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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起来,他上辈子是知道有这场地震的。
那时候他刚刚从黑煤窑中逃出来,日夜不停地跑了很远,才终于在一个小县城里停了下来。
白天讨饭,晚上跟流浪汉一起睡在桥洞底下。
没过多久路边就开始设立那种红色的捐款箱,街上也有打着标语抱着箱子募捐的人,他们说,是为地震的同胞募捐。
但是哪一天地震的?是哪里?
郭煜却不清楚,他也没打算弄清楚。
当时的他完全没有任何悲天悯人的心思。
地震,那就震呗。管他什么事?
那时候他就是这么想的。
当时的郭煜不觉得这样不好。
这辈子的他却有些厌恶自己之前对世事的冷漠。
如果。。。。。。如果他上辈子关心一下世事。。。。。。
郭煜设想了一下,发现没用,就算他知道这次地震的具体时间地点,他也绝对不会绞尽脑汁地去想怎么警示当地人。
因为害怕会泄露自己重生的秘密。
他就是这么个冷漠自私的人。
郭煜一时又想起了那把卷了刃的菜刀,想起了刘永年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还是个杀人犯。
“郭煜,郭煜?你怎么了?想什么呢你?想的那么入神。”
凌欣冉的问话把他从晦暗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郭煜一把抱住了她,双臂不自觉的用力,抱得死紧。
凌欣冉觉得不舒服了,她使劲儿挣扎了一下,嗔道,“干嘛呀?肋着我了。”
郭煜闻言松开了些,却仍是抱着她不放手,他觉得发冷,不是天气,而是心底里的寒气。抱着她,他才觉得好一点。
一个煤窑黑工,一个流浪汉,一个杀人犯,难道改头换面,重新披上一层好学生好儿子的皮,就不是当初那个满心满身污秽的讨过饭杀过人的恶人了吗?
郭煜克制不住地去想这些。
上辈子的回忆,仿佛泥沼一样,突然就涌了上来,让他感到冰冷的窒息。
“赶紧走,再不回去寝室要熄灯关门了。”凌欣冉从他怀里挣出来,拉着他的手往寝室急走,心里实在着急,没走几步又小跑起来。
郭煜被她牵着往前跑,夜风吹得他恍惚的精神清醒不少,他握紧了女孩儿的手,暗暗把那些晦暗的过去重新埋葬在了心底深处。
上辈子的那个不是郭煜,是王大洋,而王大洋,已经死在刑场上了。
郭煜自从重生而来,几乎就没有认真回忆过上辈子的事。
谁愿意去亲手扒开自己的伤疤呢?
何况还是腐烂了的,臭不可闻的伤口?
而今偶然翻起,心有不适也是正常。
毕竟他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被生活伤害的千疮百孔,满心仇恨疯狂的不顾一切的人了。
他的伤口被盖上了。
他的心软了。
上辈子的他,一颗心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希望里磨成了硬石头。
这辈子的他,却在活着的娇娇,在郭爸郭妈,在郭回,在程君忆,在许许多多接触过的人手里,缝缝补补,重新变做个完好的人,拥有了完好的心。
虽然暗伤犹存,到底能感知冷热了。
******
那晚上的失态彷如烟云,来得快,去的也快。
接下来的日子,郭煜再也没有去触及上辈子那些东西。
风平,浪静。
高考如期而至。
高考头一日,烈日炎炎,学生们坐在考场里答题,家长们举着饮料打着伞站在考场外等待。
一扇大门之隔,门里的人紧张焦灼,担忧自己的分数前程;门外的人也紧张焦灼,却是担忧儿女的分数前程。
张悦站在校门口的柳树下,往校门里望着。
这场考试结束的时间还没到呢,她心里知道,可就是克制不住自己,总想往里头看,好像看一看就能让心里的焦急减轻些似得。
一阵音乐声,是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郭长源。
“喂?”张悦接起来。
“老婆,怎么样了?”郭长源在那头问。
“什么怎么样了?”
“考试啊。”
“这一场还没考完呢,我怎么知道怎么样?”张悦不耐烦道,她心里本来就猫抓一样焦躁地不行,被自己丈夫一问更烦躁了。
“。。。。。。”郭长源也知道没考完呢,但他还是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他原本以为自己很看得开的,结果,明显高估了自己,从上午到下午,他光打电话都打了七八个过去了,也怨不得妻子烦他。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高考了。
第75章()
张悦在等待的过程中各种焦灼不安,但郭煜真的考完一场出来了,她却决口不提考试的试,更不敢问考得怎么样这种话,生怕因为自己影响了儿子下一场的发挥。
当天晚间,到家之后,郭长源纵使心里十分想知道儿子第一天考试的如何,试卷上的题目答得顺不顺手,到底也还是压在心底没敢问出来,只问问考场里热不热,有没有空调电扇之类的话。
倒是郭回,一回来就跑过去问她哥,“今天考的哪两科?怎么样怎么样?”
郭煜笑答,“语文数学。还行,正常发挥。”
她哥这表情说明考的不错,看这笑的,心情多好啊,郭回正要问问考的什么作文题目之类的,就听她妈在厨房叫她,“郭回!过来!”
“有啥事儿直接说就行了呗。”郭回一面小声嘟囔着,一面走到厨房,打开厨房门倚在门口往里探头,“叫我干啥?”抽了抽鼻子,“鸡汤?那只土鸡炖了汤了?哎,可惜了,鸡汤没滋没味儿的,还不如多加点辣椒炒成辣子鸡块儿呢!”
