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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才再次传来展睿的声音。清歌不禁疑心：难道是因为距离太远，所以需要一段时间传送声波吗？
“我一切都好。你呢？回学校了吗？学习忙不忙？”
“还好，大四的课程不多，不过我还得重修大三的几门课上次期末考我没参加，所以现在比较累。不过学习上的事，我还应付得来。”
“嗯，我相信你没问题。”展睿淡淡地说。迟疑了一下，他又开口了：“那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是留学还是工作？”
怎么一上大四，所有的人都在问她这个问题？她被问得头疼。
“没有打算。”她老老实实地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有没有想过继续申请海德堡大学呢？”
她没有直接回答，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对她来说，海德堡大学早已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她换了个话题：“对了，你现在应该在海德堡大学了吧？感觉怎么样？那边的生活是不是跟想象中的一样好？”
“说实话，没有想象中的好。”
“怎么会？”她脱口而出。
停顿了几秒，展睿才开口说：“在我的想象中，本来是有你的。你不在，这所学校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她一时无言。
愣了好久，她才轻声说：“你别这么说。到了新的国家，新的学校，你也应该开始新生活了。”
“生活是新的，可是记忆是旧的。有些人，好像已经长在心里了，总是忘不掉。”电话那头，展睿轻笑一下，声音中带着淡淡的苦涩和无奈。
往日时光，像老旧的电影胶片般，在清歌的脑海中一帧帧地播放。
他们两个人，都是陷在回忆的牢笼中的困兽，固执地不肯走出来。
走廊里，刺耳的电铃声响起，把她从回忆拉回了现实。下一堂课就要开始了。
“展睿，我得去上课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这场久违的对话，眼看就要匆匆忙忙地结束了。
挂电话之前，清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德国跟中国有几个小时的时差啊？什么时候联系你比较方便呢？”
“六个小时。”展睿补了一句，“什么时候都方便。”
她还没领悟到这句话的真实含义，而是在脑海中默默计算着：六个小时？现在是早上九点半，那德国那边，应该是——
“三点半。”展睿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直接说出了答案。
他解释说：“一拿到你的号码，钟慕扬就给我发了短信，把我吵醒了。其实，我也没想太多，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也许在夜里，人会更勇敢吧，很多话，白天我是不会说的。”
清歌一动不动地举着手机，心里百感交集。她纠结了许久，才讷讷地说了一声：“谢谢。”
展睿淡淡一笑。“我还要谢谢你呢。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安心了。”
他继续说：“清歌，如果你还想申请海德堡大学，我可以帮忙。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办。”
顿了几秒，他认真地问了一句：“你还想留学吗？”
第392章 面试的最后一个问题（）
早已熄灭的火苗，又重新被点燃了，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希望。
火苗很微弱，希望很渺茫，可是，它能为在黑夜中摸索的人，照亮前行的路。
她的心中，仍有许多顾虑。“可是，我不能再申请公派留学了”
“那就申请自费。”他的语气很肯定，“其实在德国留学费用很低，只需要保障基本的生活费和交通费就好。而且，你还可以申请学校的奖学金。”
“是吗？”她心底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如果你还想申请，我给你发一个文件，你按照上面的要求准备材料。我会帮你联系导师”
听着他有条不紊开展计划，清歌在感动之余，不由得佩服起他。有了他的“保驾护航”，对于未来，她终于不再迷茫和无助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清歌按照展睿的计划，提交了申请表和各项材料，还参加了一场远程的视频面试。
面试是由校方安排的。双方按照约定的时间，坐在电脑前，通过视频进行面试。
视频那头，面试官坐成一排。其中，除了负责招生的行政老师外，还有她申请的学院派出的几位教授。大家分别对她提出问题，从学习成绩、实践经历、特长爱好，到将来的专业方向、研究计划等等。
由于她早早地准备好了材料，又事先和同学进行了多次的模拟面试，所以，整个过程她游刃有余，回答得滴水不漏。
面试进行到了最后，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从面试官的表情来看，清歌觉得，他们对自己的印象应该还不错。
最后，一位坐在正中间老教授缓缓开口了。清歌本以为，他是想宣布面试结束的。结果，他看着手中的清歌的简历，提出了一个问题：
“宋女士，你提交的材料和你的面试表现都证实了你的优秀。只是，有个问题也许涉及到你的隐私，但对于我们很重要，希望你如实回答。”
清歌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着。她看到视频那头，老教授和身旁的同时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又神情郑重地看向自己。
她只好点点头：“好的。”
老教授目光矍铄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我们得知，去年你已经获得了公派留学的资格，还收到了我们发出的预录取通知书，为什么又临时拒绝了呢？要知道，这种临时反悔的行为会影响你的信用。通常情况下，这种学生我们是不会考虑的。”
