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旁边宝玉听见,用手中的竹箸轻轻地敲击这瓷碗,与湘云一道唱和,两人的歌声越来越响亮,而宝玉的眼角却渐渐地渗出泪来,湘云又何尝不是如此……
*
宝玉与湘云临走之际,柳五儿将剩下所有的糕点都包了,让宝玉和湘云带回去。两人连连道谢,表示会将这些糕点再分送给荣宁二府留下来的那些旧人。
送走了宝玉湘云二人,柳五儿独倚门边,望着外面浓重深沉的夜色。
卫若兰从她身后靠近,见柳五儿眉眼之间,神色怅怅,忍不住双臂一环,将女孩儿揽在怀中,在她耳边小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这么长时间不做大菜,觉得自己的手艺生疏了?”
柳五儿身子一挣,轻声嗔道:“哪有?”
说毕,她叹息一声,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只是在想,做了这么多,却也放弃了这么多,是不是代价太大了?”
她如今越发觉得自己如笼中之鸟一般,行坐都有局限,虽然在这京城之内,她还能自由行动,可是盯梢却无处不在。如今的她,却还是无比向往住在南方的日子。毕竟那时候,事事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达成,而不像现在,义忠亲王府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沉重的枷锁,始终压在她身上。
卫若兰双臂微微一紧,将下巴埋在柳五儿颈窝里,小声问:“你放弃了什么了?”
柳五儿双肩一挺,说:“自由啊!”
她偏过头,瞥了一眼靠在肩头的男子,心想,姐还为了一棵树放弃了整个森林呢!只不过身边的男人心性刚强,柳五儿轻易不敢用这等话语去招惹他。
卫若兰却轻轻的笑了一声,道:“想出去看看?”
柳五儿还未来得及点头,便只觉得卫若兰的手臂已经伸在腰间,接着卫若兰手臂一紧,两人已经如腾云驾雾一般,跃上了义忠亲王府的高墙。
柳五儿又惊又喜,室外的凉风拂过她的面颊,而眼前,则是京城的万家灯火,而卫若兰身上的暖意却源源不断地传来,让她陡然感到这个红楼世界竟然如此的真实。
“你这一身的功夫,若是只做个郡马,岂不是亏了?”柳五儿很为身边的男子抱不平,她心里也始终有些愧疚,卫若兰这一身的功夫,一生的抱负,是不是因为自己,就此泯然众人了。
然而卫若兰却俊眉一扬,笑道:“小郡主,原来你是这么看待你的郡马的?”
他说话之时,热气轻轻地喷在柳五儿颈项之间,令柳五儿一时面红耳赤,闹了个大红脸。
随即,卫若兰将手臂又紧了紧,说了一声,“小心!”两个人随即迅速地在义忠亲王府的高墙上奔行几步,卫若兰几个纵跃,竟然将柳五儿带离了义忠亲王府,不多时,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处水榭之上,周围是一片乌压压的水面,远远的是无数亭台楼阁,隐隐的,可以听见些丝竹之声入耳,宛转悠扬,甚是动听。
“这里是大观园?”柳五儿惊大于喜。
卫若兰点点头,说:“正是!因荣宁二府没入官中,皇上已经将此处国公府赐给了新晋的韩国公。此人助忠顺郡王在南方平叛有功。如今,俨然是京中新贵了。”
望着已经易主的大观园,柳五儿默然半晌,终于叹道:“乱轰轰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卫若兰拥住柳五儿的双肩,道:“是呀,到头来都是为人作嫁而已。”
柳五儿垂下眼帘,心想,何尝不是呢?
好在世上还有个卫若兰,两人如今,总算是能想到一处去了,这算不算是,心心相印了呢?
可是这样煎熬人生的名利场,困住了她,也连累了他,他们两个人,又该如何逃开呢?
这样的想法,她从未诉诸于口,卫若兰却突然在她耳边轻声说:“想出城?”
柳五儿忍不住点点头,惊奇地别过头,看着身旁男子的那一张俊脸。
卫若兰的双眸在夜空之中,如星辰般璀璨明亮。
他转过身,又带着柳五儿回到了义忠亲王府里。柳五儿奇怪得紧,心道:怎么又回来了?难道,终于还是要困在这座牢笼里出不去不成?
卫若兰看着她瞪大的双眼,唇边的微笑越发地欢畅。
第509章 尾声 到底意难平(全文完)()
“老王爷当年,也曾与你有一样的想法,所以——”
他携着柳五儿的手,来到早年老亲王夫妇的卧室之中,也不知按动了什么机括,轧轧声之后,卧室的壁板上,出现了一条密道。
“敢不敢?走进去看一看?”卫若兰出言相激。
“有什么不敢的?”柳五儿炎炎大言,率先走了进去,在密道之中转过头来,一双明丽的大眼睛盯着卫若兰——
若是这男人不陪她一起走,她还真有点不敢。
卫若兰忍不住长声一笑。
“跟我来——”
男人一句话,柳五儿觉得心头被暖意填满,当下什么都不管不顾,伸手牵住了卫若兰的衣袖,随着他的脚步,沿着那昏暗幽深的密道,往前走去,也不问前面到底是什么所在。
只觉得脚下高高低低、深深浅浅,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柳五儿觉得密道间有些风出来,身上微微有些发冷,紧接着肩头便一暖,“先披着——”卫若兰将一件大氅搭在了柳五儿肩上,他自己常年习武,这些寒冷,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终于,两人来到了密道的尽头,面前是一处门板。卫若兰轻轻一抬手,移开了门上的闩,当先一步,走了出去。
柳五儿跟在他的身后,只觉得新鲜而凌冽的空气一下子扑面而来。
这处密道的出口,竟是在郊外一座山神庙的背后。
柳五儿随着卫若兰走出密道,来到山神庙跟前,只见两人此时正立在一处山腰上,从这里望下去,山脚下的人家与灯火依稀可辨。
“这是郑家庄附近,我们可以再这里暂歇一晚,明早出发。你那年南下的时候担惊受怕,只怕是没有机会好好地欣赏沿路的风光。这次我好好地带你将原路走一遍……”
柳五儿震惊了,睁圆了双眼,出个城这么简单,那他俩早干嘛去了?
