那里总是空空的寂寂的,好像发生过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也许失望多了,也就变得麻木了。事隔多年,我在现实的打击与磨炼中对崔西晨不再抱有幻想。自从新年伊始的那通电话后,我再也没有关于崔西晨的消息。我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我在空闲的时候开始接受别的男人的约会。其实我的时间总是少得可怜,顶多也就一餐饭的时间,不管多忙,吃饭的时间总还是有的。或许真不是谈恋爱的时候,我从来没有与谁一起吃过三餐饭。
我开始给一些时装公司做兼职设计师。我想用两年的时间赚够我去巴黎进修深造的钱和给隐画读大学的学费及生活费。
林之远很多次跟我说他可以资助我去进修,他说出名要趁早。他的钱很多,他曾低调地与我开玩笑,他害怕他的钱这一辈子都花不完,而又没有接班人在他死去之后花那些钱。事实上,他不是一个喜欢挥霍的男人,他很懂得理财,就算身边没有女人,他也会把自己打点得十分妥帖。他常说,他少买一件衣服,就可以供贵州一些贫困学生读完整个小学。所以,每年他都会捐一笔钱给慈善机构。
我还算不上是穷人,所以我拒绝了。我甚至在林之远的影响下,也开始资助广西一个小渔村一名失去双亲的十一岁小女孩。在往后的岁月中,我会定期每个月收到她的信。她叫我姐姐,她用稚幼的斜体给我描述那些小渔村里发生的故事,那里人们的生活。偶尔到了旅游季节,会有旅客出现在小渔村,他们给了她丰富的想象力,让她渴望自己快快长大,也可以背着行囊到处游走。还有她上学时必经的路,那条在晴天灰尘满天,雨天泥泞满地的山路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活灵活现,她说每天上学与放学,她所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要三个小时,但她显得那样快乐与开朗,因为她以为自己再也不能上学,所以特别用功,她说有时也会和同学一起拦截路过的车辆,偶尔也会有好心的司机停下来让她们上车……
第182节:第十章 婚礼(14)
那段时间,是我生命中过得最有意义的,我体会着付出所获的快乐。原来人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付出与给予,也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