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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放学后要做的事就是去给崔西晨寄信,有时也会给倪喜红寄。至于远在重庆大学的林楚君,我们已经成了彼此心上最隐密又最刺痛的伤疤。
女孩间的友谊本来弱不禁风,再加上一个男人,更容易碎裂。倪喜红在信里也会提起林楚君,说她整个人都变了。我不深问,是刺,碰一碰都会痛,何况她的今天全是我造成的。
在这里,我认识了莫小洁。莫小洁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孩,有着光洁的额头和充满智慧的眼睛。她是个爱钱如命的女孩,从不隐藏自己对金钱的向往与崇拜。只要一提到与钱有关的问题,哪怕她刚刚还在沉睡中,也会立刻两眼放豪光。喜欢她,是因为她毫不掩饰的性格和她的极富正义感。
我是在学校食堂认识她的,中午去食堂打饭时,她站在我前面,个子矮矮的,只到我嘴唇那里。人有些挤,她前方的一位男同学打好了饭菜,我们暂且叫他A,正好旁边窗口的那个也打好了,我们暂且称他为B。A戴着眼镜,看上去孱弱斯文,B有些人高马大,两个人相向,B同学凭着自己魁梧的身材,把A同学的碗给撞翻了,将他刚打好的饭菜洒了一地。A同学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B同学翻了一下白眼,哧了一声说:“自己不长眼怪别人,我没怪你把我衣服弄脏了就已经够意思了。我这可是真维斯的。”然后,事不关己地就往前走。这下惹毛了莫小洁,娇小的莫小洁冲上去拉住了那个B同学。
她说:“穿真维斯的同学,明明是你把别人的碗给撞到地上的,你不但不赔给别人一份,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说别人不长眼,你是不是姓赖?”
“姓赖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B同学翻着死鱼眼,不屑地说,他才不把这个还不到他二分之一重的女孩放在眼里呢。
“我管得着也管定了,管不着也管定了。”莫小洁气势不输人。
B同学看着周围那么多的同学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想转身走人,却被莫小洁死死拖住,还大声叫着:“你今天不赔给这位同学一份饭菜,我就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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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到最后,B同学赔了A同学一份一模一样的饭菜。这一番美女救英雄,令老实巴交的A同学死心踏地地爱上了我们的拜金女——莫小洁。
第56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2)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A同学的号召下和莫小洁同学的极力鼓动下进了学校的话剧班。A同学姓贺,名程,来自山东威海,高我们一届,是话剧班的班长。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为元旦晚会排练了两个月。我们演出的剧目叫《千年之恋》,讲的是一对恋人跨世纪的爱情。在经历了很多坎坷,分分合合之后,两人相约不管怎样,一定要在世纪末的这天一起迎接新世纪的日出。
我不喜欢演话剧,在里面演了一个只有三句对白的小角色。但这场话剧中,有一段音乐剧,需要一些显得俏丽活泼的演出服。从文工团借回的衣服,颜色陈旧,而且都不合身;如果去买的话,学校不会帮我们出钱;要我们自己花一笔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很容易接受的钱去买这种只能穿一次的服装,我们也不情愿。我仔细拿起那些衣服一看,发现这种衣服做工很简单,自己有信心试试。
我自己上街买了一米艳黄和一米火红的缎布以及一根隐形拉链回来,莫小洁家里有台经年不用的缝纫机。我弄一个下午,居然被我整出了一条像模像样的舞台裙,上面是火红的紧身吊带背心,下面是像蘑菇一样的蓬蓬超短裙。虽然手工有些笨拙粗糙,很多地方的线踩歪了,我又拆掉重新踩过,仔细看时,能看到许多的针眼。可是台上与台下隔了那么远,谁会看见。
当我在宿舍里穿给话剧班的几位美女看时,美女们大跌眼镜,惊我为天人,没有人相信那是我自己做的。她们惊呼我为天才,我自然有些沾沾自喜。之前我可从未动过剪刀,没想到自己还有无师自通的本领。
第二天,美女们每人塞给我三十块钱,接下来的事全由我包了。我沉浸在裁剪的快乐中,连想崔西晨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圣诞夜,贺程来宿舍找我和莫小洁,我们约好去教堂领圣诞礼物。莫小洁正好去澡堂洗澡了,我和贺程坐在房间里说着话剧的事。
贺程说:“我渴了,有水喝吗?”我起身刚想给他倒开水,早不来晚不来,电话就在这时响了。我边接电话边对贺程说:“你自己倒吧,就在那儿,刚打回来的。”
第57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3)
电话是崔西晨打的,他问我在干什么,我说在宿舍呢。他问是不是我一个人,我想也没想说是啊。他说很想……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听到开水瓶砰地砸到地上的声音,然后是贺程惨烈的尖叫。我吓了一大跳,一看,原来是开水瓶掉胆了,滚开的水全洒在贺程的长裤上了。
我尖叫了一句,来不及说再见就挂掉了电话,拿了墙角的一桶冷水朝贺程身上泼去,他还是痛得大汗直流。没等莫小洁回来,我就陪着贺程去了医院。
后来莫小洁飞快赶来,带了贺程的换洗衣裤过来,我们陪着贺程一直弄到深夜。回学校是不可能了,还要翻墙,还要被舍管骂个半死。我们干脆要求贺程留院观察,找护士姐姐磨叽了半天,弄了一间空的两人病房给我们,贺程一个人睡一张床,我和莫小洁挤在一张床上。换了床,我整晚没有睡着。
