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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他找我有什么事?”她自言自语,“这是我出国后,他第一次联系我这么晚了”
“接啊!”展睿有些着急,“说不定有急事找你!”
手机铃声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让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舅舅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啊?”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她疑心是不是越洋电话信号不好,或者,这根本就是舅舅误拨了她的号码也许他喝醉了?
“喂?听得到吗?”她又重复了一遍。
电话那头,还是一片死寂。
搞什么嘛!她皱着眉头,刚想挂断电话,突然,听到了一声低哑的啜泣。
“清歌”
第416章 梦到下雪,是大凶之兆()
这的确是舅舅的声音。可是,听上去很低沉、嘶哑,跟平时完全不同。
她的心重重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如阴影般占据了她的脑海。
“清歌,你听我说你妈妈,可能不行了你快回来吧”
舅舅的声音断断续续,颤抖得厉害,她几乎听不清楚。
可是,这句“不行了”一出,就像一声惊雷,在她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你说什么?舅舅,你别吓唬我!”她紧紧地攥着手机,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你别吓我!你别吓我了,好不好?”
在四下无人的长街,她撕心裂肺的恸哭声,刺破了寂静的黑夜。
接下来的一切,像一场无休无止的梦魇。
买机票、收拾行李、坐上飞机这些都是在展睿的帮助下完成的。她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脑子里一片混沌,心里空空荡荡。
圣诞节期间,机票紧缺,价位奇高。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了两张头等舱的机票。
她神情恍惚地靠着舷窗,望着漆黑的夜空,整个人仿佛行尸走肉。
耳畔,传来了空姐亲切的声音:“小姐,飞机要起飞了,麻烦您关闭手机。”
她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声音冰冷:“我不关。”
“小姐——”空姐的笑容僵住了,语气明显强硬了许多。
身旁的展睿急忙向空姐道歉,然后柔声对清歌说:“我知道你着急。可是,你在飞机上也接收不到任何信息,还是关机吧。下了飞机再联系他们。”
清歌的脸色冷若冰霜,依旧一动不动。
展睿无奈,只好从她手中取出手机,当着空姐的面关机,然后又连声道歉。
飞机上的十二个小时,对她来说,就像一生一世那么漫长。
她全程未说一句话,未吃一口饭,未进一滴水。最后,她实在撑不住了,蜷缩在座椅间,昏昏沉沉地睡去。
梦里,天空灰暗阴郁,地上白雪茫茫,杳无人迹。一道白光闪过,她猛地惊醒过来,看到窗外那绵延起伏的云海,跟梦中的雪景一模一样。
她从小就听奶奶说过,梦到下雪,是大凶之兆。
终于看到机场的跑道了。飞机匀速滑行降落时,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机。
输入开机密码时,她的手抖得按不准数字,一连输错几次,最后手机自动关机了。
她急得差点哭出来。重新开机后,她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指,终于,手机顺利开机了。
她一边反复拨打着舅舅的手机,一边由展睿牵引着走出机舱,穿过长长的廊桥,向出口处走去。
终于,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她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她焦急地喊着:“喂,舅舅——”
“清歌”电话那头,舅舅的哭声那么悲怆。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停止了。
“她已经走了”
她的世界轰然倒塌。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她无助地抱膝蹲在地上,哭得痛彻心扉、声嘶力竭,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孤儿。
第417章 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有人说,父母是两座大山,挡在你和死亡之间。父母不在了,你就看到了死亡。
清歌不是没有感受过死亡的恐惧。多年以前,安德在法国遭遇恐怖袭击,那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嗅到死亡的气息。
可是,这次不一样。
死亡,就这样真切、近距离、毫不遮掩地摆在她面前。
就摆在医院最冰冷的地方——太平间。
妈妈就躺在那张窄窄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块白布。她的容颜依旧平静安详,可是身体却干瘦得不成人形。
清歌甚至怀疑,这里躺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妈妈。
妈妈哪有这么瘦?她是舞蹈老师,身材匀称,即便这两年她消瘦了许多,可是怎么会干瘪成这样?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该有的体型
舅舅带着哭腔的话语时断时续:
“清歌,你妈妈一直瞒着,不让我们告诉你她检查出来时,已经是结肠癌晚期了后来癌细胞扩散到了其他器官”
“在你出国后,她才肯接受化疗,两个疗程之后一切都晚了”
“昨天,她突然发生脏器衰竭,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我们才给你打电话。”
“不是我们故意瞒着你你妈妈她、她担心你承受不了她想自己挺过去可是”