清歌的心刚刚还在激烈不安地跳动着，现在已经完全不跳了，像死一般沉寂。
他的下一句话，是不是就该判自己死刑了？
老教授停顿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对这种行为，请你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清歌轻轻抿着嘴唇，深呼吸了两次，才慢慢开口了：
“教授，很抱歉，我无法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能给你一个真实的解释。去年，我拒绝了公派留学，是因为我申请了休学。”
老教授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第393章 我爱你不后悔，也尊重故事结尾（）
清歌的嘴角微微上扬，礼貌地微笑着，眼底却流露出一丝苦涩和失落。
“我之所以休学，是因为我的家人——其实是我的爱人，他生病了。他需要我，我也离不开他。所以我休学一年，去了他的家乡。”
老教授严肃的神情稍稍缓和了，语气也变得温和：“你去了能做些什么？他现在呢？恢复健康了吗？”
清歌的声音渐渐低落：“除了陪伴，我什么也做不了。他现在的情况我不清楚，因为后来我们还是分开了。”
“分开了？”坐在最边上的一位女老师忍不住插嘴了，语气中满是遗憾。
“嗯。”她点点头，鼻子有些发酸。“分开了。”
女老师轻声地问：“那你现在后悔吗？”
她后悔吗？
与他分开后，她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灰暗。她的心里填满了各种消极的的情绪，从当初的愤怒、自卑、孤独、嫉妒，到如今心如死水
唯独没有后悔。
她抬起头，浅浅一笑。
“不后悔。”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可她还是得拼命保持微笑，保持声音的平静，“我尊重他的决定，我也不后悔我的选择。”
老教授脸色严肃地点点头，面试结束了。
关掉视频，她终于忍不住了，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无忌惮地流淌。
后悔吗？如果早知道是今天这个结局，她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不知为何，她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反复唱着一句歌词：我爱你不后悔，也尊重故事结尾。
分手的结局，她无力改变。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说服自己不要后悔。
面试结束后，她还得等一个多月，才能知道最终的录取结果。
展睿的电话也越来越频繁了。现在，清歌的留学申请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他就开始跟她聊学校里有趣的见闻，聊德国奇怪的文化风俗，聊他在这里认识的新朋友。
清歌忍不住打趣：“你认识什么德国的女孩吗？漂亮吗？跟我们有什么不同？”
展睿思索了片刻，如实地说：“我认识的不多。我觉得德国女孩大部分都长得很刚毅，就是怎么说呢，线条很硬朗就像一尊雕塑。”
“像一尊雕塑”这几个字，重重地砸在清歌的心上。
在她内心深处，一直藏着这样一尊雕塑，俊美、精致、线条硬朗
不许再想了！她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这些画面忘掉。
电话那头，展睿开始描述起了他最近认识的一个德国女孩：“她叫米娜，她家的农场种了一大片向日葵，等你以后来海德堡，我带你去看看。”
清歌没有立刻回应。面试的结果还没出来，一切都不确定。而且，这样的约定太暧昧，感觉就像是异地恋的情侣。
她装作没有听见最后一句话，故意扯开了话题：“咦？欧洲也有向日葵啊？那他们也喜欢嗑瓜子吗？”
“你忘了梵高的名画向日葵了吗？就是在法国南部画的。”
“对哦”她若有所思，又不经意地说了一句：“郑如一直很喜欢向日葵呢。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带她去看看。”
电话那头，展睿迟迟没有再说一句话。沉默了许久，清歌才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他终于挂上了电话。
第394章 太念旧的人，不容易快乐（）
伴随着一场又一场的冷风冷雨，年末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今年的冬天，清歌觉得特别冷。
在学校，她总是独来独往，偶尔和齐天去酒吧喝几杯。不知为何，她总是越喝越清醒。酒对她而言，竟然起到了提神醒脑的作用。
当初，安德收养的小猫“肉肉”，在他临走时，已经交给了齐天照顾。清歌特意去齐天宿舍探望过它，第一眼完全认不出来。
“怎么胖成这个样子了？”她痛心疾首地问，“当初那么小只，现在那么大一坨！真是——犹叹当年小蛮腰，空余恨，一身五花膘！”
齐天乐呵呵地说：“不知道是谁说的，十只橘猫九只胖，还有一只赛大象。不巧，我这只现在就是赛大象，哈哈”
这只橘色的“肉球，此时正迈着优雅的猫步，尾巴高高翘起，从清歌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
她无奈地感叹：“猫跟狗不一样，猫一点儿也不念旧情，谁对它好，她就跟谁。”
齐天一把抱起肉肉，撸着它的脑袋，悠然自得地说：“这样不好吗？猫的个性多酷，活得多洒脱啊！太念旧的人，不容易快乐。”
看到肉肉对自己完全不理不睬，清歌心里有些失落。齐天的这番话，更是让她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是谁说的“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说这句话的人，一定很不快乐。
新的一年开始了。表哥梁辰终于要结婚了。
当初他带回家来的那个腼腆文静的女友，如今穿上了洁白如雪的婚纱后，看上去清纯又圣洁。
喜宴的地点选在了全城最高档的酒店。清歌和妈妈作为新郎的亲戚，和表哥的父母一起坐在主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