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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我心一惊,提著裙子就往屋里跑去。
从小院到卧房的这一路,我尽可能快的奔跑著,因为此刻屋子里静悄悄的,所以凤头履踩在地砖上发出的哒哒声特别的响。一屋子的人都在同一时间转头看我。
环视了人群一周,只见有五六个身著太医官服的人立在炕边。又见太夫人、大夫人、二老爷、二夫人、傅画沂、三夫人都在屋里,我愣了一下,便立即上前去一一行了礼。
大夫人蹙眉冷道,“怎麽出去了这麽久才回来?”说完,大夫人就转头看著炕上的傅雁竹,把我就凉在了一边。
我登时怔住,因为平素里气质高雅的大夫人从来没有对我发这麽大的火。
傅雁竹紧蹙著眉,一边艰难地喘息,一边转脸对著我的方向冷冷命令道,“傻愣在那做甚麽,还不过来。”
“是。”我轻应了一声,立即向炕边走去,立在炕边查看著病情的太医立即让了一个位置给我。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为傅雁竹把脉的太医松开了手,太夫人按捺不住地疾步奔过来,紧张地问道,“李太医,我孙儿要不要紧?”
被太夫人称为李太医的人立即拱手向太夫人,道,“回太夫人,侯爷旧疾复发,只要再使用旧年吃的药,就能控制。”
就在李太医回复太夫人的一瞬间,我的忽然重重的一悸。只因为这李太医用的字眼是“控制”而不是“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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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人全部退去了,我捧著一碗药,蹙著眉头,一勺一勺地喂著傅雁竹。
倏地,傅雁竹转开了头,勺子上的药汁滴落在他的脸颊边,眼看就要流到脖子上了,我连忙抽出了袖中的绢子为他擦拭。
在我还来不及发火的时候,傅雁竹拍开了我为他擦拭的手,粗著脖子,冲我吼道,“不乐意喂,就别喂!给我摆什麽脸色?滚!”
我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气愤,“侯爷怎可这样冤枉人?我哪里有不乐意了?”
傅雁竹眯著眼冷哼了一声,冷道,“还敢狡辩,你要是乐意了,还蹙著一双眉头做甚麽?!”
“……”我怔住了,不自在地垂了眼,蠕了蠕嘴,胸腔上的那团被冤枉的怒火立马灭掉了,我沈思了片刻,才抬头看他,认真地解释道,“我刚蹙紧眉头,那是在思考。我觉得今儿的事情太不符合常理了。侯爷今儿早上明明还是好好的,怎麽只一小会儿的功夫,旧疾就复发了呢?”而且昨儿晚上,他还那样的勇猛……
傅雁竹冷著眼,双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显然是不太明白我要表达的意思。
我吸了吸气,再道,“天上要下雪也得先聚集云彩。旧疾要复发也要一个过程的,怎麽可能没有征兆的说复发就复发了?”
傅雁竹神色一震,把嘴抿成了一条线儿,眼睛空茫地望著屋顶,我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麽。
我抿了抿嘴,再道,“侯爷近日来有没有去过什麽不经常去的地方?”也许这“病”跟接触的事物或空气有关也说不定。
听我这样问,傅雁竹这才把视线又聚到了我的脸上来,他冷冷地盯著我看,鄙视的哼笑了一声,“你没长脑袋是不是?过年过节的,本侯能去哪里?”
我顿时气的心口堵,这世上怎麽会有这样的人,就算脸色苍白的像一只鬼的时候也懂的不消停一下。
42看似漫不经心的决定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傅雁竹的身子继续的削瘦了下来。我见了心惊,越发觉得傅雁竹的病不正常了。
“怎麽会这样?药越吃,病却越重了起来!”看著傅雁竹苍白中带著虚汗的脸,我的心竟会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连同呼吸也不稳了起来。
我用温水浸了巾帕,拧干了後,坐在炕沿上为他擦著脸上的密汗。
“夫人,太医来了。”外面的丫鬟禀报道。
我连忙起身,转头看向撩帘进来的太医。
太医弯身拱手向我一礼,“夫人。”
“李太医不必多礼,你快看看我家侯爷。”
李太医点头轻应了一声,快步踱至炕边,伸手为傅雁竹把脉。
过了一会儿,李太医站直了身子,转头看我。
见他不说话,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迎他出了屋子,立在屋檐下。
“太医,侯爷的病究竟怎麽样了?”一出屋子,我就焦急地问。
“夫人,侯爷这几日来有没有按时吃药?”
听了李太医的问话,我心脏重重一跳,觉得事情更加的不对劲了,“这几日来,侯爷几乎把药当饭吃了。”
“那……这就怪了。若有吃药,侯爷不应该病的这般严重的。”
我脸色一白,更加肯定傅雁竹的病很怪异,“李太医可以帮我看看煎药的药渣吗?”
听了我的话,李太医满脸的震惊,随後毫不迟疑地点了头。
我转头看向跟在身後的琥珀,琥珀知晓我的意思,连忙转身去小厨房取药渣。
☆☆
不一会儿,琥珀捧了一罐药渣过来,李太医把药渣倒一些在手中仔细的挑了挑,又放在鼻子下闻了又闻,随後他把药渣放回了缸子里。转头对我说道,“夫人,药是没有问题的。”
我向他颔首一礼,道,“李太医,有一事,我还想请教一下。”
李太医连忙拱手道,“夫人请说。”
“太医,侯爷吃的药,没病的人吃了会怎麽样?”