是谁说的,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她的人生,从今以后,只有一条孤零零的路。
路的尽头,叫做死亡。
舅舅、舅妈、表哥、爷爷、奶奶,还有爸爸都聚集在医院。他们每个人都在哭。有的在无声地流泪,有的在隐忍地啜泣,有的在放声大哭。
唯独她没有哭。
大概她的心已经坚硬如石了,她的血已经凝固不止了,或许,她所有的情感都死了。
眼前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荒诞、离奇、不真实。
她怎么能哭呢?她若哭了,不就等于承认妈妈真的死了吗?不,她不能哭!她不能向这个荒诞可笑的世界认输。
从医院接走妈妈的遗体,在家里摆上灵堂,挂上妈妈的遗照——这一切,展睿不敢也不能插手,都是她自己完成的。
七天后,殡仪馆的员工开着一辆黑色的车,来到了她家楼下。
四个小伙子一起发力,把棺材扛在肩上,缓慢而小心地抬到楼下。
一个小伙子不经意地嘀咕了一句:“真轻啊”
那一瞬间,清歌崩溃大哭。
真轻啊
出国前,妈妈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慈爱的微笑定格在她的脸上;回来后,妈妈就成了一具干瘪的躯体,很轻、很轻
因为,她的灵魂,已经飞走了。
从殡仪馆出来,妈妈化成了手心的一抷土,轻得没有重量,就像一缕青烟,无声无息地飘向了天空
来时欢喜去时悲,空到人间走一回。
回到家中,她把小小的灵盒摆在灵堂中央,坐在沙发上,失神地望着墙上的遗像。
她的眼泪簌簌地落下。她突然想到,以后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糯米糖藕了。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大厨,可是,她只有一个妈妈。
第418章 无休无止的梦魇()
好不容易回一趟国,展睿没有回家。为了陪伴清歌,防止她出什么意外,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她家里。
在听到噩耗时,清歌几乎崩溃。可是,当他们赶到医院,见到遗体时,清歌却冷静得可怕。
在遗体火化的那天,她终于嚎啕大哭,把积压在心底的痛苦和自责发泄出来了。
在那之后,她又变得异常沉默,死气沉沉,就像是灵魂被抽空,只剩下一具僵硬的躯壳。
回到家里,她瘫倒在床上,没日没夜地昏睡。展睿每天出门买饭,然后把她叫醒。
可是,她始终没有什么胃口,每天只吃一顿饭,醒了就喝几口水,然后继续沉睡。
看到她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他心痛不已。他更宁愿她大哭大喊、发脾气、摔东西,甚至歇斯底里。
把痛苦发泄出来,总比这样醉生梦死、郁郁寡欢要好。
一天晚上,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劝她:“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哭出来吧!你可以在我面前哭,没关系!你也可以骂我、打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她目光空洞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他没有放弃,继续说:“那我们去外面散散心吧。去公园走走,或者去爬爬山要不,去更远的地方?我们去看海,怎么样?”
她神情恍惚,嗫嗫地说:“对不起,我觉得好累,只想睡觉。”
“好吧,你好好休息。”他无奈,只好放弃劝说。
也许,有些伤痛,只有时间,才能治愈。有些忧愁,也只有时间,才能冲淡。
第二天,窗外阴雨绵绵,展睿醒得比平时要晚一些。他看了一眼清歌的卧室,房门依旧紧闭。他猜想她一定还在熟睡,没有急于叫醒她,悄悄出门买回了早餐。
又过了一个小时,已经九点半了,他觉得时候叫醒她了。于是,他轻轻敲响了房门。
房内没有人回应。
他又加大力道敲了几下,还是无人应答。
不会出事了吧?
他心中一惊,猛地推开房门。门没锁,床上乱糟糟的,空无一人。
他愣了几秒,大步冲进房间,四下张望,还是没有看到清歌的踪迹。
这一大清早的,她去哪儿了?
他手忙脚乱地找到手机,拨出了她的手机号
关机。
他不甘心,继续拨号,电话那头,还是冰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急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她去哪儿了?去了爸爸家吗?还是去舅舅家、爷爷奶奶家了?还是去了妈妈的墓地前扫墓?
或者,她只是突然想出门散散心?也许马上就回来了
尽管这样安慰自己,他还是不放心。思索了片刻后,他抓起雨伞走出了家门。
他要去找她。他要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他才能安心。
他觉得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墓地。所以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位于市郊的陵园。
而此时,清歌已经在飞机上了。
就像梦游般,她又要回到那个魂牵梦萦的地方了。
第419章 妈妈就在天上,离她很近()
清歌也不明白,这种不计后果的冲动是由何而来。
也许是心里的悲伤已经无法承受,此刻,她发疯般地思念安德,想不计一切代价见到他;
她的心灵已漂泊太久,太想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即使不能靠近他,只要能远远地看着,就已足够了。
这种疯狂的思念和渴求,在她看到衣柜里那件蓝衬衫的一瞬间,一触即发,汹涌而至。
她无法控制这种冲动。她想见到他,想抱着他大哭一场,想哭诉离别后的孤独与辛苦。
她必须见到他。
订机票、出门、打车、登机,一切都毫无阻力,就像冥冥之中有上天相助。
看着飞机窗外缭绕的云雾,恍惚间,她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如果是一场梦,那是梦的开端是什么时候呢?从她上飞机起吗?还是从她听到妈妈过世的噩耗时起?还是从他们最初相遇的那一刻起?
她蜷缩在座位间,静默无声地哭泣着。一幕幕往事像默片,浮现在她的眼前。这些无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