第二天,直到中午才回宿舍。一进宿舍,一长串的电话声像催命似的尖叫着。我很疲倦,拿起电话想接,电话声就停了。我上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时远远听到电话在响,我没命地往宿舍里跑,抓起电话喂了一句,那边早已挂了。我干脆把电话搁在一边,想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直到晚上,我才接到崔西晨的电话。他在电话那边有些愠怒地问我昨天去哪儿了。还没有等我解释,他又问:“那个男人是谁?你明明说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宿舍里的?”他的声音中充满怀疑、猜忌。我开始还耐心地解释是我们话剧班的班长,被开水给烫伤了,我送他去了医院。崔西晨阴冷地来了一句:“是吗?送医院送一个晚上不回来吗?我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
“是的,因为学校晚上十点半关了门,我们不想挨舍管的骂。”我说。
“是吗?你给我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当时没带电话卡,出来时太仓促了,忘记带钱包。”我渐渐失去耐心,像个被审问的犯人,疲倦地回答着他无聊的提问。
“是你自己不想打电话吧?”他还在继续。
第58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4)
“你在怀疑什么?”我单刀直入。
“是你所做的让我怀疑——”
“那就是这样吧。随你怎么想,我要去排练了。”我真生气了,索性挂掉了电话。
以后,宿舍电话一响,我就让莫小洁去接。一听是崔西晨的电话,我就用眼色暗示她说我不在。电话一直在响,我心里有了隐约的欢喜,被一个人时刻惦记的欢喜。
后来,电话不响了,我又开始隐隐失落。然后就是没出息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是不是一不开心就和别的女孩子约会去了?他这样好看的一个男人,一定会有很多的女孩仰慕吧?我变得沉默起来,这不是单纯的沉默,而是一种等待的煎熬。
莫小洁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我非常鄙视你。”
我这又何苦,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到头来,自己一场失落,黯然伤神。
爱情,真是件折磨人的事。我那纤细又脆弱的神经每一分每一秒都绷得紧紧的,有时连课也不去上,就待在宿舍里,眼巴巴地看着那台白色的电话机。多少次,他打电话过来一定是为向我道歉的,可是我得理不饶人。现在,他一定是厌倦我了,厌倦我的固执、厌倦我的冷漠、厌倦我的一切了。
12月30日,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先是打他CALL机,没有人回,下午打电话到他的宿舍,同学说他今天请假了,没有去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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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日,我往他宿舍打了七个电话,同学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没有回学校。我CALL了他三十一次,他没有回电话,我想,我们完了,一定完了。我觉得自己会在某刻里变成碎片,消失在空气里。果真能够如此,也好。
晚上在学校大会堂演出节目,莫小洁看我魂不守舍的,一再叮嘱我,千万不要念错台词。
不过三句台词,怎么会念错呢?
可是我的脑子里只有崔西晨,他的笑,他的眼神,他说今生只爱我一个人的诺言,仿佛镜中花水中月,是否已经烟消云散了?
怎么演到最后的,我记不清了。在后台临时化妆室卸妆时,不断地有人给我送花,我木然地说着谢谢。
第59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5)
直到最后一捧红玫瑰,我在镜子里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他站在我的身后。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怔怔地看着镜子不肯眨一下眼睛。真的是他吗?
是他!崔西晨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不过他的样子真有些颓废,因一天一夜的火车而熬得有些凹陷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坏坏地笑着,看着我泪眼朦胧。
化妆间顷刻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我的泪终于滑落了,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
我起身,抱住了他,狠狠地咬他那只拿花的手的手背。他一定很痛,可是他还在笑,边笑边说:“好了好了,你属狗吗——”
周围喝彩连连,我也听到自己的心绽放了,全世界都是绽裂的声音,洋溢着情难自禁的欢喜。
崔西晨,你就打算这样感动死我吗?
2
散场后,贺程和莫小洁请我们一起去吃宵夜。
在小小的充斥着油烟味的包间里,我们四个人围坐一团。我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欢欣,傻痴痴地看着崔西晨。几个月不见了,我觉得他成熟了很多,身体也强壮一些了,还是那么好看。
“别看了,花痴。快点给我们介绍一下吧。”莫小洁伸出一只爪子,在我眼前不停地晃着。
多烦,这个时候怎么会跟他们一起出来吃什么宵夜。我多么想躲在他的怀里,让他一次一次地吻我啊。我们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哪怕说一个晚上也说不完。
“这是莫小洁,我的同学和最好的朋友。”我看了莫小洁一眼,莫小洁朝我挤眉弄眼。
“这个呢,就是那个超级倒霉鬼——贺程,就是这个男生,害我们……”我吐吐舌头,没往下面说了。
其实我和崔西晨心领神会了,但贺程不依不饶地问怎么回事,我只是低着头哧哧笑着,不想去揭崔西晨的底,整个儿一个醋坛子。
“哦——原来是你——”崔西晨两只眼睛一瞪,故意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很快,语气又软了下来,“我吃了你老兄一阵干醋呢。”
崔西晨把这些天因为贺程吃醋的事搬到了酒桌上,莫小洁和贺程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