“昨儿个往宫中递过消息,龙椅上那位不置可否。不管他,就当他是肯了。”卫若兰转过山神庙背后,竟从不知什么地方牵了一匹坐骑出来。
“咱们只要每十五日往各省行辕点个卯,让皇帝知道咱们身在何处,也就是了?”卫若兰纵身上马,伸出手,将柳五儿轻轻一提,也扶到了马上。
“那你——就真的这么走了?”想到这里,柳五儿便越发觉得惋惜,身后的男人一身的本事,一生的抱负,日后却只得与她一起,浪迹江湖了?
马蹄声响起,卫若兰像是明白柳五儿的心意一样,轻轻地笑了一声,在她耳边说:“处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古来圣贤皆如此说,又有什么好抱憾的?”
“真的?”柳五儿转眼又高兴起来。
“古人曾经说,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而我,如今得了你在身畔,旁的一切就都无关紧要了。人生之间,失之东隅,得之桑隅。得到的比失去的更重要,这便是得意了。而那些失去的东西,凭咱们俩,哪儿不能找补回来?”
山道蜿蜒,寒风呼啸,然而天空却像是一道深蓝色的幕布,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映在地面上,像是给地面上染上了一层青霜,两人一骑,就沿着着撒满银辉的道路,往远处疾驰而去。
“眼下江南帮会,皇上是放手不管了。他老人家要无为而治,我们就去江南,帮他看着点儿,可好?”
蹄声的的,渐渐远去。
*
若干年后,醉白楼开到了京城。
醉白楼的家主袁文彦,在扬州城,早有盛名。而他本人亦娶妻生子,家中和睦,子孙上进,再加上生意顺逐,日进斗金,又与扬州府尹交好,官商两道,都吃得很开。这样一名“成功人士”,简直是羡煞旁人。
然而他心心念念,却一直想着要将醉白楼开到京城中去。
有不少人劝他,在京中开酒楼,有绝大的风险,容易血本无归不说,回头更动摇他在扬州的根本。
然而袁文彦却不顾家中妻室子弟的劝告,一意孤行,亲自入京,处理醉白楼分店开业的事宜。
没想到,这一切却比他想象的,顺利了不少。
京中北静亲王的王妃,虽是姑苏人士,但自小在扬州住过多年,偏爱淮扬菜式。袁文彦的醉白楼,对了她的胃口。
这位王妃也是传奇,她原本只是北静王继妃,但嫁与王爷不到两年,北静王就进了亲王。无人不赞她的“旺夫运”,当然世间更为称道的是,这位王妃,不让须眉,文字上造诣极深,是世所难得的才女。而亲王府在这位王妃的打理之下,家宅和美。王妃膝下虽只有一女,但与继子北静王世子相处和睦,得世子终身敬重。而北静亲王本人,也修身齐家,如今已是位极人臣。
在北静王府的扶植之下,醉白楼很快在京里站稳了脚跟,一时风光无限。而袁文彦的一手绝艺和经营之道,则为无数同行所称道,似乎神州大地,这烹饪一途,在无人能和袁文彦比肩了。
而袁文彦却始终愀然不乐,每每总是叹道:“她说过会来的,她说过会来的啊!”
袁夫人听了,始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丈夫口中的“她”究竟是什么人。
袁夫人嫁与袁文彦多年,夫妻二人互敬互重,彼此扶持多年,袁夫人最是信得过袁文彦的人品。然而袁夫人却明白,丈夫心中,始终藏着些什么不能明说的东西。
到底意难平——
这种情绪,每个人都有。
那身处深闺的北静王妃,偶尔见到春日落花的时候;
那夜夜在城中巡夜的贫苦更夫,却在日间删改批阅文稿的时候;
那猎户之妻,守着平淡岁月在京郊小山村相夫教子的时候;
……
上至九五之尊,下至升斗小民,总有那么一刻,会抚着心头——原来,有什么东西曾经失去,或从未得到……
在心里,就永远留下了一点波澜,到底难平。
然而,终有一夜,月上梅梢,京中醉白楼宏伟的楼宇之上,有个娇俏的身影,正在对身边一名身材高大英武的男子说着些什么……
“嘻嘻,这袁文彦果然没有食言,将醉白楼开到了京中来了喔——”
://155127 。
手机阅读请点击://155127