“这么热的天!吃什么辣子鸡!?”张悦手里调着凉拌菜的料汁,扭头看了女儿一眼,“别问你哥今天考试的事儿,考试难免有不确定答案的题目,你越问他就会越想,越想就越紧张。影响他第二天的考试。”
“哦,就这事儿啊?好,我记住了。”这次郭回倒没反驳她妈,她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郭长源叫住了她,他手里拿着没择完的四季豆,勾头向外冲客厅看了一眼,才小声问道,“回回,你哥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就是你刚才问‘考的怎么样’,他怎么说?”
“我哥说还行啊,”郭回道,又安慰她爸,“放心啦,我哥又不像我似得,偶尔还会来一次过山车。他成绩多稳定啊!”
张悦听了这话,扭头瞪她一眼,“你还知道你自己成绩不稳定啊!那你还天天跑出去玩!三天假过了两天了,作业写了多少?还没动呢吧!?”
“谁说的?”郭回反驳,但她确实还没开始做作业,挥挥手虚张声势道,“写了一多半了!”
“没事没事,按时写完就行了。”郭长源给女儿打圆场,“再说放假就是让学生休息的时候,本来也不该布置那么多作业。”
“还休息!她休息的还少吗?再有一二十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下学期她就升高二了!”这红薯太瓷实,张悦使劲儿往下压了一下刀,刀刃切下去撞在案板上咚的一声闷响,“你倒是也跟你哥学学啊!”
“像小煜那样的学生,全北京才几个?有一个就是撞大运了,你还不知足,还想要俩?也想的太美了。”郭长源跟妻子道,又对女儿说,“别听你妈瞎说。咱们都是普通人,不跟你哥那种神人比。你成绩已经不错了,比你爸妈当年可强太多了。回回你才是咱家的正常水平,你哥那叫基因变异。”
“哈哈。”郭回笑的一脸得意,“爸你安心啦,那可是我亲哥呀!我不会心理不平衡滴。”
“真乖!”郭长源夸女儿,并许诺,“过两天再去那个村里买几只土鸡,专门给你炒麻辣鸡块儿吃!吃够为止!”还解释,“这两天你哥考试呢,得吃得清淡点。”
郭回冲她爸的方向“mua!”地亲了一口,道,“谢谢爸爸!我就知道还是你疼我!”说完就跑走了。
张悦回身把厨房门关上,要炒菜了,怕油烟跑到客厅去。
她哼道,“看我在这家混的,一点好儿没落下,好人全给你做了。”
郭长源笑道,“得得得,我的错我的错。我不是想着你比较疼小煜吗?你疼儿子,我疼闺女,一人一个,比较平均。”
“屁话!”张悦不高兴,“你哪只眼见我不疼闺女了?都是我生的,我哪个不心疼?我操心操的最多的就是郭回。比起郭回来,郭煜可真是省心太多了。”
“说起这个,我得跟你说说。”郭长源道,“刚刚你怎么叫回回学她哥?咱不是说过,不拿两个孩子做对比吗?”
拿两个孩子对比,一个高一个低,一个捧一个贬,久而久之,心理上的差距就出来了,两个孩子的感情也容易受到影响。
“。。。。。。”张悦刚刚那是一时口快,这会儿也知道自己不应该,便道,“好好好,我记住了。下次我再说,你直接打断我就行。”
。。。。。。
晚上睡觉前,郭煜给凌欣冉打电话。
“喂,大头。”凌欣冉的声音恹恹的。
这些年她已经很少会叫他大头了,郭煜心里一麻,反应慢了半拍,停了片刻才意识到她声音里的不快,回道,“嗯?怎么了?听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没事儿。”凌欣冉先回道,想了想又说,“我越想越觉得今天上午考砸了,好几道题目的答案我都不太确定。”语文主观题多也就不说了,尤其数学,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几道题都计算错误了。她道,“可惜文理科数学试卷不一样,不然我还能跟你对一对答案,不管对错求个心安啊,也就不这么老想着它了。”
“哪几道?”郭煜问,他也不劝她,反倒说,“你跟我说说,我帮你算算答案。”
“但是我记不住题目啊。”
“没事儿,网上已经有试题了。”郭煜道,“我正看着呢。”
“这么快!?”凌欣冉惊讶,接着便说了最不确定的一道,“选择题第五道,求三角形度数那个,我选了d,但是后来我又想了想,重新算了一下,应该是选a吧?”
“等等,我算算啊。”郭煜拿笔在纸上划了一会儿,回复道,“我算的选d。”
“是吗?”凌欣冉的声音明显雀跃起来了,“太好了!那我肯定就没错了!”郭煜的数学出错率很低。
她又问,“那填空题,求已知系数那个呢?我也记不清是哪一题了。”
“嗯,我看到了求系数那题了。”郭煜问,“你填了几?”
“3。”
接着划,然后,“是3,我算的也是。”
“太好了!”凌欣冉更高兴了。
。。。。。。
一题一题,问到最后,凌欣冉终于有些怀疑了,“你不会是在哄我吧?怎么可能这五六道答案全都跟我算的一样?”
“那说明咱们都没算错啊,正确答案只有一个,怎么可能不一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郭煜声音十分正经可信,他道,“况且你数学成绩一向很好,以前模拟考,你数学也没下过120啊。你主要是太紧张了,所以才觉得自己做错了很多题,都是紧张造成的错觉。”
“是吗?”
“是啊,你想想,以前模拟考,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