李太医抬眼直视著我的眼睛,眼珠子一瞬不瞬的。
我轻翘唇角,恬静地伫立著,任他打量。
直到站在身後的琥珀适时的咳了一声,李太医这才回了神,他拱手对我说道,“回夫人,这药没病的人可以吃,但还是不要吃的为好。”
我再次向他颔首一礼,这才让琥珀送李太医出了院子。
我立在檐下,招手唤来翡翠。
“夫人。”翡翠向我屈膝一礼。
“去小厨房把侯爷的药熬一碗来。”
“夫人,侯爷刚才不是才吃过药了吗?”
我蹙眉道,“你快去熬来就是,旁的不要多问。”
翡翠见我脸色不愉,连忙噤声,向我快速地行了一礼後,转身就往小厨房跑去。
这时送李太医出院子的琥珀回来了,她有些忧心地望著我,她垂头细想了一会儿後,便走近我,道,“夫人,我愿为侯爷试药。”
我一愣,随即笑道,“不妨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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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是药三分毒,还是让我为侯爷试药吧。”
对她的提议我有些动心,毕竟用自己的身体试药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不过以傅雁竹那样的性子,若是知道我要一个丫鬟为他试药而不是亲自为他试药,他的心里一定会极为不畅快。
我垂眉细想了一会儿,觉得,要麽就不试药,要试药,就必须用自己的身体去试。不然的话,恐怕傅雁竹对我会很不满,这样的话,我以後的日子就难过了。
想到此,我心思一敛,抬眼看向琥珀,直接拒绝了琥珀的好意,“你不要为我担心,我只吃一些,对身体不会有害的。”
琥珀焦急地张口道,“可是……”
我不等她说完,就开口截断了她的话,“这件事情要保密,除了珍珠、翡翠、玛瑙外,不许让旁的人知道,明白吗?”
琥珀愣了一下,垂眉应了声是。
我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去照顾傅雁竹。
43做事粗心大意是不行的
翡翠熬好了药就端进来,我接来过来。然後望著碗里那黑呼呼的药汁,不由把眉头蹙的死紧。
“夫人?”见到我神情异样,珍珠担忧地出了声。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勇气,眼睛一闭,口一张,双手一扬,咕噜咕噜的就把药汁灌进了喉咙里去。
“嗯……,好苦0﹏0珍珠快拿蜜枣来。”
“夫人给。”珍珠连忙把盛著蜜枣的碟子捧在我面前,我捏了一颗蜜枣塞进嘴里嚼。
珍珠在我耳边嘀咕道,“夫人,我觉得这件事情要不要想个法子让侯爷知道?”
我斜瞄了一眼珍珠,撇嘴道,“不用了。”傅雁竹那个人精,若是我真用心计“想法子”让他知道我正为他试药,他心里又会疑心我这样做的目的,更可能把之前对我的那些喜欢都磨灭掉了。
“是。”珍珠轻应一声,垂了眉就不再说话了。
“好了,扶我进屋去休息吧。”
“是。”珍珠再次轻应了一声,扶著我的手臂,搀著我进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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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软软绵绵的被珍珠扶著进屋来,傅雁竹修长漂亮的眉毛蹙了蹙,“这是怎麽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一不留神,我再度被傅雁竹的话气的胸腔发闷。
我抬眼看他,语气怏怏地说道,“今儿我浑身无力,心里直想躺著。”我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临窗的榻子,要珍珠扶我过去躺著。
“哼。我一生病你跟著就病了?巧的很啊。珍珠,请太医来给夫人看看。”傅雁竹在炕上翻了个身,以侧躺的姿势,面对著我。
我听得明白,傅雁竹是疑心我装病来逃避照顾他的责任,哼,心眼还真多。
“珍珠,快去吧。”在说话的时候,我在她的手掌心了悄悄地写上了个“李”字,我的意思是要她去找李太医,因为我试药的事问过了李太医。我想他定不会拆了我的台。
“是。”珍珠福了福身,转身就出去了。留下我和傅雁竹大眼瞪小眼。
傅雁竹瞪人的功力太深厚,硬对硬的与他对视,我是赢不了他的。索性我装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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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躺著不动的滋味是极为不好受的,只躺了一会儿,我的身子开始不自在了起来。不过为了试出傅雁竹平时吃的药有没有问题,我还是忍了。(我是怕被傅雁竹使唤地跑来跑去,体内的药性会散发掉了,所以索性装病不动。)
“侯爷,夫人,李太医来了。”琥珀在外边禀报道。
傅雁竹嗓音低哑地轻应道,“嗯。请李太医进来吧。”
“李太医里边请。”外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珍珠和李太医相续走了进来。
李太医弯腰拱手道,“侯爷,夫人。”
“李太医不必多礼 ,给她看看吧。”
“是。”李太医应了一声,人就往我这边过来了。
我从被褥里伸出手,李太医三指搭在我的手腕上把脉。
一会儿後,李太医直起了身子,对著傅雁竹的方向拱手道,“侯爷,夫人是著凉了,吃几帖药後就会好了。”
“有劳李太医了,珍珠,同李太医出去拿药方。”
珍珠屈膝一礼,应了声“是。”後,就同李太医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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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李太医出去後,我仔细想了想今儿做的事情,又觉得我这样做太鲁莽了,万一那李太医是个“反派人物”……
“啊。”我惊叫一声,从榻上坐起身来。
“你鬼叫个甚麽。”傅雁竹从炕上斜睨了一眼,不过看他的样子并不像生气。
我捂紧了嘴巴,额头上的汗珠如雨而下。
见我的脸色惊变,傅雁竹从炕上撑起了身子,蹙眉道,“怎麽了?哪里不舒服了?”
要是李太医是要伤害傅雁竹的人之一,那麽我把要试药的事情告诉他,不仅会让我的试药计划前功尽弃,还会让傅雁竹的处境更加的危险。
“怎麽了?”傅雁竹又问。
这样的时候,不想告诉傅雁竹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